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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染緋荷

第五十六章 錯(四)

桃染緋荷 貓貓月明 1111 2020-02-07 23:44:22

  夜幕悄然而至。熟悉的荒郊,熟悉的山洞外,燒得通紅的火堆,火堆上被炙烤著的幾條魚散發(fā)誘人的焦香味。紅彤彤的火光映在林緋荷的臉上,卻絲毫無法抹去她的陰郁。

  桃染坐在林緋荷身邊,拿起火堆上的烤魚,認真地翻看著它們是不是都烤熟了?!懊菜七€欠些火候?!彼芽爵~又架在火堆上,“再等一會兒便可以吃了。”

  “我說過了,不餓。”林緋荷對烤魚一點興致也提不起來,“你吃吧?!彼従徴酒鹕恚霃幕鸲雅宰唛_。

  桃染一手拉住了她,言語間故作輕松,“你再怨我,也不要與你的肚子過不去。你是有妖的血統(tǒng),但終究不是真正的妖。何況,也并不是所有妖都能像我這樣,對吃喝無欲無求的?!?p>  “我沒有怨你。真的?!绷志p荷說得很平和,只是透出的憂郁卻如潮水,仿佛在吞噬著她。

  “若是不怨,總這般悶悶不樂的,又是為何?”桃染默默看著她抑郁的神色,眉眼間流轉(zhuǎn)著淡淡的心疼。

  “我沒事?!绷志p荷輕輕扯開了桃染拉住她的手,“我只想自己一個人安靜一下?!?p>  “小緋緋總說,要坦誠以待?,F(xiàn)在看來,是嘴上說別人容易,真到了自己身上,卻做不到了?!碧胰竟室饫咭粽{(diào)。很顯然,他并不打算放任林緋荷就這樣悶悶不樂地獨自走開。

  林緋荷并沒有反駁他什么,只是稍稍垂下眼簾,似乎更憂愁了?!疤烨彘T發(fā)生的所有,你該知道的,你不該知道的,都已了然于心。我總在天清門活動,什么事都逃不過你。坦誠不坦誠,對你來說,也沒什么區(qū)別。你什么都知道?!?p>  “那可就錯了。我也有很多不知道的。”桃染也緩緩站起身,走近林緋荷,輕柔地用他修長的食指挑起林緋荷的下巴,讓她的臉仰起,正好與他的臉相對。“比如,我不知道,你現(xiàn)在到底在想什么?”桃染輕聲說道,“我想讓你振作起來,卻不知道該怎么做?”他看著她,眉眼流轉(zhuǎn),深情款款,卻摻著幾分無助與茫然。

  在林緋荷的印象里,桃染似乎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流露出那么一份失措與彷徨。在她的記憶里,他總是傲然睥睨著一切,把什么事都控在他的股掌之中,怡然自得,波瀾不驚,甚至有幾分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沒想到,他竟也有無助彷徨的時候,而且,是因為她。林緋荷的心一陣觸動。那一刻,面對那樣的他,她竭力掩藏的心扉終是毫無保留地打開了?!拔摇抑皇呛茈y過……”

  桃染微微皺了一下眉,帶著幾分疑惑,融著幾分疼惜,更閃過一絲愧疚。觸在林緋荷下頜的指尖悄然收回?!笆且驗?,今日天清門發(fā)生的事?”他沉吟片刻,“確實是我計劃得不夠周全,讓事態(tài)發(fā)展失控了。你還是怪我吧。這樣,你會好受些?!?p>  林緋荷苦笑了一下,弱弱地搖搖頭,“我真的很難受……”淚一下子漫上眼眶,“都是我的錯……”打轉(zhuǎn)的淚凝成潰堤之勢,奪眶而出。輕聲的啜泣終轉(zhuǎn)化成撕心的痛哭。

  桃染只輕輕把她擁入懷中,輕撫著她的發(fā),輕拍著她的背,輕輕地在她耳邊說著,“哭出來,就好了。”

  初上的明月,將天清門染得發(fā)白。殘垣斷瓦,在清冷的月光下折射著凄涼。兩個人影在一片月華中顯得格外惹眼。

  “你是說,那個林緋荷逃走了?”發(fā)問的是玉方。

  “是的?!庇穹缴韨?cè)幾步遠恭敬站著裴思月,“下午我們趕回天清門時,她神色怪異。我追問她林府之事,她竟情緒激動,最后還一走了之了。我本想著她也去不了哪里,想著等她心情平復些,再尋她問出些什么。誰知道,晚膳時候,我去房間找她,發(fā)現(xiàn)她沒在。找遍了天清門,也沒見著她?!?p>  “是嗎?”玉方似乎并沒有太確信裴思月所言,“昨天晚上,你也說長風偷偷出了天清門。結(jié)果卻是,他在天清門,而且還讓莫炎算計了!”

  裴思月不禁慌了一下,“昨天是我太疏忽了。但這次我是真的確定,林緋荷逃離天清門了。我還去林府找了,卻發(fā)現(xiàn)她也沒有回林府。掌門若是不信,大可派其他師兄再去查探。”

  “罷了。”玉方似乎并不想糾纏在這個細節(jié)上,“這么看來,這丫頭應(yīng)是不簡單。她敢以林府作餌引起我們注意,恰好說明,林府沒什么蹊蹺。林府的疑團不過是她故意制造的假象?!?p>  裴思月內(nèi)心稍稍放松了點,如此聽來,玉方是沒有對林府再起疑心了?也算是沒有辜負林緋荷的托付吧?裴思月其實對林緋荷也并不是完全信任,只是下午鄭重的那一跪,還有她說的,讓自己要相信陸長風,這中間情真意切,著實擊中了裴思月的心?;蛟S林緋荷確實不簡單,但她不愿連累林府的心是真的。而陸長風的種種,她或許真應(yīng)該了解得更清楚些。這些想法,讓裴思月如今面對著玉方,生出了更多的謹慎。

  “掌門,”裴思月決定試探一下玉方,“這個林緋荷已不知去向,真要找她,怕是不容易。倒是長風師兄,應(yīng)是被她利用陷害的,現(xiàn)在更被莫炎長老劫了去。長風師兄是無辜的。當務(wù)之急,應(yīng)是設(shè)法救回長風師兄才是。”

  “不。”玉方回答得很決絕,“若真是去營救長風,極可能便是中了莫炎的計策了!”

  裴思月心底里又是一驚。陸長風與玉方情同父子。如今陸長風被脅持,玉方至少應(yīng)該流露出擔憂與焦急才是。但這話說得如此堅決與果斷,倒真是出奇的冷靜,更像是玉方別有居心?“難道……掌門就不擔心長風師兄的安危?”

  “以莫炎的能力,要殺長風是易如反掌的事。但他卻只是脅持長風??梢姡麑﹂L風并無殺心。”玉方思忖片刻,“今日我趕回時,莫炎正脅持長風逃離,更揚言,我若敢追上去,他便要對長風不利。細想下來,莫炎脅持長風,其一是為了今日能安全逃離,其二極有可能是想以綁架長風的方式引我去獨天峽,然后有所設(shè)計!長風對他而言是有利用價值的。他不敢輕易傷長風的?!?p>  “掌門確定?這可是關(guān)乎長風師兄的安危的……”其實裴思月也有想過,陸長風先是被玉方懷疑有異常,再是被莫炎脅持而去,這所有事情下來,真有可能脅持陸長風以威脅玉方才是真正的目的。但,即便是有這樣的可能,玉方卻沒有對陸長風流露出絲毫的關(guān)懷,好像陸長風并不是在他心中有很重要的位置。難道真如林緋荷所說,玉方并不簡單?可若是依玉方的說法,他下午時完全可以追擊逃跑的莫炎,但因為顧及陸長風在他手上,他終是放莫炎離開了。這么說來,玉方還是顧及陸長風性命的。只是,裴思月莫名生出一種感覺,玉方對陸長風的性命安全的顧全,好似并不出于感情,倒更像是有什么利用關(guān)系?

  “我懷疑,林緋荷是受莫炎指使的。極有可能是她故意接近長風,挑唆他對我這個師父心生嫌隙。也讓我對長風有了疑心。然后,她又趁機設(shè)計引我們今天離開天清門,給莫炎偷襲天清門制造機會。莫炎把長風劫走,說不定是想引我去獨天峽。獨天峽地勢易守難攻,若他在那里與我交手,我沒什么優(yōu)勢。莫炎用計陰險,我決不能草率行事。”玉方道出他的猜想,語氣間依然是萬分的冷靜,不帶一絲慌亂與憂心。

  “掌門當真不擔心長風師兄的安危?”裴思月看著玉方,越發(fā)覺得他并不簡單。

  “莫炎雖厲害,但跟隨他的那些弟子的修為遠不如長風。以長風的能力,自己逃離獨天峽,也并不是沒有可能。還是先相定而動吧?!庇穹降男睦镉兴约旱谋P算,“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裴思月心中更疑惑了,比陸長風性命安危更重要的事,會是什么?

  玉方并不打算告訴裴思月更多,“你先下去吧?!彼@是要打發(fā)裴思月離開了。

  什么是對玉方來說比陸長風的人身安全更重要的事情?裴思月很疑惑,但玉方的態(tài)度也擺明了,不想讓她知道更多了。以玉方的個性,繼續(xù)追問下去,他也只會惱羞成怒罷了。裴思月只能先就此作罷,“那弟子先告退了?!?p>  原地站著的,只剩玉方了。他冷冷地看了看周圍被損壞的天清門樓閣,心底里有一個強烈的疑問。莫炎逃到獨天峽也有一些日子了,若他真有這般能耐,完全不用待到今日再動手??梢姡资怯龅綆褪至?,而且這個幫手,是個厲害的角色。會是誰呢?玉方又憶起破屋里丟失的珓靈石與卷軸,還有不知所蹤的洛居。

  洛居被他幽禁在破屋里許久了。洛居身上的修為,也早就被他廢了。以洛居的能耐,他定是不會自己逃走的。此番洛居不見了,恐怕,是被莫炎抓走的。洛居知曉玉方的眾多秘密,若落到莫炎手里,對玉方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他現(xiàn)在該怎么辦呢?玉方也陷入了困惑。

  他又想到,明明他早在破屋布下法術(shù),除非是他本人在外打開或是有人從屋里頭開門,否則,硬闖只會觸發(fā)他的法術(shù),讓他無論在何處都可以感知到,并及時返回。但,今天這個法術(shù)并沒有觸發(fā)。難道,是洛居主動開門的?但若是如此,洛居又為何要這么做?

  玉方覺得,這其中有太多的不解之謎。他既要盡快查明一切,設(shè)法奪回失竊的珓靈石,又要盡可能地掩人耳目,不讓任何人發(fā)現(xiàn)他的秘密。玉方重重地嘆了口氣,這一切當真不易,但他一想到珓靈石,想到自己這么久以來的夙愿,他怎么可能就此罷休?

  或許,所有的疑惑,目前都只能從一個地方先入手了——獨天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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