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照著楊府的院子,只有方寸之地,卻是溫暖了人心。
楊真洗完澡,微微清醒了幾分,走入后廳時,元夕正在那兒等著他,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帶著幾分的猶豫。
“少爺,我想和你說幾句話……”元夕輕輕道。
恰恰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的犬吠音,接著一把厚重的聲音響起:“開門,奉刑部命令,前來提拿楊真,快點開門!”
聲音在整條街上傳開,激起了一陣的犬吠音,此起彼伏。
楊真一怔,目光微微一沉,心中卻是想到了許多的事情,刑部提拿他,但他并沒有做過什么值得刑部過問的事情。
那么這就只有一個解釋了,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動了這件事情,從目前來看,十有八九是顧家。
安寧從屋子里跑了出來,只是穿著一件單薄的裙子,帶著一臉緊張。
“主子,刑部的人為什么要抓你?不行,我去前面擋一擋,主子從后門走吧!”安寧咬著牙,一臉緊張地盯著楊真。
楊真搖了搖頭道:“安寧,這件事情是逃不掉的,他們來得并不光明磊落,而我無愧于心,這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麻煩。
這應(yīng)當是顧家在背后推動的,可能我與師師之間的事情,傳到京城了,顧家成了笑柄,他們總是要行使一下權(quán)利的。
放心吧,你和元夕就在家里,我去應(yīng)付一下就來,我相信我應(yīng)當會被關(guān)在縣衙里,所以轉(zhuǎn)機就在劉縣令的身上?!?p> 說完,他大步向前走去,安寧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一臉緊張道:“主子……”
楊真扭頭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不要沖動,就算是想要救我,也得通過一些正常的手段?!?p>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落到元夕的臉上道:“元夕,你識大體,我不在家的時候,你照應(yīng)著,替我約束著安寧,別讓她沖動。
還有,鋪子的事情,你也關(guān)心一下,一會兒你讓人去找一下獵狗,讓他去地牢中找我一次,我有事吩咐他去做?!?p> 元夕行了一禮道:“少爺請放心吧,哪怕拼了所有,我也會替少爺守著家的?!?p> 楊真大步走了出去,此時大門已經(jīng)打開了,十三郎有如鐵塔一般的身子堵在那兒,目光灼灼,手中拎著一把巨斧。
在他的身前,站著四名佩刀官差,一臉沉冷。
“我看你們誰敢進來拿我家少爺!”十三郎大聲喝道,氣勢驚人。
四名官差當前一人喝了一聲:“你敢阻擋官府辦案?”
“你們抓少爺,我就是要阻止你們!大不了我也成為山寇就是了!”十三郎呲著牙,滿臉橫肉的樣子很嚇人。
四名官差皺了皺眉頭,當前那人再次喝道:“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錯?依大莽律,哪怕是白身犯了法,那也得列出來,否則如何讓人心服口服?”
楊真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的晴朗,在黑暗中傳開。
當前的官差穿著黑袍,肩頭有著一道金色的邊,這代表著他是屬于刑部的直屬捕頭,從九品的官。
“楊真,刑部讓我們來調(diào)查楊家一門十八口滅門慘案,整個楊家只余下你一個人了,你的嫌疑最大,所以我們前來提拿你?!?p> 這名官差揚聲道,楊真卻是怔了怔,他的心中算計了許多對方可能會有的理由,沒想到最終卻是得到了這么一個荒唐的理由。
他不由仰頭大笑:“我害了自家的親人?整個楊家只有我一名第三代,我是唯一的繼承者,我為何要害自己的親人?”
這名官差目光陰冷地盯著楊真,挑了挑眉角道:“楊真,我很佩服你,小小年紀竟然這么淡定。
你有沒有罪,為何害人,不是我來定的,自然由刑部幾位大人安排,所以你跟著我們走就行了。
這一次來的是刑部提刑司通判大人,從六品,我們只負責緝拿,其余事情自然由通判大人來處理?!?p> 楊真點了點頭道:“好,我和你們走,我就不信朗朗乾坤,你們還能在背后行齷齪之事不成?”
十三郎扭頭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頭道:“少爺……”
楊真擺了擺手:“十三,替我守好家里,不能讓人闖進來偷東西,更是不能讓人欺負了元夕和安寧。
如果有人趁著我不在要強逼楊家,不要手下留情,大不了你帶著安寧與元夕離開楊柳鎮(zhèn)就是了。”
十三郎重重應(yīng)了一聲:“請少爺放心!不管是誰敢在楊家的地盤上行不軌之事,我就一斧頭剁了他!”
楊真大步走了出去,黑暗中,崔長河的目光有些陰沉,遙遙看著他被人帶走。
一路被帶到了縣衙之中,這一點并沒有出乎楊真的意料,最終他果然被關(guān)進了地牢之中。
刑部雖然拿下了他,但不太可能把他帶到京城,畢竟這事上不了臺面,所以他們只是想要羞辱他一番而已。
如果能借此讓他的身上落下幾個污點,無緣參加秋試,那就更加好了。
縣衙的幾名官差也都認識楊真,紛紛對他拱了拱手,替他單獨安排了一間牢房。
那四名刑部官差看到這一幕,互相看了一眼,接著那名領(lǐng)頭的官差揚聲道:“為什么要對楊真區(qū)別對待?他不是犯人嗎?”
縣衙的一名官差不亢不卑道:“這位大人,楊家少爺現(xiàn)在只是疑犯,還不算是真正的犯人,所以總是要區(qū)別對待!”
“你們是不是拿了楊家的好處?”刑部官差再次揚聲道。
縣衙的官差再次揚聲道:“這位大人說得不錯!我們整個楊柳鎮(zhèn),還有誰沒有拿楊家的好處?
楊家世代為官,年年為我們楊柳鎮(zhèn)的百姓發(fā)一些過年的禮品,還會施粥,楊家少爺也參與過幾次,我相信他絕對不可能去做禍及家人的事情?!?p> 刑部官差的目光縮了縮,接著點了點頭道:“那就依著你們說的處理吧,明日費大人就會在這里審理此案?!?p> 四人轉(zhuǎn)身離去,楊真坐到了牢房之中,目光在四周掃過,接著拱了拱手,行了一禮,算是道謝。
縣衙的幾名官差也拱了拱手,其中一人低聲道:“楊少爺,放心吧,劉大人讓我們和少爺說一聲,他已經(jīng)寫了奏折送去了京城。
少爺是好人,不應(yīng)當被人陷害的,這件事情,一定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請少爺放心,這些天,我們不會讓少爺受了委屈。”
楊真也低回應(yīng)道:“謝謝諸位了!”
說完,他坐到了一側(cè)的墻角,就算是身陷囹圄,他依舊平淡如水,身上透著浩然正氣。
這才是真正的讀書人,總有幾分的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