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死亡只是開始

　　37 死亡只是開始

　　那是一次血藥濃度測定實驗課上，用的動物是小白兔.白兔從實驗動物樓拿回來是裝在紅色的塑料桶里面的，從外面看上去，每一只都很膽怯，紅色的眼睛里面帶著畏懼的看著周圍的學(xué)生和老師。

　　它們不知道接下來要面對什么，也不知道會經(jīng)歷怎樣的痛苦。不過就算知道，它們也不會說話，沒辦法表達，就像被兩個女生活剝的那只一樣，也不會有慘叫發(fā)出來。

　　兔子剛到實驗室，小宏和大張分到了一只，他們兩看著兔子，直接拉到實驗室外面的草坪上，讓它吃草。吃著吃著，小宏眼珠子一轉(zhuǎn)，突然一個鬼主意從心頭冒出來。

　　他轉(zhuǎn)身進實驗室，端出一杯酒精，然后吩咐大張把兔子仰起來，直接用燒杯把那一杯酒精灌進兔子嘴里，接著用繩子拴住兔子的脖子，放開讓它在草坪上左右打擺搖晃，像是一個喝醉的大漢。

　　周圍好多同學(xué)圍著看，凌峰也在里面。他感覺小宏的想法真是很贊，算是奇思妙想。

　　沒過多久，實驗開始了。凌峰照著書上的實驗操作，先給兔子喂藥，然后等時間到了開始取血，每個點的樣品都取夠了，兔子也就沒了作用，準備處死。

　　書上說的是注射空心針，在血管里面形成空氣血栓，回心后心臟停止跳動而猝死。凌峰看了看其他組的兔子，被打了空心針后，過一兩分鐘，身體抽搐，四肢掙扎，接著大小便失禁，然后就死了。

　　等到凌峰打空心針的時候，在兔子耳朵上扎了又扎，把兔子的耳朵打成了一個氣球，肉眼可見的把肉撐起來，甚至耳朵可以聽見那白色帶著絨毛的皮從肉上剝離開來的脆響，但兔子依舊沒死，只是痛苦的掙扎。

　　老師看不下去了，過來看了看，說給它個痛快吧，這種太痛苦和殘忍了。

　　凌峰最后雙手按住兔子的脖子，生生把它給掐死了。

　　這是凌峰在學(xué)校里面實驗，對動物比較殘忍的一次?，F(xiàn)在看到這實驗動物紀念碑，立馬想起了當初的這一幕。想著殘忍，不過凌峰實習(xí)的時候還有比這更殘忍的。

　　那是小鼠，吃過藥養(yǎng)了兩個月，也是取血。不過小鼠可沒有血管來抽血，用的方法是活摘眼球取血。也就是直接把眼睛扯了，讓血從眼框里面流出來。

　　那天，是凌峰第一次動手。先按住小白鼠的頭，把小白鼠的眼睛從里面擠出來，接著用鑷子，一把將整個的眼睛撕掉，要保證眼睛拿掉，而不能只把眼球拉壞，還在眼框里，那樣是不會出血的。一個早上，凌峰取了一百只的小鼠，全身都是老鼠的味道和血腥氣息，他中午的飯都吃不下。

　　站在動物紀念碑旁，凌峰抬起自己的雙手，舉過頭頂，讓陽光從指縫間穿過。他沒想到，自己的雙手居然也是這么血腥的，怪不得會進入那種奇怪的幻境之中，原來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想到這些，凌峰再想到自己長這么大，甚至大學(xué)還沒畢業(yè)，沒有收入來回報父母，就患上了這種怪病。眼前這病很輕微，頂多是有點影響正常生活，但未來的事情誰知道呢？反正凌峰現(xiàn)在感覺這病已經(jīng)開始惡化了，就像之前那樣，只是幻覺，但現(xiàn)在開始會和幻境中的人有知覺聯(lián)系了。萬一哪一天，幻覺中的人死了，凌峰自己也就跟著死了。

　　凌峰心頭有些悲傷，好好的生活為什么就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一邊想，他一邊走著，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實驗樓下，沿著樓梯往上走?，F(xiàn)在也沒開學(xué)，整個樓道里面空蕩蕩的，只有凌峰一個人的腳步在回響。

　　沒有幾分鐘，凌峰已經(jīng)站在了頂樓的陽臺上。陽光落在他的頭上，在地面上拉出一個黑色的影子，天空很藍，如同一片暈染的碎瓷青花，風(fēng)微微的吹著，遠處是一片荒野，荒野再過是一座小山。

　　山上有小樹，樹木間是一塊塊潔白的墓碑。和這一只只墓碑對視，凌峰有種被審視的感覺。這感覺很奇特，仿佛自己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正在被大人圍著謾罵。也好像在監(jiān)牢里面的犯人，正在被各種盤問與拷打。

　　凌峰回頭，身后是校園碧綠小湖，湖面上微浪起伏，兩個大白鴨子正愜意的在水面上游動。周圍很安靜，除了風(fēng)聲，就只有凌峰自己的呼吸聲。

　　難道，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生活？凌峰剛這樣想著，低頭就看到了地面上的樹木花草。它們被風(fēng)吹動，正整起化一的朝著凌峰搖頭。

　　凌峰回想自己的前半生，這一二十年來的經(jīng)歷，一幕幕的往事從眼前一一劃過。小時候有玩具，種過的花，養(yǎng)過的狗，還有老張兩口子的吵架。與小雪初次的相遇，和隔壁鄰居王小輝打過的架，上大學(xué)認識的同學(xué)舍友，漂亮的姑娘……

　　就這樣吧！是時候結(jié)束我的這悲哀的一生了！凌峰想著，雙腳踏上了圍欄，也許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世界，只是一個夢中的世界。從這個世界死去，從此脫離了這個社會，或許這該死的夢就醒了。

　　失重的感覺傳來，凌峰整個人如果在大?？窭酥蟹康囊黄瑯淙~，也像是被風(fēng)席卷而動的一粒沙土。翻滾，旋轉(zhuǎn)，有幾分讓人沉醉和懷念，也讓人畏懼和害怕。這就是直面死亡的感受嗎？凌峰想著，這也沒什么可怕的，比起在幻覺中出現(xiàn)的各種痛苦，這反而多少有些讓人享受。

　　等到落地的那一刻，一切該結(jié)束的就都結(jié)束了！凌峰在空中大口的呼吸，深吐一口氣，長久以來的壓力和莫明的恐懼，在這一刻，都得到充足的釋放。再見了，這個世界，如果有來世，希望自己是一個正常人。

　　這是凌峰腦海中最后的想法！死亡在很多時候是恐怖的，但在有些時候又是一種享受。有的人，死亡是一個終結(jié)；有的人，死亡只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