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陽子走了,他將白辰的黑羽扇隨手插在腰間,拎起了三惡老人的尸體,縱身一躍,只是剎那間就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李觀生心里悲傷不已,經(jīng)此一戰(zhàn),林秀竹受了重傷,白辰死了,許多心存正義的江湖人也都死了,他已經(jīng)不想再去追究為什么白陽子為什么不趕盡殺絕就這樣離去,也不想知道白陽子為什么會拿走黑羽扇。
他們已經(jīng)盡力了,作為這個江湖的新人,底層的人,充滿熱血的人,他們真的已經(jīng)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將這件事情做到了他們能力的極致。
就在白陽子走了之后的不久,遙遠的西方有一道金光在山巒之上急掠而來,就在天際劃出了一道長長的金色光芒,那道金色光芒一刻不停,越來越近,落在了眾人之間。
當(dāng)金色光芒逐漸消散而去,一個人影顯現(xiàn)了出來,他身穿白色僧袍,僧袍邊角有金絲鑲繞,頭戴金色佛冠,神態(tài)莊嚴(yán)肅穆又華貴無比。
他雙目緊閉,眉心之中有一顆朱紅蓮花印記,他臉上毫無表情,寶相莊嚴(yán)。
或許是因為今天見到的驚人氣勢已經(jīng)太多了,在場的眾人對于這本該令人震驚的出場氣勢也顯得有些麻木了。
王東平看見來人,突然紅著眼哭了起來,哭的極為大聲,直到這時才讓人記起,他其實只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郎罷了,他這個年紀(jì)卻經(jīng)歷了這些,他抽泣著說道:“你怎么才來,你怎么才來啊,我們已經(jīng)死了太多的人了?!?p> 李觀生有些明白了,原來這個僧人就是白陽子一直在等待的人,他就是白馬寺派去金蟬寺請來的救援,他到底是何人。
那名僧人沒有言語,雙目依然緊閉,可他環(huán)顧四周,好像不睜眼就能看見四周慘相一樣,那張本來毫無表情的臉色突然浮現(xiàn)了一絲悲憫之相,顆淚珠從緊閉的雙目之中流出,從他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龐上滑落。
“阿彌陀佛?!?p> 他雙手合十,輕道一聲佛號,佛號過后,只見有一朵金色蓮花包裹著他的身軀盛放開來,與之同時四周所有人的身上同樣的也盛開了一朵極美的金色蓮花。
李觀生覺得有一股寧靜祥和的氣息充斥著心頭,極為溫暖舒適的氣息包裹著自己,流轉(zhuǎn)了自己的經(jīng)脈竅穴,甚至四肢百骸,皮膚與體內(nèi)的內(nèi)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復(fù)著,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連方才借由不停大戰(zhàn)捶打的第二道竅穴任脈,也在這一刻的蓮花光暈之下誤打誤撞的被打通了。
然后那僧人走到林秀竹身邊,盤膝坐在她的身前,手掐蓮花訣,只見林秀竹身上的金色蓮花慢慢收攏凝聚,凝聚成一個金色光珠落入她的心口。
僧人緩緩站起身,他的聲音極為溫暖:“她經(jīng)脈盡斷,丹田已毀,本該失去所有行動的能力,貧僧將蓮花圣印種入她的體內(nèi),這可讓她與正常人一樣獨立行動,只是無法再修煉任何武學(xué)心法,身體也要比尋常人虛弱很多了?!?p> 隨后他走到林志峰身邊,林志峰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兩步,有些警覺的看著僧人。
王東平說道:“志峰師兄,這位是金蟬寺律宗華嚴(yán)三圣之首,妙法尊者,可以信任?!?p> 妙法尊者并未睜眼,可林志峰感覺自己正被他看著一樣,那種感覺讓自己的秘密無所遁形,妙法尊者說道:“你體內(nèi)有道戾氣,并且不是普通的戾氣,而是一道本源戾氣,貧僧暫時無法為你驅(qū)除,你且隨貧僧回金蟬寺,佛首普光圣人每日講經(jīng)之時,你日日旁聽,不消數(shù)月便能徹底清除這道戾氣?!?p> 隨后他看向死去的白辰,在白辰心口殘留的掌氣之中,讓他感受到了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只見他悲憫之相不存,一臉怒容的他一躍起千丈,凌空立于云巔,他那雙緊閉的雙目第一次睜開,雙目之中放射出金光萬丈,看向幽山方向,頓時天空之中佛光大盛,金光璀璨之際,莊嚴(yán)肅穆氣息彌漫整片天空。
附近居民,白馬寺眾僧看見這幅情景,皆是虔誠跪地,口念佛號。
他左手掐蓮花訣,右手持文殊法劍,法劍金光璀璨,佛光沛然,卻絲毫沒有慈悲之意,反而金色佛光之下充滿肅殺的斬魔氣息。
“白陽子你聽著,貧僧妙法今日立下誓愿,他日定以手中文殊法劍,渡你西去!”
今日金蟬寺華嚴(yán)三圣,律宗掌管戒律三千的戒律之首,妙法尊者替正道立下除魔誓愿!
隨后有幸存活的眾人,替那些死去的同胞埋葬,立碑,其實大多數(shù)死去的同胞都沒有留下名字,豎起的墓碑空無一字,只能留下眾人的祝愿,祝愿那些除魔的英靈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簫聲宛轉(zhuǎn)悠揚,佛音普度遠航,眾人將這些戰(zhàn)死在此的英雄們送上最后一程。
妙法尊者走了,隨之一起離開的還有林志峰與王東平,李觀生告訴王東平,讓他陪著林志峰一起去金蟬寺,隨后等戾氣清除之后在紅塵劍宗匯合。
而李觀生則是要護送已經(jīng)修為全無的林秀竹回逍遙派。
眾人各自離去,離開時各自神傷,早已經(jīng)沒有了來時的那種意氣奮發(fā)。
“吳大寶,我早就說了,讓你跟我一起走,你偏偏不聽?!?p> 有個中年刀客坐在一座新墳前,神情落寞的看著那塊寫有吳大寶三個字的墓碑,他緩緩說著話,除了他以外,附近還有零散的幾人,各自坐在墓碑前,有的人無聲的哭泣著,有的人沉默不語。
“你說家中偏房有些漏水,這趟賺了銀子回去可以修繕屋頂?!?p> 這名刀客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著,又好像是在與墓中之人閑談家常一般:“你說要給你女兒多攢一些嫁妝,將來嫁個好人家,不是我說兄弟你,你閨女那長相跟你似得,你得準(zhǔn)備多少嫁妝才能讓她嫁的出去?!?p> 刀客笑著說話,淚水從他那張四十來歲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臉龐滑落,他自問自答道:“嗯,對,我回家就讓我家那臭小子娶你閨女,嫁妝不要了,這樣,你閨女就變成我閨女了。”
然后他又皺起眉頭,好像有些為難的說道:“你又說,練武之人要行俠仗義,可是兄弟啊,你不回去我可怎么向你家里那個母老虎交代啊?!?p> 仍是沒有人回應(yīng)他,時間悄然而逝,天空已經(jīng)有些暮色,周圍的人也逐漸的離去了,中年刀客站起身,他看著手中的佩刀,忽然做了個決定,他用盡全身力氣,將這柄刀扔出老遠。
“這個江湖,老子不混了!”你的妻女,我定全心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