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跟蹤”她,他太好奇這個曲云哲究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讓她毫不猶豫地丟下他。他不知道她和曲云哲究竟有多久沒見,他只知道他們兩個人屬實有整整一個學期沒見面了,原本是她求著他教她騎馬的,畢竟那時候的晏清還是很喜歡新鮮玩意兒的。
看了以后才發(fā)現原來她和曲云哲也沒什么要緊事,不過是普通地吃吃飯罷了,那一刻他明白了,曲云哲所有“簡單”的事情都比他那些有意思的事情重要的多。所以后來他只好借“出差”的名義經常去美國看她,至少在美國不會有突然來電話把她叫走的曲云哲。
想想今夜,他仍舊覺得悲哀,她已經是江太太了,他還是不能第一時間把她從曲云哲身邊叫回來。
漸漸的他迷戀上這種“跟蹤”,她和曲云哲的約會真的是再普通不過,好幾次就連吃飯?zhí)K晏清都不敢挑貴的地方,有時候兩個人甚至在KFC點一杯可樂,就可以坐上大半天,要么就是兩個人手牽著手在馬路上溜達來溜達去,可是這些絲毫不妨礙她開心快樂,不妨礙她像只小鳥一樣在曲云哲身邊嘰嘰喳喳,他從蘇晏清的口中早知道曲云哲生性冷僻,他都能想象的到蘇晏清在說些什么逗他開心。原來這就是她的愛情。
越是偷窺,他越覺得自己失敗,他,自詡不被女人支配的江楠,有朝一日也會做著自己不恥的事情。越是偷窺,他越覺得自己可憐,他的女孩兒,從小被他護在手心里的妹妹,像個小丑一樣去取悅另一個個男孩兒。
不過這些他都理解,她愛曲云哲,所以她小心謹慎又卑微,她不愛他,所以她寬容大度又無畏。
既然得不到所愛的,那么被愛是不是也是一種不錯的感覺?他從不缺人愛,只是他沒有嘗試過被人“瘋狂”愛上的滋味,他身邊那么多的“她們”,多多少少都是沖著他是江楠“愛”他的。而顧冰心不一樣,從小她對他就沒有吝惜過對他的愛,長久以來他視而不見,無非是他不想去無端惹上顧冰心這樣一個“麻煩”。
忽然之間他渴望被深愛,哪怕那個對象不是她,所以他接受了顧冰心,不得不說被深愛的感覺不錯,可是這世界上不會有毫無保留的愛,不久顧冰心開始索求,她要得到同等的愛。
顧冰心見到他,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樣興高采烈地撲進他懷里,緊緊地抱住他說:“江楠!你終于肯見我了!”
江楠把她從懷里拉出來,“冰心啊,我是什么人你應該了解,你要的那些我給不了?!?p> 顧冰心又上前抱住他,“江楠,我不要了,如今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陪在你身邊,就像管陶和宋頌那樣,既然你能容得下她們,為什么就容不下一個我?”
江楠再一次拉她出來,雙手扶著她的肩,“冰心,說實話,我唯獨容不下你?!?p> 這個“唯獨”竟讓顧冰心覺得心中竊喜,他總算有一件事情是唯獨對她做的。
顧冰心又一次像貓咪一樣纏上他的脖子,蘇晏清也會對他這樣撒嬌,無論他表面上怎么嫌棄,終究是狠不下心拒絕她,可對顧冰心就不一樣,他心里排斥這種觸碰。
“江楠,我知道你不待見我?!?p> “冰心,哪有什么待見不待見,三年前我不就告訴過你要好聚好散嗎?”江楠握住她的雙手笑道,“你這是又忘了?”
雖然是笑著,可江楠語氣里都是疏離。顧冰心哭著說:“我知道你不愛我,但是我不相信你對我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p> 江楠走到窗邊,點了一支煙,緩緩地吐出一個煙圈兒,語氣低沉道:“你知道我不是一個善于糾纏這些事情的人,我耐心有限?!?p> “我知道,我今天過來給你帶了一份禮物,我相信你喜歡的?!毙断吕婊◣в甑耐獗?,顧冰心冷靜的說。
江楠坐回靠椅中,耐著性子道:“冰心,我不想再廢話?!?p> “你別急著拒絕,你總覺得我不懷好意,不過看看我的禮物對你來說不是壞事?!闭f罷顧冰心拿出蘇晏清和曲云哲的照片放在江楠面前。當他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他相信這些照片是真的,他也相信晏清和曲云哲沒有什么,至少表面上沒什么,不過這種同框仍舊讓他心里不舒服。
他拿著照片微笑道:“冰心,你讓我說你什么好?!?p> 顧冰心走近他,“怎么,你不信?”
江楠把煙灰磕進桌上的煙灰缸,“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顧冰心拉住江楠的胳膊,“我是不明白,我不明白她蘇晏清從來沒有愛過你,你也未見得愛她,現在事實都擺在你眼前了,你這么一葉障目除了自己還騙得了誰?”
“冰心,三年了,你也該長大了,你做什么之前多想想你哥,多顧及顧及顧家,不要做出什么讓顧家難堪的事情,否則,我不會像三年前那么客氣?!?p> 顧冰心流著眼淚說:“你說三年前你客氣?我三年前究竟做錯了什么?我唯一的錯就是太愛你!”
江楠“好言相勸”道:“冰心,我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是你自己走還是我讓東子送你走?”
“好,我會讓你相信的?!鳖櫛挠终f,“曲云哲馬上要入職了,不過,我已經幫你‘清理’過了,這個就當我附贈的禮物吧。”
江楠走上前捏住顧冰心的下巴,“冰心,其他都無所謂,不要去碰晏清,后果你承擔不起。”
這就是他不喜歡顧冰心的原因,這也是他不喜歡顧家人的原因,雖然他是一個認錢不認人的商人,雖然他也會用“非常”手段置人于死地,但是他從小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被威脅,不喜歡被挑戰(zhàn)權威。
晏清說的對,三年前的事情的確是他疏忽了,當時他一門心思在婚禮的籌備上,晏清好不容易答應嫁給他,被喜悅沖昏頭的他完全沒想到顧冰心敢做出那種事,乃至于后來他毫不留情的要求顧家把顧冰心送走,雖然這么多年他都和顧冰洋面和心不和,可也沒有誰真的撕破臉,畢竟圈子就這么大,真把窗戶紙捅破了就不好再糊上。
這么些年來在他身邊的女人沒有誰敢去碰蘇晏清,她們都知道那是他的禁忌,加上顧冰心這樣的豪門大小姐,他都能讓她吃不了兜著走,更何況是她們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至于曲云哲,他當然知道他要入職,從曲云哲回國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他的一切。不過他相信即使蘇晏清和曲云哲心里再怎么樣,他們倆終歸是發(fā)乎情止乎禮的,反正一直以來的卑鄙小人只有他一個。
下午他又收到蘇晏清和曲云哲的照片,不用想又是顧冰心的“禮物”,可是他沒心情理會顧冰心,如果說馬鞍山的照片可以讓他隱忍不發(fā),那么這些照片足以讓他再一次把顧冰心送回美國。原來顧冰心已經找過晏清了,從團杰的慶功宴他就知道顧冰心的“教訓”還是吃的不夠。
現在想來顧冰心這個禮物送的還真是一箭雙雕,他們兩個人不就是這么容易被動搖么,萬丈高樓地基不穩(wěn),不要說有人釜底抽薪,就是有人輕輕吹一口氣也會晃得人膽戰(zhàn)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