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宴會
水?并不是驚訝寧兒會站在自己面前,她所驚訝的,是隋萬里那高超的醫(yī)術(shù)!
寧兒的傷口當(dāng)初已經(jīng)到了腐化流膿的情況,那張臉任誰見了都要害怕,唯恐避之不及。而現(xiàn)在隋萬里竟然有法子把這張臉恢復(fù)成這個樣子,當(dāng)真是比天上所謂的司藥神還要厲害上不知多少倍。
水?下床一下子躥到了寧兒的面前,用手扳住寧兒的臉左看右看。傷口愈合道這種程度,簡直是嘆為觀止,如果不是阿燎方才拼命的叫醒她,她一定覺得自己還是在夢中。
寧兒一激動,直接撲進(jìn)了水?的懷里,在水?的懷里痛哭流涕。水?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邊看向了一臉得意神色站在寧兒背后的隋萬里,忍不住束起大拇指。
得到了水?的夸贊,隋萬里得意的神色更勝,他用手指輕輕搓了搓鼻子,收不住的洋洋得意。
“今夜,就在回云峰設(shè)宴!好好喝他個昏天黑地!”
妖精最喜歡對月狂歡,卿和翎聽見這一聲令下,高興地就要飛起來,兩姐妹一溜煙的跑了個沒影。燎也躍躍欲試,想和卿與翎看熱鬧去。
水?眼睛賊,一聲喊住了拔腿就要跑的阿燎說“找你的炯師父去,等下了學(xué)邀他一道來?!?p> 阿燎臉上興奮的神色一下子就減少了一大半,他噘著嘴扭捏了半天,眼看水?的神色越來越難看,才知道自己的叔父雖然變成了姑母,唯一不變的,就是對他學(xué)業(yè)的看管。
水?又把寧的身子擺正,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寧。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拂去寧臉上的淚痕,就想是拂去剛剝了皮雞蛋上的灰塵,她怕自己一用力,就把寧好不容易長好的臉弄傷。
女子的容顏,何其重要。寧有了那樣的遭遇,水?總是覺得和自己脫不了干系,現(xiàn)在寧的臉雖然不能恢復(fù)如初,但是只要是好了一分一毫,對她來說,也是心中莫大的安慰。
“不能恢復(fù)如初不留半點(diǎn)痕跡嗎?”水?抬起頭看著隋萬里,若是能讓寧的臉和從前無異,那何樂而不為?
隋萬里一副有話難言的樣子說“你問寧。”
“王上,是奴婢要隋先生不必全然治好的臉,只要不是一個怪物的面孔就好了,妖精的生面漫長,我總是要留下點(diǎn)什么印記,讓我記住自己的遭遇不是嗎”寧苦笑了一下“就像是您當(dāng)初說的,铓姬再如何的歹毒,也是我當(dāng)初不知好歹不要臉在先,這個虧,我吃??墒墙窈蟪闪送跎系膶傧?,我會好好的珍惜自己的命。”
水?莞爾,她的心中忽然一暖,伸手摸了摸寧毛烘烘的頭說“犯錯不怕,怕的便是心術(shù)不正。我知道寧你生了一副好的心腸,跟著我,必將為你的家族平反。今日是為了開的宴會,你敞開兒了玩兒,想怎么玩兒就怎么玩兒!”
寧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微紅的鼻尖上還掛著一絲晶瑩的淚珠。水?招呼著隋萬里也坐到自己身邊來。
“咋樣隋道長,今兒個也別什么養(yǎng)生修仙了,嘗嘗我們礡凌山的美酒和菜肴,那小燒烤做的,賊畢?!?p> “聽說了,礡凌山熳姬,被雷劈個外焦里嫩之后對做燒烤頗有造詣。這個雷劫,還真的沒白挨。”隋萬里揶揄著水?。
水?只是挑挑眉,并不生氣。她一邊理著自己因?yàn)樗X時候在床上打把勢弄得亂七八糟的火紅色長發(fā)一邊說“那你看看,這經(jīng)歷之后什么都沒留下,什么都不反思,豈不是大傻子?我喜歡吃雞和羊肉,你想吃啥不?”
“這次,我就沒有這個口福啦!”隋萬里拍了拍大腿“我這就要啟程了,回春堂事忙,現(xiàn)在又與你一同經(jīng)商,掌門要我回去一起點(diǎn)貨。實(shí)在是耽誤不得。我答應(yīng)你的事情已經(jīng)做好了,就當(dāng)是還了你當(dāng)初救我妹子的人情。”
“好說,”水?笑嘻嘻的看著隋萬里“幫我告訴蔻蔻,做花神沒勁。就來我這礡凌山,姐姐帶她裝 13 帶她飛?!?p> “姑娘家家,言語別這般的粗魯,不然將來怎么嫁的出去?”隋萬里很是嫌棄的瞟了一眼笑意正濃的水?“行了我不跟你扯淡,我走了?!?p> “一路順風(fēng)!”水?對著已經(jīng)起身欲走的隋萬里擺了擺手?!昂米卟凰?!”
看著隋萬里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水?的笑容一點(diǎn)點(diǎn)消失在了臉上。她落寞的放下了剛才還揮舞著的手。
最終,還是沒有問出那句。
“如何才能恢復(fù)女兒身?”
她以為,自己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已經(jīng)是不知廉恥為何物了。可是真到這種切膚之痛,她依舊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說什么一輩子頂著這樣的身體她不在乎,那都是屁話。昨日燭姬夫人問出的那句話,就像是以及催化劑,把這顆埋在她心中的種子催化成為樹苗,拼命吸取著她的心血,最后沖破心臟,令她無力面對這一切。
便是那句話,這個世界上再強(qiáng)大的人,也是有軟肋。
現(xiàn)在,她最為在意的,就是自己這不男不女的身子。為什么要讓她是一條蟒?如果是一條蚯蚓,那她就不會為這件事情煩心,天生的雌雄同體,過得逍遙。
“寧,你覺得,做女人好,還是男人好?”水?蜷著腿,抱著自己的膝蓋,輕聲問。
寧微微一怔,她天生便是一副女人的心腸與面孔,選擇性別的時候自然而然就選擇了女人,可是她鄰家的弟弟,從小長得奇丑無比,旁人都說,這樣子作為男子說不定還能討到媳婦選擇做了女人之后竟是出落出一個大美人。
“寧兒愚笨,也說不出到底男女哪個好,只是覺得,現(xiàn)在的王上最好?!?p> 水?覺得自己身邊的人說話一個賽一個的甜,好像就算水?是個罪大惡極的混蛋,在他們的眼里也是和藹可親,自帶粉色濾鏡的小可愛。也不知道她身邊的妖精,是個保個的心性單純,還是太過了解人情世故,知道討好獻(xiàn)媚。
水?覺得自己這樣的想法很是無聊,不管出于什么樣的心境,只要是一切盡在她的掌握,就是無傷大雅的事情。
晚上,宴會熱火朝天的開了起來,水?覺得這是唯一一件不用她勞心勞力,就能辦的超乎她預(yù)料的事情。
妖族的女孩子們大多都沒什么矜持,不用水?多說什么,就開始推杯換盞載歌載舞吃沒吃相。席間水?發(fā)現(xiàn),這六個女使統(tǒng)一的換下了平日里長衣寬袖的衣服,都是換了一件件的短打,看來她們也是很懂的嘛,喝酒就是圖一個淋漓暢快,一切礙事兒的都要拋到一邊去。
阿燎帶來了身邊的小豆鼠,水?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小家伙的時候還把他認(rèn)作是阿燎就有些忍俊不禁,小豆鼠喝了一口李子酒,都未來得及臉紅,就一頭栽倒在了水?的腿上,自此不撒手,枕著水?的腿打起呼嚕。
水?靠在軟墊上,細(xì)嗅著彌漫在空氣中的酒菜香氣,心滿意足的長吸了一口氣。
紅月當(dāng)空,山風(fēng)徐徐,隨風(fēng)而來一陣清爽的薄荷香,就算是酒醉的人也會覺得清神醒腦,神思清明。水?一杯接著一杯,不一會兒的功夫,她身邊竟然是堆起了十個空酒壇。
已經(jīng)十壇了嗎……十壇!
反應(yīng)過來壇數(shù)不對的水?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趴在她腿上的小豆鼠咕嚕嚕的順著坡度滾向了黑暗之中,可是水?沒有心思理會小豆鼠。她左右望了一圈,找到了罪魁禍?zhǔn)住?p> 只見炯君披散著紅發(fā),像是喝涼水一樣左一壇右一壇,把水?這段時間從各地買回來價值千金的佳釀倒進(jìn)嘴里??粗蔷埔匀庋劭梢姷乃俣认?,水?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覺得炯喝的不是酒,而是她的仙石珠寶。
誰知炯喝完了手邊最后一壇酒,砸吧砸吧嘴,輕聲嘟囔了一句“這不就是小甜水?還是我們山里的悶倒蛇比較好喝?!?p> 水?聽聞此話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自己一腔重金喂了蛇,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早說啊,早說喜歡悶倒蛇啊。
她撿起手邊的一個酒盞,對著炯便擲了過去。炯本能的抬起手,接住了那帶著十足十煞氣的酒盞。他看向了水?的方向,傻笑了一下,那笑容像是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擠出來的笑容,轉(zhuǎn)瞬即逝,難看至極。
水?覺得自己就是個憨憨,為什么要和炯這樣的鐵憨憨較勁?炯除了練武修法,什么都不知道。她心中猛然生出了想逗一逗這位堂哥的想法,故而放下了就被,往炯的身邊湊過去。
“堂兄,這酒不符合心意?”她支著下巴,側(cè)著頭看著正襟危坐的炯“我這就叫人給你換悶倒蛇來。”
炯狠狠的點(diǎn)了一下頭,然后目視前方。
“前幾日我要你一起來觀賞火瑾花,你怎么沒來?真是敗壞了人家的一番好意?!闭f著,水?的臉上浮現(xiàn)出柔情無限的笑意。
可是炯,就像是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一動不動。
水?見炯不接話,心想著這真是一個傻大個,或者說,在炯的心里,熳君,不配做他的君上,他的主子。
水?眼中閃過一絲凌厲,斜眼看了看目光落在桌上烤山豬的炯。
“王上,我想要您的烤肉配方?!本紱]來頭的一句話差點(diǎn)逗得水?一個趔趄。
水?再一次覺得自己就是一個憨憨。
“好說,姜粉,辣椒,豆蔻,黃連,咖啡豆粉,抹茶粉……”水?信口胡謅,下定決心從今往后再也不和炯較真,誰較真,誰就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