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走入鋪子時,聽到一群人的說話,勾了勾嘴角,也不說話。
一名二十歲左右的男子揚聲道:“掌柜的,將這兩幅少女畫給我,我要了!”
“不好意思,陳少爺,這兩幅少女畫是不賣的,我家少爺只是用于展示而已,所以你再看看別的吧。”
蘇掌柜微微笑道,三百兩一幅的畫都有人要,他的心中越發(fā)佩服楊真了。
“不賣?”陳少爺怔了怔,接著一臉郁悶道:“不賣你掛在這兒干什么?難道就是為了眼饞人嗎?”
蘇掌柜行了一禮道:“陳少爺,我家少爺?shù)囊馑际菫榱送茝V他的畫技,這是人物肖像的最新技法,不過除了這兩幅畫,余下來的字畫都會賣?!?p> “你家少爺?shù)降资钦l?”陳少爺?shù)芍K掌柜。
楊真微微一笑,揚聲道:“是我!”
所有人扭頭看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大袖翩翩,眉清目秀,書生意氣,不外如是。
陳少爺怔了怔道:“楊真?”
楊真拱了拱手:“今天多謝諸位的捧場!陳平,這兩幅畫是我畫的家里的丫鬟,所以不能割愛?!?p> 幾人互相看了幾眼,一眼異樣,楊真被京城顧家退了婚,這件事情在楊柳鎮(zhèn)已經傳開了,本來所有人以為他會在家借酒消愁,沒想到卻是十分平靜,似乎一點影響都沒有。
陳平搓了搓雙手,拉起楊真走出了鋪子,接著輕輕道:“楊真兄,既然你這么厲害,能畫出這樣的畫,那能不能為我畫一幅畫?”
楊真看著陳平,接著點了點頭道:“自然是可以的!只不過我要知道畫的是誰?”
“海州冰玉閣柳師師大家。”陳平低聲道。
楊真一怔,旋即心中明白,陳平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討好柳師師,海州冰玉閣柳師師名聲遠播,在整個天下都是極為有名的大家,被譽為江南才女之首。
她雖然出身于青樓,但卻早已贖身,行走天下,以舞曲名揚天下,據(jù)傳當今皇室大樂府的樂曲,有一小半都是出自于她的手筆。
她潔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引得許多達官貴人都想要結識她,她卻沒有去京城,暫住在冰玉閣,這只為報答當年的恩情。
這樣有情有義的女子,自然騷動了江南許多青年才俊的心,人人都想見柳師師,如果能夠打動她,那就是至高的榮耀。
楊真平靜道:“可以!不過白銀一千兩!”
陳平吸了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盯著楊真,他抬眉和他對視著,沒有任何退縮。
“好!我答應了,只不過你能通過幾面就畫出她的樣子?”陳平低聲問道。
要想把人畫到精細的程度,絕對不可能見幾面就可以的,這考驗的是一個人的記憶力,通常這種肖像畫需要的是仔細觀摩,但柳師師很顯然不會給楊真這樣的機會。
楊真點了點頭道:“只要見三次就可以了,不需要專門的約見。”
陳平大喜,對著楊真抱了抱拳道:“楊真,這次的事情要真是成了,那我一定記住你的大恩!”
楊真微微一笑:“陳兄不必客氣,拿人錢財而已!”
陳平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道:“一千兩的確是不少,但楊家不可能差了這一千兩銀子,單單那些鋪子一年下來就有一萬五千兩銀子了。
更何況楊家還有其他的產業(yè),所以你一定是有別的打算,雖然我不知道,但看到門外的那幅對聯(lián),我就知道你心有大志?!?p> 陳家在楊柳鎮(zhèn)也是大戶人家,陳平的父親陳馳是州府外委把總,標準的武官,在軍營之中雖不屬于什么大官,但也是正九品,所以在楊柳鎮(zhèn)也算是有些威望。
楊真平靜道:“陳平兄,那我們需要去海州?馬上就要過年了,所以我近期未必會有時間過去?!?p> 陳平笑盈盈道:“這倒是不必了,柳大家明天就要到楊柳鎮(zhèn)了,這次過來,她想要觀潮,順便會見天下英才,以激發(fā)靈感,因為皇室大樂府想要新的曲子了。
所以我才特意從海州回來了,否則我一定是陪著父親在海州那邊的,平日里還要讀書,事情太多,這一次也算是借了柳大家的光了?!?p> 楊真一怔,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怪不得今天路上的人多了起來,原來是柳大家要來了,那明天我陪陳平兄過去見見柳大家吧?!?p> 陳平嘆了一聲:“我想私底下見柳大家是不可能的,好在柳大家會出現(xiàn)在朝露書院那邊,見一見所有的讀書人。
也只有那些真正有才學的人才有機會私下見到柳大家了,可惜這些年來,柳大家還從未對某位男子表示過青睞,如若我能單獨一見,那就是死了也值得啊。”
“陳平兄還請慎言!男兒有志,豈能為青樓女子而死?”楊真喚了一聲,眉頭展著,帶著幾分浩然之氣。
“楊真,柳大家不是青樓女子!”陳平緊緊盯著楊真,接著握著拳頭道:“如果你敢在柳大家當面說這樣的話,一定會有不少人和你拼命的,還請自重!”
“倒是我的不是了!”楊真拱了拱手,向陳平行了一禮。
陳平的臉色這才好看了幾分,回了一禮,在楊柳鎮(zhèn),楊家的地位還在陳家之上,畢竟從六品的官遠高于正九品。
更何況文官的權柄本來就在武官之上,更不用說楊真的爺爺還是侍御史,監(jiān)察百官。
所以哪怕楊真還是白身,陳平也不敢過于放肆。
“你不知道柳大家的事情,所以也是情有可原,那么明日巳時我們一共去朝露書院吧?!标惼捷p輕道。
楊真拱了拱手,大步走入了鋪子之中。
蘇掌柜樂呵呵的聲音在鋪子中響起:“多謝幾位少爺支持,今日的字畫都已經賣出去了,等我家少爺有了新作,那還會繼續(xù)掛出來賣的。”
一群人看到楊真,對著他拱了拱手,有人揚聲道:“楊兄,這楊體果然不凡,這樣的書法已經有了一種宗匠氣,你實是我輩翹楚啊!”
說話的是一名高大的男子,和楊真差不多年紀,臉龐剛毅,這是紀飛宇,紀家的人,紀家也是讀書世家。
他的爺爺是正七品的京官,父親在州府當官,正七品的教授,恰恰管著海州的教育。
“多謝紀兄賞識!”楊真拱了拱手。
紀飛宇搖了搖頭,嘆道:“顧家真是瞎了眼,放棄了楊兄這等人物,待到來日,楊兄名揚天下時,顧家自有后悔之日?!?p> 楊真的心中一熱,顧家雖然在京城不是什么大戶人家,但在楊柳鎮(zhèn)也沒有人敢于得罪,紀飛宇能這么說,這不免讓他感動。
在他的身上,還有著文人的風骨,這讓他揚聲道:“紀兄,一會兒我想請你去喝上幾杯,不知可否?”
“好!正要與楊兄商量一下書法之事!”紀飛宇揚著眉,一臉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