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晏清的酒量一直不錯,酒品也還好,這還要拜那段刻骨銘心的分手所賜,看來挫折和磨難的確會讓人get不少新“技能”,所以蘇晏清到目前為止整個人也還算清醒,“你別瞎操心了,我心里有數,再說我已經告訴過你大哥了,今天我會晚回去一會兒,你放心,東窗事發(fā)的時候保證不會牽連到你和MOVE ON的。”
“得得得,你可別再用這種話別坑我了,早先的事咱就不提了,就說你結婚這三、四年,因為你,我挨過我大哥多少罵。你知不知道古代陪太子和小皇帝讀書的那些小太監(jiān)是干嘛的?他們有一項重要職責就是挨打,皇帝犯錯,龍體金貴當然不能打,可是既然犯了錯又不能不罰,所以只能責罰在身邊伺候的小太監(jiān)。明顯我就是伺候在你身邊的小太監(jiān),你不害怕挨打,我怕,你不怕挨罵,我怕,所以說,就算為了我,你也趕緊回家,快快快,我和我家老王送你回去?!?p> 王靖鐸看她們兩個人斗嘴在一旁暗自發(fā)笑。
“別別別,你們倆好好玩吧,我可不敢耽誤你和‘你家’老王的寶貴時間,現(xiàn)在也不是太晚,我自己叫個車就行了。”說著,蘇晏清留給江滴一個鄙視的表情,干掉了杯中最后的一口啤酒,和王靖鐸示意了一下就轉身離開了MOVE ON。
蘇晏清一路上腳步有些不穩(wěn),但是總算還能控制的住自己,就在她走到家門口準備按下指紋開門的時候突然又收回了手指,蘇晏清后退幾步,在門口的臺階上坐了下來,看著院子里自己偶爾會打理一下的花花草草靜靜發(fā)起呆來,果然酒精會讓人變的遲鈍。
蘇晏清越來越看不清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這個問題忽然讓她想起中學時候的命題作文——“認清自己”。人們常說酒后吐真言,蘇晏清也想趁著喝醉好好審視一番自己的生活。
自從嫁給江楠,她的人生計劃完全變了軌跡,這種感覺就好像她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修建的一棟房子一夜之間轟然倒塌。原來她以為自己是個有志氣的女強人,就算房子被夷為平地她也有從頭再來的勇氣,可是真的到從頭開始的這一天她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就是個慫包。因為時間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回頭望,二十年彈指一揮間,向前看,二十年又漫漫無盡頭,她不確定自己的下一個二十年還能像前二十年那樣元氣滿滿?,F(xiàn)在的她甚至在想,既然那座花費了她那么多心血的房子已經變成斷壁殘垣,那她就直接去住一棟新房子好了。可是等待她的新房子又是什么樣的呢?
她的人生絕對不應該是相夫教子,碌碌無為的,是現(xiàn)在的蘇晏清貌似正在過著這樣的日子,她每天都在平庸中感受著時間從指縫中一點一滴的流逝,而自己越想握緊,失去的卻越快,蘇晏清害怕極了這樣的人生。
她一直認為把她的人生變成這幅模樣的始作俑者是江楠,所以她一直以來盡可能的冷淡他、回避他、疏遠他??墒亲屑毾胂?,現(xiàn)在的日子何嘗不是她自己的選擇,用江楠的話說,確實是她自己選擇嫁給他的。她這樣“折磨”他,那何嘗又不是在折磨她自己?她想改善這樣沒有止境的惡性循環(huán),可似乎她做不到,她沒有別的方式為自己找到宣泄胸中壓抑之氣的出口。
今天她和江滴說要辭職的話可能是有一些沖動,但是她確實動了這個念頭,她現(xiàn)在坐在這里,坐在自己的“家”門口,開始認真思考起了自己辭職以后的生活。
和曲云哲在一起的時候她覺得自己是一個特別熱愛生活的人,她覺得生活是豐富多彩,五顏六色的。
他們當時暢想著要有一個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小家,最好是一個在市區(qū)里的公寓,公寓的采光要好,因為他們兩個人都喜歡植物,他們需要有一個寬敞的陽臺來種植他們喜歡的花草;工作日他們各自為自己的理想打拼,晚上回家以后講述彼此當天遇到的趣事;周末們他們要一起去爬山,去郊外散步,去打羽毛球,去逛街,去超市采購一周需要的物資,還要一起看一部經典電影;她要為他去廚師學校學習燒菜,要最專業(yè)的那種;她要每天買一束鮮花裝點他們的房間;他們還會過夠了二人世界再要孩子,他們要好好彌補這些年沒有好好在一起的遺憾。而這里所有的“他”都是曲云哲,這是她與曲云哲的家。
而現(xiàn)在的這個家呢,和她暢想的那個家比起來是冰冷的,刻板的,這個家貌似沒有什么地方是需要她的,這個家早就被江楠安排的井井有條,她唯一要干的一件事就是在這個大宅子里保持呼吸,就在她越想越亂的時候聽到身后開門的動靜。
“你這孩子,怎么回事,回來怎么不進家門呢?這是坐了多久?”田阿姨拿出一件外套裹在蘇晏清身上并且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現(xiàn)在可是秋天了,不比盛夏,而且這石臺階也涼,來,時候不早了,咱們趕緊回屋?!?p> 蘇晏清任由田阿姨牽著進了家門,江楠坐在大廳看電視,聽到她們的動靜看都沒看她們一眼。田阿姨對江楠道:“這媳婦我可是給你領回來了啊,你們倆早點上去休息吧,明天一早還得上班呢?!?p> 田阿姨回屋后蘇晏清覺得她和江楠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剛要開口,江楠從沙發(fā)上起身,一步一步向她走來,蘇晏清趕緊往后退了幾步,“我累了,要上去休息了,你……讓讓?!?p> 江楠充耳不聞,繼續(xù)逼近。
蘇晏清心跳不已,只好繼續(xù)向后退去。
直到江楠把她逼到墻邊,他靠近她嗅了嗅,“你又喝酒了?”
蘇晏清雖然臉色微醺,但是整個人的意識卻是十分的清醒和警惕,她知道自己退無可退,就好好回答江楠的問題,“為什么要用這個‘又’字呢?我又不是經常喝酒的人,我這不是因為和江滴好久不見了,難得開心就喝了幾杯,沒多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