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的外公站在人群中看著這一切,剛開始還沒發(fā)覺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直到李玉柱夫妻雙雙被送走才意識到虎子這次是闖了大禍,要是鬧出了人命,那他趙富老漢在這個村子里就更是難以抬頭了。一個念頭在腦子里快速的閃過,他想到了解決這個事情的辦法,于是也兩步并作一步,慌慌張張的下了山。
虎子被那幾個年輕的后生五花大綁,像是抬著一頭過年要宰的豬一樣舉過頭頂,劉政風(fēng)率先走在前頭,顯得得意洋洋,像是學(xué)校的孩子得了獎狀一樣,離得老遠(yuǎn),眼睛就笑的瞇成一條縫,走到眾人跟前,將虎子扔在地上,虎子渾身被綁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身體根本連立都立不起來,只得躺在塵土飛揚(yáng)的地上。
“虎子,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錯?”村長走在虎子跟前黑著臉問。
“我只是葬了一條平白無故被人藥死的大狼狗”。
劉高德聽虎子又提起了下毒的事情,不覺得嘴角一抽,他不愿意別人提起這件他自認(rèn)為已經(jīng)完全解決了的事情,他認(rèn)為他已經(jīng)將下毒的事情解決的非常完美,天衣無縫。
“那你為什么要把狗葬在村里埋葬老祖宗的墓地里?”
“大狼狗是我的朋友,他為什么不能埋在這里?”
劉高德被這一個反問差點(diǎn)噎死,他竟然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虎子的這個問題,他打心眼里知道虎子身世可憐,在村子里沒有孩子愿意和他玩耍,他或許孤獨(dú)的只能和狗做朋友。
“好,姑且讓它埋在這里,那你為什么給那牌子上寫了李玉柱的名字?”
“它是李玉柱那狗日的藥死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虎子一語中的,徹底揭露了這個大家都已經(jīng)心知肚明的事實(shí)。
“那不是已經(jīng)給你家賠了錢了嗎?”
圍城個圓圈的眾人頓時唏噓,村長終于承認(rèn)了,趙富老漢家的牛和狗果然是李玉柱藥死的,此時他們對虎子的仇恨竟然沒有剛才那么激烈了,轉(zhuǎn)而開始咒罵李玉柱做出了傷天害理的事情,氣死活該。但是虎子做出了侮辱祖宗的事情來,也不可能就這么平白無故的放過他。
“賠錢能讓我家的牛和大狼狗活來嗎?命是幾個爛錢就能買的了的?”
“虎子你要知道一個道理,就是得饒人處且饒人,誰都有做錯事的時候”村長劉高德說不過虎子,轉(zhuǎn)而以一個長者的身份開始教育虎子。
“我饒的了李玉柱,我的狗同意嗎?他憑什么藥死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狗?有本事他藥死我啊”
“冥頑不靈”劉高德徹底對虎子失去了耐心,他無法回答這個少年的問題,同時這個固執(zhí)的少年也不愿意接受他的教育。
“爸,你和這種人講道理講不通,咱們看看村里人怎么處置這野種吧”劉政風(fēng)站出來說道。劉高德貌似并不買賬,白了劉政風(fēng)一眼,但他自己又無可奈何,面對這種固執(zhí)的人也是深感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把這狗日的腿打折一條再說”人群中的人開始怒吼
“娃娃做的事,就找大人,咱們看看趙富老漢怎么說”
“不如把這狗娘養(yǎng)的直接挖個坑埋了算了”
眾人你一言他一語,說起要找趙富老漢的時候,眾人四處看了看,但是并不見趙富老漢的蹤影,又嘰嘰咕咕的唾罵了趙富老漢一頓,說趙富老漢真是個沒人性的東西,自己的外孫子讓綁在這里,竟然躲得連見不見,幫不了忙至少能說兩句話,更是說趙富老漢家老老小小一個個都不是人,連點(diǎn)人情味沒有的。一干人等好的壞的說了個盡,也覺得沒有趣味。正當(dāng)人群的嘈雜聲漸漸的低下來的時候,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
“要埋就先埋俺老婆子,反正俺老婆子黃土都埋到脖頸里上來了,先埋我”虎子的太姥姥瞎著眼,但是他的臉龐依然昂揚(yáng)的面向著人群的方向,趙富老漢牽著自家的老黃牛,拉著牛拉車,虎子的太姥姥就赫然坐在牛拉車的中間,牛車由遠(yuǎn)及近緩緩的向人群這邊駛來,隨著慢慢的靠近,人群也逐漸給騰出一條道兒來。
“高德娃,你要活埋就先活埋俺老婆子,俺們虎子做了什么錯事,都由俺老婆子擔(dān)了”虎子的太姥姥對村長劉高德說,直接一個高德娃就將輩分凸顯的明明白白,劉高德顯然沒有料到這個情況的發(fā)生,怔在原地,心想這個事情真的是越來越棘手了。
“不敢嘛,干媽,咱們整個村子里誰敢活埋你了,你就是老祖宗,活神仙”劉高德用恭維的語氣說,虎子的太姥姥今年九十有六,是村子里最老的一個老人了,在這個傳統(tǒng)的農(nóng)村,尊老的禮儀十分濃厚,不亞于這群嗷嗷叫的農(nóng)民對老先人的尊重。
“我們虎子自小可憐,沒娘沒老子,也沒人管,十一二歲的娃兒給我洗衣做飯倒尿盆,今天虎子做了什么錯事了,我老婆子給頂”
“太姥姥,你快回去,外面涼,虎子不怕,讓他們埋”虎子還被綁在地上,不停地扭動著身體,挪向他太姥姥的那個方向。
村長劉高德這下犯了難,本來打算照著村民們對虎子的處置辦法,自己再做個大好人,替虎子求求情,取個折中的處置措施,現(xiàn)在半路上殺出了虎子的太姥姥,這老婆子可不好對付,已經(jīng)九十六的老人,再折騰折騰咽了氣那可不得了,甚至是在路上顛簸一下,骨頭架子都有可能散架了??磥磉@個事情只能是就這么算了。
“你看干媽,虎子今天做了這么個事情,要是說完全不處理,村里人也不同意,畢竟是辱沒祖宗的丟人事,您老呢,我也不敢處理,哪怕村子里也沒人敢對你怎么樣,我有這么個想法你看咋樣?”
“別別別,你就把我老婆子先埋了,倒省的到時候死了麻煩”
劉高德聽了虎子姥姥的這句話也是有點(diǎn)惱火了,腦中大呼虎子這一家子都是一根筋,不開竅。于是也不再理會虎子的太姥姥。然后亮著嗓子對眾人說:
“今天呢也不早了,事情遲早是要解決,光站在這也不是個事兒,來兩個后生先把這埋狗的墳堆先扒了,把那個牌子也拾掇了,說什么也不能讓這種不成體統(tǒng)的事情再發(fā)生”劉高德說完,兩個后生立馬動手幾下就刨出了死狗,然后扔在了溝里,把那牌子也點(diǎn)了把火燒了。
之后劉高德又吩咐人將虎子松開繩子,押著下了山,回了村子,趙富老漢和虎子的太姥姥見沒有活埋虎子,也都跟著回了村子,對于其他人來說,活埋的事情只是村民惱羞成怒的一句話,怎么也不可能真正的實(shí)踐,畢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二十一世紀(jì)了,人命關(guān)天,我們有了健全的法律,但是虎子的太姥姥卻是深信不疑,在她活過的那些無知的年代,發(fā)生虎子現(xiàn)今做的這樣的大逆不道的事情,還真有可能將虎子活埋了。
老驢奔奔
勿要覺得他們太過愚昧,時局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