在黑瞎子屯西邊的大榆樹下面,好幾百人圍成一大圈,準(zhǔn)備觀賞一場別開生面的摔跤比賽。只不過,現(xiàn)在場上的兩位選手,無論是從服飾還是從身體來看,都極不對等。
一方是阿爾斯楞,他因為經(jīng)常為游客表演“搏克”(蒙古摔跤),所以摔跤的一些應(yīng)用之物,都綁在馬背上,正好派上用場。
只見他上身穿著牛皮縫制的坎肩,看見上面布滿銀釘,下身穿著肥大的“班斯勒”摔跤褲,腰上系著紅藍(lán)黃三色綢帶。尤其是脖子上,還系著彩色“景嘎”,這個是參加那達(dá)慕大會,取得優(yōu)異的成績之后,才允許在以后的摔跤比賽中佩戴,是榮譽的象征。
身后的十幾名伙伴,也一起用蒙語唱起了戰(zhàn)歌,伴著歌聲,阿爾斯楞跳著矯健的舞步出場,猶如雄鷹展翅飛翔,雄獅追逐草原,那健壯的身軀,那結(jié)實的肌肉,充分展示了什么是草原漢子的威武雄壯。
太好看啦,這才是真漢子!游客們也情不自禁地拍起巴掌。
因為大晃昏迷沉睡,所以今天小丫就臨時頂替,看著阿爾斯楞那寬闊的身板子,就跟門扇似的,小丫心里還真有點替小胖兒哥擔(dān)心。
直播間里的觀眾也是同樣的心思,只要看看阿爾斯楞對面的小胖子就知道了,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田小胖沒有摔跤服,所以就脫了外衣,只穿著一件小背心,細(xì)皮嫩肉,白白凈凈的。雖然他也比正常人稍微胖點,但是跟阿爾斯楞相比就差遠(yuǎn)了。就算是把阿爾斯楞從中間豎著鋸成兩半,隨便拿出來一半,都比田小胖還寬呢。
不過,蒙古摔跤不分等級,不管你是一百斤的體重還是二百斤的體重,上場都是對手,照摔不誤。
瞧著對方的后援團(tuán)唱著戰(zhàn)歌,雖然聽不懂,但是很有氣勢的樣子。包大明白覺得也有必要給田小胖也助助威,于是跟鼓手和喇叭匠子商量一番,也就吹打起來。
看到阿爾斯楞一邊舞蹈一邊熱身,還頻頻向觀眾致意,田小胖也覺得應(yīng)該先活動活動,于是也就開始瞎蹦跶,抻抻胳膊扭扭腰,正活動著呢,就聽身后響起了嘀啦噠嘀啦噠熟悉的曲調(diào),于是也不知不覺跟著扭起了東北大秧歌。
直播間的觀眾差點笑噴:“這個準(zhǔn)備活動好,要是能拿一把扇子和手帕就更好啦!”
也有人支持田小胖“我覺得,小胖子今天敢上場就是好樣的,瞧瞧對面那位選手,估計站那不動,小胖子都扳不動人家。”
看著猶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對手,阿爾斯楞心里更加看不起,于是使勁拍了一下巴掌,示意對手攻過來——他實在不好意思對這種弱雞下手啊。
實話實說,田小胖還真沒摔過跤,還以為對方就是這種禮節(jié)呢,于是也拍了一下巴掌。
阿爾斯楞于是也就不再客氣,伏下身子,動如雄獅,猛的向田小胖撲去,別看身體那么健壯,卻異常矯健。雙手如同鋼鉤一般,牢牢抓住田小胖的雙臂。從場面上看,簡直就跟獅子搏兔差不離。
然后連使幾個暗勁兒,將田小胖單薄的身軀扯得來回?fù)u晃,就像是風(fēng)中稻草。最后,阿爾斯楞雙手向外猛的一吐力,準(zhǔn)備直接將田小胖推倒。至于太復(fù)雜的技巧,他也根本不屑使用。因為一搭手,他就知道對方根本就不會摔跤,這種對手,勝之不武,還是趕緊將其摔倒,然后和薩日根大哥較量一下。
噔噔噔,田小胖倒退好幾步,這才穩(wěn)住身形,他也不得不贊嘆,這個阿爾斯楞確實是一個強(qiáng)大的對手,雖然在力量上不如他,但是在技巧上,能把他甩到原始社會去。
阿爾斯楞也有點意外,按照他的預(yù)想,對方肯定會在地上打幾個滾才對,結(jié)果呢,愣是好端端地站著。按照蒙古摔跤的規(guī)則,必須膝蓋以上的部位著地才算失敗。
這一次,阿爾斯楞也不再留手,再次一個猛撲,抓住田小胖的上身,然后上步扭身,準(zhǔn)備直接側(cè)身將其摔倒。
只聽刺啦一聲,田小胖的小背心直接被扯碎,在阿爾斯楞手里,就算是牛皮都能撕裂,更別說這種小背心了。
阿爾斯楞也是習(xí)慣了,以往的對手都是穿著牛皮坎肩,沒有穿背心的,他手掌抓著兩團(tuán)布片,還真不知道該咋辦了。
田小胖哪里肯放過這種良機(jī),雙手直接向前一撲,猛的向?qū)Ψ阶踩?;阿爾斯楞雖然有些失神,但是反應(yīng)奇快,也勇敢地張開雙臂迎上去。準(zhǔn)備硬碰硬,直接擊退對手。
雙方的動作都是電光火石一般,觀眾們只看到兩個身影一觸即分,然后就聽得噗通一聲悶響,其中一個人影跌倒在地。
“老母牛難產(chǎn)——完犢子嘍!”包村長等人都雙手抱頭,不用想,牛車撞大卡車,肯定是田小胖被人家給摔倒啦!
“噢,小胖叔叔威武!”童麟閣蹦著高大喊,很快,黑瞎子屯的村民也都跟著歡呼起來,一時間鼓樂齊奏,喇叭震天。
原來,立在場上的正是田小胖,而在倒在地上的阿爾斯楞,則滿臉地不可思議。
直播間的觀眾更是沒看明白,又沒有慢動作回放,在他們看來,田小胖稀里糊涂就贏了。
“停停停,怎么又吹的是秧歌調(diào)——”田小胖連連擺手,叫停身后的鼓樂隊,然后學(xué)著電視里那些摔跤手在獲勝之后跳起了矯健的雄鷹舞。只可惜,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破背心,上面的兩個跨欄全都被撕開,只剩下最下面的一圈耷拉在腰間,絲絲縷縷的,別說雄鷹了,連拔了毛的老母雞都不如。
阿爾斯楞的后援團(tuán)也都愣了,他們同樣也沒瞧清楚阿爾斯楞是怎么倒的,有人上去攙扶,還有人大聲指責(zé)田小胖耍賴。
“輸了就不要找借口!”阿爾斯楞從地上一躍而起,推開同伴,然后瞪著眼睛死死盯著田小胖:“我低估了你的力量,這一場是我輸了,但是下一場,我不會再輸?shù)?!?p> 剛才那短暫的相撞,阿爾斯楞就感覺迎面被一頭牤牛撞了一下,他的那些摔跤技巧統(tǒng)統(tǒng)來不及施展,就被撞得跌坐塵埃。雖然心中一百個不服氣,但是按照規(guī)則,他確實是輸了。但是對于下一場的射箭,阿爾斯楞擁有絕對的信心。摔跤,賽馬,射箭,被稱為蒙族男兒三技,他幾歲就開始練箭,而且極具天賦,在射箭方面,還沒輸過任何人。
是條漢子——田小胖也朝他點點頭,起碼對方一點不耍賴,是個一言九鼎的漢子。于是把腰上的破背心扯下來,然后接過自己的半截袖套在身上:“射箭啊,你說怎么比,咱們趕緊比完,我們屯的這些客人還都沒吃早飯呢——”
對于射箭,田小胖同樣是門外漢,沒有進(jìn)行過任何練習(xí),更不要說參加比賽了,當(dāng)然連規(guī)則都不清楚。
這時候,包大明白湊上來:“小胖兒,要不叫薩日根跟他比射箭涅?在這方面,根子還是有點把握滴!”
他以前跟薩日根打過獵,很多時候都是一箭射出去,正中獵物的眼珠子,而不傷獵物的皮毛。
田小胖眨巴兩下眼睛:“飛鳥盡,良弓藏,根哥也好久不摸弓箭了,還是我來吧?!?p> 既然涉及到黑瞎子屯的利益和尊嚴(yán),那就不容有失,這種時刻,田小胖絕對不能耍熊。
“你有弓箭嗎,平時都是見你耍回旋鏢滴?”包大明白還是有點不放心,什么黑瞎子屯哲別啥的,他當(dāng)然知道那是田小胖瞎吹的。
田小胖又抓抓后腦勺:“手上還真沒有,不過俺可以現(xiàn)在就做一把啊——”
四下踅摸踅摸,跑到距離最近的包二爺家的柵子邊上,撅下來一根比大拇指還粗的柳條棍子。用手彎了彎,感覺彈性不錯。
回來的時候,看到陽溝邊上有一截麻繩,順手撿起來,綁在柳條棍子的兩端,完成弓形,然后樂顛顛地跑回來:“自己開發(fā),這不就有弓啦——”
大伙面面相覷:你這個弓真的能射箭嗎?
田小胖卻覺得不錯,畢竟和燧石之珠內(nèi)的原始弓箭相比,這個就算高端大氣上檔次了,要知道,原始弓箭的弓弦,還是用藤條勒的呢。
薩日根也都有點瞧不下眼:“小胖別鬧,上次你拿出來的那些弓箭,還放在俺家呢,俺這就取過來!”
雖然那些弓箭也都很一般,但是總比柳條棍子綁根麻繩強(qiáng)啊。
“不用那么麻煩,趕緊比完了好吃飯,射箭好壞全憑技術(shù),這叫有神不在腰鈴架上?!碧镄∨?jǐn)[擺手,好像在他看來,吃飯比射箭重要多了。
他說的是當(dāng)?shù)靥笊竦囊痪湫g(shù)語,腰鈴是跳大神時,請神的輔助器具。意思是說,真有本事的,不在乎什么工具。
說完,田小胖就拎著柳條弓,晃晃蕩蕩地來到阿爾斯楞面前,大大咧咧地說著:“我準(zhǔn)備好了,你就說怎么比吧——哦,對了,光有弓還沒有箭呢,等我先撅一根樹枝兒?!?p> 看看身邊的老榆樹,田小胖朝小白招招手:“上去幫著折個樹枝子?!?p> “夠啦,你是想為失敗尋找借口嗎!”阿爾斯楞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大吼一聲,“我們都使用我的弓箭,比賽騎射,我先來!”
看著阿爾斯楞氣沖沖地翻身上馬,田小胖再次抓抓后腦勺:“你那弓箭,俺用著還真是不大習(xí)慣滴——”
如蓮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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