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已近午夜了。但山洞里談著話林緋荷與桃染似乎絲毫沒有察覺時光的流逝。
“你用這種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桃染不滿地微微皺眉。
自桃染說明他是如何探得天清門內(nèi)發(fā)生的事之后,林緋荷忍不住向他投以懷疑的目光。桃染還是那么厲害,總是無所不知的,天清門還是在他的股掌之間?。刻烨彘T在明,靈妖閣在暗,形勢對他、對靈妖閣都這么有利,桃染真的不會對天清門起什么歹念嗎?
“看來,你還是不信我?”桃染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林緋荷一時語塞。
“我既已答應你,會試著去讓天清門改變觀念,而不是只想著粗暴地去毀滅它,我便會盡力做到?!碧胰菊f得平和坦蕩,字字真切。
“好。我相信你?!焙唵蔚膸讉€字,卻是林緋荷最真誠的回應。對桃染,她有過害怕,有過忌憚,有過猜疑,也有過疏遠。但面對他今夜的懇切坦誠,林緋荷終是愿意放下對他的所有芥蒂。她愿意相信,他是與自己一起的,在為那個讓人與妖能和平共處的大大的夢,嘗試著去做可能只是很小卻又很艱難的努力。
山洞里竟有了一刻沉寂。桃染嘴角欣然上勾著,似是漫不經(jīng)心的,卻是心存故意一般的,坐在床邊上的他默默地向在盤坐著在床上的林緋荷挪近了一個身位。他與她之間,如今只隔了一個線隙。林緋荷把桃染的舉動看在眼里,卻又故意裝作不知一般,只呡了呡嘴,露出了有點羞澀又帶著幾分甜蜜的微笑。似乎一切都盡在不言中了。
“那,既是說好了,你可不能反悔了?!绷志p荷抿著笑意,“不然,就像我娘親在我小時候說的那樣,反悔的就是小狗!”
這話當真是幼稚可笑。但這么率真可愛的她,卻偏偏能深深打動桃染的心?!翱偸锹犇闾岬侥隳镉H的,那你對你的父親呢?”桃染這問題來得突兀。但他臉上看著依然溫柔的笑意與聽著漫不經(jīng)意的語氣,讓人只覺得他這算是突發(fā)奇想罷了。
以林緋荷的心性,自然也沒有多想了。“我爹?”她還認真思考了一下,似是她自己也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我不知道。畢竟,我從來沒有見到他,也只是聽娘親說起過。”
“你不是說,你父親也是靈妖閣的嗎?我是靈妖閣的閣主。怎么從沒見你跟我打聽過?說不定,我能幫你找到你父親?”
林緋荷竟搖搖頭,“不行。我答應過娘親,不能去找我爹的……”
桃染覺得,這真是奇了怪了,竟有母親不讓自己的孩子去找父親相認的?要知道他之前看過尋親之類的戲文,都是要找到親生父母團聚,才算是圓滿?!盀槭裁??”桃染當真想聽聽這個中的緣由。
“因為我的身份啊……”林緋荷扁了扁嘴,似是對此,她自己也無可奈何,“我娘親說過,我的存在,是不被這人與妖對立的世間所容的。若是我去找我爹了,與他相認,只會徒增我的危險,還會連累到他?!?p> “看來,你母親倒是想得深遠?!?p> “娘親臨終前,說要把她葬在靈妖山山腳附近,卻讓我不要在墓碑上寫她的名字。我想,她是真的很掛念我爹,想著有一日,若我爹回靈妖山,她能遠遠地看到他,也就滿足了。但又擔心,若真是有那么一日,我爹可能會因此而找到我,然后可能惹出危險?!?p> 桃染回想起來,之前隨林緋荷去給她母親掃墓,確實墓碑上只寫著簡單的“母親之墓”四個字。不過他只簡單地認為,這只是林緋荷家的墓葬風俗罷了,從未放在心上。現(xiàn)在聽來,倒是有著深意與深情?!爸徊贿^,你也說了,每個人的路,應該由他自己決定?;蛟S,你應該給你父親一個選擇的機會?我想,他應該也是很惦念你們母女吧?”
“怎么……說得好像你已經(jīng)知道我爹是誰了一樣?”
“說不定?。慨吘刮铱墒庆`妖閣閣主。”桃染故意不置可否,只看林緋荷的表情顯出幾分期待卻又幾分慌張無措,心中便有底了,“我看,倒是你不知如何面對,所以才不愿去試著打聽你父親的事?”
“我……”林緋荷很想否認,也很想反駁什么,但卻只能語塞。
“其實也正常。從前不曾奢望過的東西,突然就唾手可得了。心情自是會有些復雜的?!?p> “怎么說得你很有感觸似的?”
“我自是有感觸?!碧胰疚⑿χ聪蛄志p荷,眉眼間流轉(zhuǎn)著柔情,“因為小緋緋闖入我的世界時,就讓我有這種體驗。”
“誰闖了?明明是你把我硬拉進去的……”林緋荷呡著笑意,語氣中溢滿姑娘家的嬌嗔,“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我,是因為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像我這么好騙的姑娘?”
“是啊。”桃染的唇角高高揚起,“確實從來不曾想過。”他伸出手,握緊了身側(cè)林緋荷的手,“不過,既遇上了,我便不會輕易放過了?!?p> 林緋荷的雙頰輕輕泛起緋紅,“這么說,要是有別的姑娘也像我這么傻乎乎的,你也會動心了?”
“世上怎么可能還會有比你還憨傻的女子?”
“你!”林緋荷另一只沒被他握住的手輕輕攥成了小拳頭狀,沒好氣地向桃染的身上揮去。
但她的小拳頭還沒碰到他,就被他抓住了手腕。就這樣,林緋荷的雙手,一只被他握在手里,一只被他握住了手腕。桃染的笑意中漸漸多了幾分狡猾。他的雙手順勢輕輕一拉,林緋荷便被帶著撲向了他。桃染只翩然地往后倒。只聽得被鋪發(fā)出一聲輕輕的悶響。桃染仰臥著倒在床鋪上,林緋荷則趴在在了他的身上。二人的鼻尖都輕輕相碰了。他深情流轉(zhuǎn)的目光與她羞怯心動的眼神交匯著,互相吸引著。
“我的心很小。既遇上你了,便只裝得下你了?!碧胰镜脑挘f得那么輕柔卻深情,宛如一股涓涓細流,滲入了林緋荷的心田,融進了她的心底。
林緋荷動情地吻向了他。兩抹唇就這樣熱烈地纏綿著,映著山洞里搖曳的燭火,襯著床鋪鮮艷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