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顛倒黑白(上)
前幾日泰瑞表白失敗的事情根本沒有在圖索和斯波納心底里留下一點點印象。整個傭兵協(xié)會一大半的人都知道泰瑞喜歡伊里貝拉,其中又有一大半的人知道他們的女神對這傻大個有的更像是母愛而不是戀愛,當(dāng)然他兩也不例外。
并不是誰都有像普利特那樣周密的調(diào)查過,知道老孫家的當(dāng)家正是鎮(zhèn)長的親戚。也不是誰都像他那樣足夠敏銳,可以意識到即將要告白的泰瑞可不敢在這件事上犯錯??偠灾?,當(dāng)他們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時,它早已發(fā)酵了不知道多少天,以至于早就脫離可控的范圍了。
不過這也不能單純怨他們天真,而是更多的因為他們不得不處理又一件復(fù)雜麻煩的事情,自然又是我們的年輕領(lǐng)主殿下白煌的手段。
多瑪姆,如果單論長相來說必定是一個惹女人喜歡的小伙兒。他有著像精靈那樣的柔和的金發(fā),也有著舊朝皇族那樣勻稱的體型,更有著像南郡人清脆的嗓音。不過就算是這樣的一個人,卻是劣跡斑斑。
他是孤兒,領(lǐng)養(yǎng)他的父母死后本給留下了一大片牧場,可惜那些都在女人肚皮上、在酒吧的杯子里花掉了。好在他有一副好皮囊,妓院的姑娘不收他太多錢;他又有副好嗓子,每天賣賣唱,再加上些偷摸的小把戲,日子過的下去,但為人不喜罷了。
所以當(dāng)多瑪姆突然敲開傭兵協(xié)會的門,并且揚言著要委托人幫他打柴時,所有人都在以為這敗絮其中的美男子又來開些沒意思的玩笑。
“不,我說的是真的,我家有七八頭牧羊得放牧?!?p> “嘿伙計,別開玩笑了。你家牧場都賣了,你哪還有牧羊得放牧啊,哈哈哈哈。瞧這娘們?!庇腥伺e杯大笑,“他還有家嗎?”
被這樣戲笑不是一次兩次了,多瑪姆早就無動于衷,他只是再認真地說了一次,而且還從口袋里摸出三四枚金幣,約合七八珂左右,在眾人眼前得意地晃了晃。
“瞧,誰和你開玩笑了,小爺我有的是錢。哪位英勇的冒險者愿意接受我的委托,我手上的金幣就是誰的?!?p> 幾個冒險者驚訝地相互對視了一眼,有一人放下手上的酒杯走上前來,拎起了多瑪姆的衣領(lǐng)惡狠狠地說道:
“誰不認識你,壞小伙多瑪姆,今天怎么不再去唱些娘們的歌。誰不知道你家里什么都沒有,來這兒撒什么野?!?p> 多瑪姆嘗試掙脫,但他哪里掙脫的開,憋紅了臉說道:
“小爺最近發(fā)了,你也看到我手中的金幣了?!?p> 不料話沒說我,手上的金幣就被人搶了去,仔細看了下,發(fā)現(xiàn)竟然是真的,那人黑著臉說道:
“誰知道你從哪又偷來的,伙計們,讓我把他這偷來錢給收了吧。小毛賊?!?p> 這樣的一件事本不應(yīng)該給任何人留下多少印象,盡管從一開始多瑪姆來‘搗亂’的原因就很值得玩味,但那時目睹這一切的圖索根本沒有把這件事往白煌身上去聯(lián)系。
再然后過了幾天,一場傭兵協(xié)會全然沒有料到的沖擊降臨了。
多瑪姆竟然將這事上告給了鎮(zhèn)子上的裁決所,誰也沒有想到這個游手好閑的混混竟然有這樣的魄力去告?zhèn)虮鴧f(xié)會!裁決所前的鐘被連敲響了九下,多瑪姆在眾人疑惑地目光下,走到一旁的木板上扭扭曲曲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傭兵協(xié)會四個大字,挑起了半個鎮(zhèn)子的熱情。
圖索、斯波納在驚嚇,想著的自然不會是看熱鬧。他們但也不慌,立刻聯(lián)系了阿爾卡蒂斯家。事實上作為地方司法組織的裁決所,理論上不受任何的組織影響。但既然連法律都是人創(chuàng)造的,裁決所同樣也是人的組織。
破小鎮(zhèn)鬧不出太多的案件,大部分小打小鬧都可以靠協(xié)商解決,無事可判的裁決所根本沒有任何的經(jīng)濟來源,只靠發(fā)的那一點點補助,夠看不夠用。那么自然,阿爾卡蒂斯家輕而易舉地收買了他其中的大部分法官,毫無懸念。
阿帕蘇的表弟,拉·阿爾卡蒂斯接待了他們。本來就不是什么大事,當(dāng)看到傭兵協(xié)會的兩個大佬齊聚而至?xí)r,三十歲出頭方才接手家族事務(wù)的拉不免有些意外,笑問兩人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因為這絕非什么大事。
“不瞞你說,我懷疑是那位殿下的打算?!眻D索苦笑地說出他與斯波納討論的結(jié)果。
“那可是不好受,這事你該與表哥去討論的,我只管裁決所這一塊而已的?!崩瓙勰苤芈柫寺柤?,“這件事我先前也聽人說過了一下,放心,無理取鬧而已,有我們的人在,就算是那位殿下也吃不到什么好的?!?p> 據(jù)說有一種叫黃狗的魔獸,能預(yù)知到自己的死亡。這樣的說法不知為什么在圖索的腦中走了一圈,不免升起了一陣寒意。
拉看著兩人不怎么安心的表情,心中不盡有些不忿。
裁決所裁司的時間定到了第二天。恰逢農(nóng)忙時節(jié)快過,半個鎮(zhèn)子的人都幾乎一涌而至。破鎮(zhèn)子娛樂活動太少,好不容易出了件事兒,誰舍得不來湊個熱鬧,結(jié)果就是鎮(zhèn)子外雌伏已久的柴狗幾乎都撲了個空。
裁決所在一個不大的廣場邊上,不過好在它不像城鎮(zhèn)里是在房間里的,而是很古樸式的露天,頗有一種早幾個王朝前異端審判的氣派。
“喲,波托?!瘪R洛和他的同伴擠到了前排,眾人見他冒險者的打扮,都自然地給讓出一個小道,“嘿,和你家婆娘呢。也來這看熱鬧嗎?!?p> 波托一只手環(huán)抱著她的妻子免被其他人擠到,轉(zhuǎn)頭一看,認出了馬洛,不喜道:
“畢竟被告的是我們傭兵協(xié)會,我可不像你來單純的看熱鬧?!?p> “也是也是?!瘪R洛賠笑道,和同伴聊了一會兒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問道,“我想問一下,怎么這幾天都沒見到泰瑞?!?p> 波托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么。馬洛身邊的伙伴嘟囔了句“告白失敗了唄?!庇谑且矝]有了下文。
另一邊,聽證席上,斯波納留意了一下并沒有看到白煌的身影。對身旁的手下說道:
“這種事白煌不可能不會來湊熱鬧的,該死,昨天開始也沒有見到那個什么多瑪姆。”
“我派人找過了,多瑪姆不在家。我們在他常唱歌的地方和所有的妓院都找過了,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問過了,全都沒有見過他?!?p> “這就對了,這絕對那個白煌把他藏了起來,你現(xiàn)在找人再去阿爾卡蒂斯家一趟?!?p> “是?!?p> “我說,這還沒開始呢,怎么就要找上頭幫忙了?!睉蛑o的聲音傳來,斯波納抬頭一看是冒險者大廳的二把手金玩味地笑容,“場內(nèi)場外都是自己的人,又不會輸,你傭兵協(xié)會在怕什么?”
“白煌要做的肯定不只是裁決這么簡單,早一點做準備,反而是他措手不及。”斯波納冷冷地說。
“呵哈,你說是就是吧?!苯鹂瓷先シ炊歉静辉谝膺@些事的,他笑著說,“不過,自那領(lǐng)主來了之后,你們傭兵協(xié)會可就倒上大霉了。鬼豹那次委托算一次,據(jù)說昨天晚上泰瑞的表白被人攪黃了也算一次吧,不過這可還不算什么。今天這次,呵呵,滿城風(fēng)雨了?!?p> “哼,今天就該讓那位殿下吃吃苦頭了?!?p> 斯波納一直反感金那種不關(guān)自己事看熱鬧的心態(tài),但他也知道雙方不過是侍奉著同一個主人,同氣連枝是不可能的,對方絕不可能幫自己著想太多。也就只有身為會長的圖索和斯波納才會去協(xié)商討論對付白煌,但現(xiàn)在就連阿爾卡蒂斯家都放過話白煌對于兩家的手段無傷大局且不做多少應(yīng)對后,兩家的情況逐漸形成了一個挨打一個看戲的詭異局面。
斯波納在被金的笑容惡心的同時,他忽然想到,現(xiàn)在傭兵協(xié)會逐漸有人在向冒險者大廳倒苦水。而且那邊的人似乎過的不錯?斯波納心中止不住一跳,他或許察覺到了白煌的做法?
這樣的想法沒有持續(xù)太久就被打斷,主法官杰斯提以及幾個助手端著厚重的法典走了進來。這位法官十年前上任儀式鎮(zhèn)子上的大多數(shù)人都記得,因為這是除去他們見不到的阿爾卡蒂斯家宴會外,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最為新奇的東西了。
“關(guān)于多瑪姆告?zhèn)虮鴧f(xié)會蔑視人格一案現(xiàn)在正式開始裁決,下面請將原告和被告帶上臺。”
不少人,就連斯波納心中都是一驚,原來多瑪姆告的是蔑視人格嗎?事情的始末其實早就一傳百百傳。。。好吧鎮(zhèn)上加起來還沒有一千人。他們大多數(shù)人只是以為多瑪姆告的只是搶錢而已,結(jié)果也沒多少人料到會告的是蔑視人格這樣奇怪的東西。
無論怎樣,一邊圖索和那天搶了多瑪姆錢的冒險者走了上來,后者看起來實在是有些緊張和懊惱。他沒有聽到杰斯提說的話,還一心以為是他導(dǎo)致傭兵協(xié)會被告的。一旁的圖索還算淡定,他畢竟知道這些都是自己的人。
另一邊,多瑪姆走了出來。這個一貫放蕩打扮的混混竟然是穿上一身整潔的襯衣黑褲,半長的頭發(fā)打理的特別整潔,發(fā)型也做的十分乖巧。遠看上去憑借著本就過人的面貌身材,竟幾分像所謂的公子,但卻沒有一分的張揚。少女少婦不免眼中迷離,而大媽大嫂等就已經(jīng)開始議論了,可惜這人平時實在是太過不檢點了,不然實在值得當(dāng)個女婿或者甚至養(yǎng)進門來。
而最終讓斯波納等人都眼中一緊的是,跟在多瑪姆身邊的那個年輕男子。所有的視線都被太過驚艷的多瑪姆所奪去,這個也是相同打扮的男子似乎太過不起眼,可是他的身份他的重量不會因為這有一絲絲的減輕。
白煌忍不住嘟囔道:
“身邊有個帥哥真好,沒人看我吧,沒人看我吧。呵呵,喲,圖索會長,好久不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