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二十有一
第七十七章二十有一
幾人嘻哈完了之后,蕭翔忽而收起笑容“查到什么了嗎?”這個,說的自然是伏擊的事了。
蕭煜與白倩蓉對視一眼,皆搖了搖頭。然后蕭煜應道“父皇也查了,目前為止,一無所獲?!?p> “是么?!笔捪璧?,琢磨了半響道“可有懷疑的對象?!?p> 這次,蕭煜和白倩蓉默契的禁聲。
讓他知道了還得了?
然后兩人默契的搖搖頭。
表示沒有。
蕭翔一臉的不疑有他,繼續(xù)吃著點心??尚睦镆呀?jīng)有了計較,當下傳了腹語讓駿一著人去查。
不讓他知道?他有的是辦法知道。
蕭煜和白倩蓉自然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了。
半個月后,華聚從啟秀園回到馥藝坊,皇帝他們依舊留在那兒避暑,她只是個百姓,能夠參與狩獵,是皇帝給蕭煜的特許,傷養(yǎng)的差不多,就該回來了。
她一回來,倒在床上就沉沉入睡,人事不知了。
霧氣迷蒙里,空氣中那緊繃冷凝的氣息,讓華聚從熟睡中漸漸醒來。
睜眼,她發(fā)現(xiàn)自己半飄浮在床幔頂部,俯視著躺在床上的女子。
那不是她借尸還魂的白倩蓉嗎?
她怎么能夠俯視她了?
發(fā)生什么事?
飄浮的身子動彈不得,她只能焦急的直盯著躺著的白倩蓉。
這是夢嗎?
是夢吧。
一定是。
于是華聚閉上眼,努力的放松自己,想象著自己還是躺在床上睡覺。
半響,她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依舊是飄浮著身子俯視躺在床上的白倩蓉。
她想大喊,可是嗓子發(fā)不出聲音。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一股強勁兒將她一拉,她就失去了意識。
第二日一早,仿佛做了噩夢般,她驚醒了過來,然后倒抽著氣坐起身。
翠依一直伺候在側,剛剛卻意外的離開了一下,并沒有看到現(xiàn)下驚慌的主子。
華聚緩了緩心緒,心想,這一定是夢,看吧,她這不被驚醒了?
別自己嚇自己了。
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細汗,確保沒有異狀的時候,才喚了一聲翠依。
翠依誒了一聲快步走進來道“主子您醒了,老爺請您趕緊到正堂?!?p> 華聚疑惑卻也沒說什么的立即起床。
倒是翠依收不住嘴,壓低了聲音喚了一聲“小姐。”然后左右看了一記才對她耳語一番。
聽完她說的話,華聚心里震驚極了,隨即讓翠依趕緊給她洗漱更衣。
第一次,華聚在一刻鐘以內(nèi)將自己打理好,連早膳也跳過,直奔正堂。
就在還差十步遠的距離時她放緩了腳步,以一貫的從容步伐走了進去。
“民女白倩蓉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安。”說著的同時已經(jīng)對著坐在正堂上首位置的皇后行跪拜大禮。
皇后慈愛的看著跪在下首給她行禮的小姑娘,微笑柔聲道了聲免禮,就讓貼身宮婢扶她起來上座。
華聚從善如流地就著宮婢的虛扶落座,心里不免打鼓,皇后這個節(jié)骨眼來訪,是為了什么呢?
“既然蓉兒來了,那我就將我的來意告訴你們?!被屎笕绱俗鹳F,卻紓尊降貴的來到民間的藝坊,馥藝坊外已經(jīng)圍滿了百姓,卻有兩層的御林軍隔了開來,以防百姓騷擾了貴人。
今兒只有白旗安一人招待皇后,夫人秦恒淑因為身體不適,怕過了病氣給貴人,所以不敢前來。
聽了皇后那句話,白旗安與白倩蓉你看我、我看你,不明就里。
“蓉兒?!被屎蠛龆荒樏C然的喚了一聲。
華聚站起來屈膝道“民女在?!比貎喝貎?,叫得這么親熱,怪別扭的。
“嗯,本宮決定封你為頡瀧郡主?!被屎笠琅f一臉肅然,語氣認真堅定地道。
白旗安與華聚立即滿臉困惑。
頡瀧郡主?那是什么?
當然,大家都知道郡主也是個尊貴的存在,可是華聚不認為,封她為郡主是好事。
華聚沒接話,畢竟這不是懿旨,就目前來看,還只是皇后的一廂情愿,然后就自己貿(mào)貿(mào)然的來了,皇帝或許不知呢。
不接話,是不想接受。
華聚站直起身,一臉泰然,恭敬的說“民女感謝娘娘厚愛,雖然不知為何娘娘會有這個決定,不過,民女不能接受,請您收回成命。”說著就與白旗安跪了下來。
皇后聞言立即挑眉,一臉的不敢置信。隨即示意宮婢扶起兩人,然后擺手要他們坐下說話。
“這是為何。”皇后淡淡的問,剛剛的和善已經(jīng)減了一半。
華聚心知這回怕是得罪皇后了,人家抬舉她呢,她還如此不識趣。
華聚再次站起身屈膝才道“回皇后娘娘的話,郡主這個榮銜,比之娘娘、或后宮嬪妃、或皇家公主,當然尊貴不足。但是以民女這樣的老百姓看來,這可是大大的殊榮,民女怕是受不起,還請娘娘收回成命。”說著就保持著屈膝的姿勢低著頭。
人家一直不讓她跪嘛!
白旗安微微點頭,這個靈魂不是他們女兒的女子向來耿直,從來對榮華富貴不感冒。就她現(xiàn)在如此膽大的回絕皇后娘娘的抬舉,得罪了娘娘不說,這馥藝坊的未來怕是...
但是,如果為了不得罪皇后而犧牲了女兒,他白旗安也不用活在這世上了。
皇后聽完眉頭跳了一下。
明晃晃的,這是第二輪拒絕。
她堂堂南陵國中宮皇后,被一個小小民女拒絕兩次,頓覺有些失了面子。奈何自己兒子喜歡,而這個小小民女也的確擁有母儀天下的風范,將她娶進門當翔兒的太子妃,會是最完美的安排。
想到這里,她暗暗壓下心中的不舒適感,再次揚起微笑,暖聲道“蓉兒就不必客氣了,本宮已經(jīng)與皇上商量過,他也同意了,圣旨不日就會送達馥藝坊。”
話落,她對著白倩蓉抬手道“蓉兒快平身吧,別動不動就行禮,這兒不是皇宮。
華聚聞言乖順的應了是就直起身子然后落座,心里卻是七上八下的。
怎么突然就來冊封郡主這一出呢?
這是刮的什么風?
正堂里一片靜謐。
若是現(xiàn)在有一根針掉落,怕是連那’?!宦暤牡袈渎曇猜牭靡姲伞?p> “嗯對了,雖然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我還是要問候一下,蓉兒的傷,如今大好了嗎?”
華聚在啟秀園里養(yǎng)傷的半個月以來,皇后不時會派人來慰問及送補品過來,只是,感情不在那個階級,華聚怎么也沒辦法像對瀲貴妃一般對她親近。
皇后一聲聲的蓉兒那般叫喚,她心里是有疙瘩的。
跟蕭翔友好是一回事,跟他娘親能不能友好又是一回事。
“回娘娘的話,民女的傷已經(jīng)完好,多謝娘娘掛懷?!比A聚這次只在座位上彎身低頭的謝恩。
明晃晃的,尊貴的皇后不讓她一再的對她行禮,那她就不客氣了。
皇后聽了點點頭,愛憐的說“好了,本宮也不便叨擾太久,先回去啟秀園了?!?p> 外頭的管事太監(jiān)聞言就唱和著皇后擺駕啟秀園,接著就是皇后的儀駕,后頭跟著一大班的御林軍浩浩蕩蕩的從馥藝坊離開了。
白旗安與白倩蓉同時松了口氣,可想到了那個冊封的事,不禁皺起了眉頭。
華聚心想,一定要阻止。
回到常樂居,立即喚來春勛,讓她尋蕭煜幫忙阻止。
而往啟秀園的方向走著的儀駕里,皇后心里非常的不高興。
從來沒有人能夠忤逆她的決定,就算是翔兒,除了聚兒,他也從未忤逆過她。
想她向來與人為善,可后宮之主的架勢一來,那也是什么情面也沒用的。
可她一再對白倩蓉隱忍,卻是為了她的兒子。
世家之女無一不上趕著能讓皇家人多加青睞,何況她還是這鳳臨天下的皇后娘娘。
白倩蓉,果然是與眾不同的。
至于她說皇上會下旨冊封白倩蓉為頡瀧郡主,這個是權宜之計罷了。
這是為了讓白倩蓉接受她的決定,她再跟皇上說說。
反正皇上現(xiàn)在可是信任她得緊呢。
摸摸護甲,皇后已經(jīng)換上一貫的雍容神色,好似方才對白倩蓉多方不屑的人不是她一般。
...................
春勛跪著對蕭煜說明來意,蕭煜一臉震驚。
母后這一出,是終于忍不住了么?
不錯,勛一查到的消息,確實是母后策劃安排這次圍場里的伏擊,卻沒想到竟然傷到了她自己的兒子,當今太子蕭翔。
怎么能如此確定就是她?
黑衣人主要的聯(lián)系人,就是母后的奶娘。她與母后宮里的管事嬤嬤地位不同,平常時候都是不露面的。母后最得力最信任的人就是她,只要是她親自出馬,沒有辦不妥的事。
看來這次,母后是玩真的。
這種狀況,事實已經(jīng)不言而喻。
而且,父皇怕是也已經(jīng)查到了。
你說太子?他早已經(jīng)查到了幕后黑手,卻不動聲色,他在琢磨母后的目的。
奪嫡?
他已經(jīng)是儲君。
幫他除去后患?蕭煜和蓉兒嗎?
他們明明是他的戰(zhàn)友!
怎么想,怎么不對。
而一發(fā)生伏擊事件之后就立馬讓人徹查的皇帝,在知道幕后黑手竟是向來仁善的皇后時,他是震驚的。
意兒她這是為何...
他絕對不相信這幾十年的意兒都是在演戲,假裝自己是個良善溫和的后宮之主。
這一次的伏擊,想必是有什么原因?qū)е滤坏貌粸橹?..
看來,得好好跟她談談了。
彼時剛回到啟秀園牡丹仙居的皇后,稍微洗漱換了衣裳之后,就讓宮婢陪著她去晴隆雅間。
她今晚要請皇上允準冊封白倩蓉為郡主,這樣將來指婚給翔兒,身份上也說得過去。
白倩蓉這個兒媳婦,她要定了。
即便翔兒以后不是太子。
“皇后娘娘萬福,娘娘可是來找皇上的?”晴隆雅間外的徐公公甩了甩拂塵后恭敬的問。
皇后溫和一笑道“公公免禮,本宮的確是有事找皇上,勞煩公公給本宮通報一聲?”
徐公公再次恭敬的道“娘娘哪兒的話,皇上已等候多時,您請進吧?!闭Z畢就對著她恭敬的比了個請勢。
皇后聞言立即挑眉。
皇上等候多時?是早就知道她會來?
想到這里,皇后心里一個咯噔,突然覺得皇上或許已經(jīng)知道伏擊的幕后黑手就是她。
皇后垂了垂眸,暗自深呼吸了幾番,才若無其事的對著徐公公微笑,隨即走了進去。
“你來了?!被实圩谟盖皺z閱已經(jīng)批完的奏折,頭也沒抬的道。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安?!被屎舐犃思泵ι锨扒バ卸Y請安。
皇上依舊埋頭在奏折里,大約半盞茶的時間之后,才停下檢閱動作,抬起頭看向依然屈膝卻開始有些搖晃的皇后。
他的皇后,什么時候變得如此心狠。
不管什么理由,刺殺皇嗣,是重罪,是株連三族以上的重罪,她是后宮之主,不會不知道。
更不會不知道,他這個一國之主,對于查案,亦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他的皇家暗衛(wèi),可不是養(yǎng)著玩兒的。
哪怕是太子蕭翔、皇四子蕭煜,或是其他皇子,只要是身邊有個有本事的,查出伏擊的幕后黑手,根本不是難事。
“免禮吧?!被噬系耐鲁鲞@三個字后就擱下朱筆,將檢閱了一半的奏折合上。
皇后搖搖晃晃的微微躬身謝了恩后才搖搖晃晃的直起身子。
膝蓋酸透了...皇后如是的想。
“皇后?!被实圯p輕吐出一口濁氣,才沉聲喚了一聲。
皇后再次屈膝道“臣妾在?!彼膬?nèi)心七上八下,卻不得不強作鎮(zhèn)定。
皇帝沉默了片刻才開口“你說,翔兒今兒是不是二十有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