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余醒的很早,一大早就去店里以半天工資為代價請了一天的假,期間聽見顧客們在閑談,據(jù)說昨天半夜瑞安的爆炸聲響徹半城,爆炸的源頭還在調查,有人覺得是因為南邦周邊在開采天然氣資源,惹到了某些神秘力量,這些爆炸就是鐵證。
衛(wèi)余沒打算繼續(xù)聽下去,如果真的是超自然事件南邦的裁判所會去調查的,他現(xiàn)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
剛踏出店,就看見一個涂裝極其浮夸的重型機車停在街邊,穿著朋克的漢莫靠在車旁,丟給衛(wèi)余一頂火紅色的頭盔。
“遵守交通規(guī)則,戴好?!睗h莫說著也戴上了自己那頂黑色畫有惡魔角的頭盔。
“我要怎么坐?!毙l(wèi)余從來沒有坐過摩托車,特別是這種重型機車。
“用屁股坐!”漢莫說著廢話,見衛(wèi)余沒動,拍了拍身后的稍有幅度的座墊無奈地說:“坐這,別摟我腰?!?p> “快走吧,我不想丟人現(xiàn)眼?!毙l(wèi)余催促著。
“好嘞,抓緊了?!?p> 發(fā)動機的轟鳴在衛(wèi)余聽來是那么的丟臉,此刻他坐的不是重機車,而是冒著黑煙的發(fā)著噪音的報廢拖拉機。
漢莫一路駕駛到了下城區(qū),在眾多路人的注視下把車停在了一家名為觀星藥店的門前。
“老吳,來活兒了。”漢莫推開店門,大大咧咧的走進了店里。
店內除了一張木桌,就只有那一墻的中藥柜,被稱作老吳的是一個看上去不過三十歲的男人,正在打盹的他被漢莫嚇了一跳,揉了揉眼,抱怨道:“你這家伙既然逃出來了,能不能好好享受自由的時光,少來找我麻煩?!?p> 老吳穿著一身和店內環(huán)境很搭的布衣,打著哈欠問:“有話直說,我還要回夢里和那大圣大戰(zhàn)三百回合?!?p> “找你來看病?!睗h莫笑嘻嘻地把衛(wèi)余推到老吳面前,說:“我徒弟,失憶癥?!?p> 聽罷,老吳便從桌子的第二個抽屜里拿出一副圓框金絲眼鏡,戴上后看這衛(wèi)余,不禁感嘆了一句:“嚯,小家伙你靠近一點,看著我的眼睛。”
衛(wèi)余照做,他透過眼睛看見了老吳的眼睛,金色的瞳孔,和昨天晚上咖啡館見到的公司老張不一樣,老張的眼睛只有一圈金環(huán),而眼前的人瞳孔有著一圈又一圈的金環(huán),眼睛快接近純粹的金。
“你這徒弟不單單是失憶,還有眼疾。”老吳收起了那副金絲眼鏡,從左手第一層抽屜抽出一張方形的紙條,和烽山上道士們寫符用的符紙不同的是這張材質就是很普通的白紙,他右手托腮,左手雙指捻起紙張,思考了片刻紙張上面爬滿了很多圖形,說:“可能會讓你突然無力,但是別緊張?!?p> 衛(wèi)余伸手接紙,在接觸的一瞬間,他感到體內的血液甚至是空氣都開始倒流,流向接紙的那只手,紙張無風自動起來,老吳右手一揮,房間里的頓時暗了下來,僅剩下那張散發(fā)著銀色光芒的紙張和老吳那對金色的瞳孔。
身體的力量還是源源不斷地被那紙張給吸去,那紙張越來越亮,照得原本黑暗的房間恍若白晝。
“可以了?!崩蠀且话褤屵^那紙張直接撕成兩半,仿佛還不過癮,再對折又撕了一次。
房間內恢復了原有的燈光,衛(wèi)余一身冷汗喘著粗氣,漢莫搬過來一把長凳,二人坐在老吳的對面。
“剛剛那是怎么回事?我感覺我的力氣在流失?!毙l(wèi)余漸漸平復了呼吸。
“就像是進醫(yī)院一開始的身體檢測而已,放心,你身體外在方面沒問題,甚至還很特別?!崩蠀窃掍h一轉,“身體沒問題,但是你內在問題挺大的,你的眼睛好像受過傷?!?p> “長針眼了吧?!睗h莫不合時宜的開起了玩笑。
“四年前的那場霧,把我眼睛灼傷了,視線內會間歇性的出現(xiàn)濃霧,但是現(xiàn)在好像沒發(fā)作了,大概是好了吧?!毙l(wèi)余意識到自己的眼睛已經(jīng)有好幾天都沒有出現(xiàn)迷霧般模糊的情況了。
“突然就好了?硫磺火殘留在你眼睛里面的灰說好就好?”老吳走到衛(wèi)余面前,翻開他的眼睛,仔細的觀察起來,語氣愈發(fā)的不可思議,“除了眼白有焦黃外,一點硫磺火殘留都不剩?!?p> “兇獸出生的時候,我的眼睛被再次點燃過?!毙l(wèi)余說出的自己的猜測。
“就是那把火,把你眼睛里面的雜質給燒了個干凈。”老吳推斷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p> “衛(wèi)余,護衛(wèi)的衛(wèi),剩余的余。”
“名字不錯。”老吳繼續(xù)說:“看上去你眼睛已經(jīng)沒問題了,接下來就來看看第二個問題。”
老吳隨手拿起桌子上的那個筆筒,筆筒材質似銅似木,刻有“慎獨”二字,他敲了兩下筒身,筆筒開始溢出帶著點點金屑的黑泥,老吳隨即抽出一張紙接了大概一瓶蓋的黑泥后,筆筒便停止了溢出,老吳心思一動,那帶著金屑的黑泥便自動在紙上爬了起來,形成了一個銜尾蛇的圖案。
“這黑泥不是什么好東西?!睗h莫本能的拒絕著那看著像活物的黑泥。
“以前不是好東西,現(xiàn)在好了不少了?!崩蠀悄闷鹉菑埉嫼玫募?,在衛(wèi)余面前一晃,紙張頓時散做金色齏粉,向房間內四散開,竟沒有一點粉末近了衛(wèi)余的身。
老吳伸出食指,金色粉末像是蜂群般聚在食指處后再次包圍衛(wèi)余,衛(wèi)余身邊仿佛有股力量在極力的拒絕著這金粉,老吳見狀左手抽出一張紙,紙張瞬間爬滿淡金色紋路,一分四片環(huán)繞在金粉的四周,穩(wěn)固著結構并一點一點的推向衛(wèi)余。
被金粉包圍的衛(wèi)余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什么不適,反而很舒服,像是小時候被他父親帶到一個森林里面去被蝴蝶團團包圍的感覺,也像是在大海的某個小島上迎接第一份陽光的愜意,更像是在某座極東的小村子里面感受那第一縷春風。
“呲啦!”
四片用作穩(wěn)固結構的紙張被看不見的力量給撕碎,金粉也紛紛揚揚地灑在了地上,衛(wèi)余起身,想要再次捕捉那股令人舒適的感覺,卻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藥店里面。
“想起了一些東西?!毙l(wèi)余看著一地的金粉,伸出左手,掌心朝上,店里那一墻的中藥柜微微晃動了幾下,柜子里面登登作響,像是有一個亂躥的老鼠被什么驅趕著,“杜仲”、“當歸”、“半夏”隨后聲音停在了“迎春”,一縷淡青色的細煙從藥柜里飄出,像是一張被風抬起的絲綢緩緩落在了衛(wèi)余的左手,靜靜地躺在他的手上,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哇哦?!崩蠀强粗屓舜箝_眼界的場面,說:“這小家伙一直在我柜子里?”
“看樣子應該是。”衛(wèi)余右手彈了彈那縷青煙,青煙像泥鰍一樣在衛(wèi)余的指間來回盤旋。
“這是什么?”漢莫見自己的徒弟突然像個馴鳥師一樣很是奇怪。
“第一縷春風?!毙l(wèi)余這個當徒弟的在漢莫面前開始解釋道:“每年的春天都會由一縷春風帶頭飄向這個世界?!?p> 衛(wèi)余伸出食指,那縷春風就圍著食指做盤旋狀,衛(wèi)余有點想不明白,問:“吳大夫,這春風怎么會在你的柜子里面呢?”
“應該是我采藥的時候一并給帶回來了吧。”老吳也是第一次看見這傳說中的第一縷春風,繼續(xù)說:“原來我藥柜隨時這么干凈都是它的功勞,我還以為是什么小精靈住在柜子里面?!?p> “這不就是元素形成的精靈嗎?我家也有?!睗h莫覺得那縷春風很像自家的那些用于燒火做飯的小型元素。
“你個西方人是不會懂我們東方體系的,懶得和你講?!崩蠀嵌紱]正眼看漢莫,他的主意全被那縷風給吸引了。
漢莫也發(fā)現(xiàn)了端倪,看著在衛(wèi)余手上肆意行動的青煙,皺了皺眉頭說:“這風元素也太過于純粹了。”
“所以才叫第一縷,畢竟帶頭的可不能拉胯。”老吳點了點頭,見衛(wèi)余把手中的那縷春風遞給了自己,像是要還給他,連忙推手,道:“別,這春風不屬于誰,它只是暫時待在我這里的,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他的存在,我可沒資格決定它的去留?!?p> “可是我也沒資格擁有它?!毙l(wèi)余看著手里的那青煙,青煙好像明白了他的話,用力的頂了頂他的掌心,衛(wèi)余茫然,連忙看向在場的兩位見多識廣的長輩。
“把你的天賦給展示出來?!睗h莫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抬起自己的左手示意衛(wèi)余,說:“昨天晚上你秀給我看的那個,能和月亮共鳴的天賦!”
“哦!那個啊。”衛(wèi)余明白了漢莫口中的天賦代表了什么。
衛(wèi)余的左臂隔著衣服泛起了不刺眼的銀色光芒,手中的春風開始變大,從一指大小的絲綢開始變成壁畫上那些神仙背后飄的綢緞,銀芒被春風帶了起來,在房頂不停的打轉融合,藥店里面掀起了一股讓人極其舒適的清風。
片刻過后那與銀芒融合的春風緩緩落了下來,有意識的落在了衛(wèi)余的肩上,此刻的衛(wèi)余身上披著一片月光,他覺得很熟悉,和他小時候感受到的那股春風一摸一樣。
“原來真的是你。”衛(wèi)余摸了摸肩上的那片月光,心思一轉,月光化作銀色的細線伴隨著青色的細煙聚在了手腕處,像是一根銀制的手鏈。
兒時的那股春風,再次吹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樣子你記起了以前的事情了?!崩蠀俏⑿Φ?。
“只是一些。”衛(wèi)余回以微笑,說:“已經(jīng)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