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八章 原來還沒說?!
第二二八章原來還沒說?!
夜深人靜,涼風習習。
此時正是人們卸下一整日的疲累,躺在被窩中好好歇息的時刻。
蕭堯也一定不例外。
摘星小院里,范采湘帶上包袱,在院子里逛了一圈,強逼自己接受即將離開的事實,忍住快要流出來的淚,毅然地踏了出去。
悸流沒有在身邊,因為她說想要一個人靜一靜。
悸流沒有多想,最近范采湘想要安靜獨處的次數(shù)太多,多得悸流已經(jīng)當成是她的習性。
守夜伺候的人,她也打發(fā)去其他地方守著,現(xiàn)下摘星小院里就只有范采湘。
走出摘星小院,范采湘再次不舍地轉(zhuǎn)身,她抬頭看向掛在上頭的四個字。
當初,她因為阿爹被火燒死而表現(xiàn)得歇斯底里,又被濃煙嗆傷喉嚨,蕭堯明顯放心不下,就將她扛來這個院子。
她當時的第一印象,就是摘星小院這四個字。
當時的她怨怪蕭堯多管閑事,將她從火海里救出來,讓她來不及去救沉睡中的阿爹而葬身火海。
所以在看到摘星小院四個字時,她在心里無限地嘲笑著蕭堯,心想這么文縐縐的名字,鐵定不是他自己起的。
如今再望著這四個字,一切都即將成為過眼云煙,她始終不屬于這里,不屬于這個王府。
而蕭堯,也從來不屬于她。
不屬于她的東西,她從來不會強占對于人,亦是。她沒辦法任由蕭堯為了她這個好朋友,勉強他自己娶一個不喜歡的女人進府。
她更是沒辦法真的在他面前對司馬彩昕做什么。
她從來都不是惡毒的人,讓她報仇,她最多只是扇幾巴掌,罵幾句,再多的都沒有。
所以她覺得,離開會是最好的安排。她的離開,會讓蕭堯撤了求娶司馬彩昕的決定,也不用為了給她報仇而再次臟了手。
她清楚,作為親王,蕭堯手上已沾上無數(shù)的血,身上更是背負著無數(shù)的亡魂。
可她不愿他背負不該是他所要背負的罪惡。
范采湘吸了吸鼻子,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遲疑,未免被人發(fā)現(xiàn),她選擇通過后院中某個草叢遮蔽著的小洞口離開。
這個小洞口她已經(jīng)知道很久了,她也仔細地測量過,確定自己嬌小的身板絕對竄得過。
范采湘收回凝視摘星小院牌坊的目光,她垂眸給自己一個微笑,從今以后,她就要再次踏上自食其力的日子,難度一定比十年前高,但她有的是耐力與毅力,她相信自己還是能夠東山再起。
范采湘轉(zhuǎn)身,瀟灑地踏出第一步、第二步...感受著越來越遠的院子,她努力地保持著微笑。
這絕非是悲傷的離別,這只是因為不想蕭堯再煩惱她的事。
這是好事,所以她必須開心的離開,帶著微笑離開。
來到后院,滿園的靜謐更突顯出范采湘的心跳聲,伴隨著這寧靜過度而產(chǎn)生的耳鳴,她不自覺地抬手揉揉耳朵。
她堅信這個時候大伙兒都進入夢鄉(xiāng),她沒有心理負擔地大步走在后院里。布鞋踩踏在草地上發(fā)出的嘎嘎聲,在這安靜的夜色中顯得有些突兀,卻未曾影響范采湘想要離開的心情。
在烏漆嘛黑的情況下,她終于摸索到她所知道的小洞口,她先把包袱往洞外扔,自己才蹲下身子緩緩地往洞口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怎的洞口變得寬大了?先前來測量的時候沒這么大的呀!
難道是她瘦了?
范采湘一邊竄著洞口往外半蹲著走,一邊伸手在身上又揉又捏。
沒有啊,還是一樣呀!
奇怪。
在她滿腹疑慮竄出洞口,正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點點塵土時,她毫無預警地就望進一對深邃又帶點危險的眸子。
夜黑風高又是如此僻靜的地方,她以為是有壞人在莘王府附近埋伏,剛好讓她倒霉的遇上,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就先嚇得向后跌坐下去,后背沒有任何阻礙就撞上距離自己不遠的洞墻。
嘶...范采湘痛得發(fā)出聲音,卻擔心惹怒壞人而立即捂嘴,她睜著驚恐的雙眸看著身在黑暗中的人影。
人影在她驚恐的注視下從黑暗中走出來,在她看清他的容貌,放下捂嘴的手傻傻地看著他時,他已經(jīng)蹲下身子與之對視。
“你...”范采湘指著他說不出話,這怎么可能?他竟然還沒睡?!
現(xiàn)在是夜半子時,她刻意選的時間,怎的還是讓他逮個正著?!
蕭堯伸手就抓著她指著自己的手,不發(fā)一語將她拉起。
“誒誒誒,放手放手!”范采湘皺著眉頭抗議著,手也在他的掌心里掙扎著。
“放你離開這里么?”蕭堯丟給她一個極冷的眼刀,唇瓣看著像是完全沒張開,卻說出了這句話來。
“你...”范采湘沒想到他會察覺到她要離開,而且竟是說得咬牙切齒。
他...生氣了?
蕭堯不理會她的欲言又止,也不管她是不是要離開,他拉著她往偏門走去。
范采湘卻很明顯的不想跟著他往回走,使勁兒的僵持在原地,才讓蕭堯緩下腳步轉(zhuǎn)頭。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狈恫上鎽B(tài)度異常堅持。
蕭堯瞬間瞇眼。
“所以你就不用娶司馬彩昕了?!狈恫上骓樦睦锼雽⒃捳f了出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毫無防備地說出離開的理由,驚得再一次捂住嘴。
我的天啊...
蕭堯原本就黑冷的俊臉越發(fā)黑冷。
范采湘見狀,心中涌現(xiàn)強烈的不解。
蕭堯沒有松開她的手,態(tài)度倒是有所緩和“跟我回去,我有話要跟你說?!彼膊坏人饝?,就拉著她繼續(xù)往偏門走。
范采湘再次僵持在原地不動,蕭堯轉(zhuǎn)頭露出不耐,范采湘卻指著偏門“這是偏門?!?p> “我知道。”蕭堯不以為意。
“可你是王爺,怎么可以走偏門?”范采湘再次使勁兒想要抽出被牽著的手。
蕭堯沒有松開手,而是抬頭看了看天色,隨即給她一個異常不羈的笑容“現(xiàn)在可是夜半,誰會來看我是不是走偏門?”
范采湘聽著他的話,忽然鼻子有些酸。
他這是在干什么呀?
他為了她走偏門,會讓她誤會的...
范采湘將心里的想法強壓下去,她斜眼帶笑,露出一個質(zhì)疑的表情“你這個摳門的王爺,什么時候變得如此不拘小節(jié)啦?”說著就拍了拍他堅持牽著她的手,率先從偏門走進去。
還是別多想,人家鐵定只是因為不想失去她這個難得的好朋友。
蕭堯倒是被她給拉進去的,起初有些微愣,但很快就回過神來跟上她的步伐。
....................
回到剛才非常不舍的摘星小院,范采湘心里五味雜陳,怎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來了呢...她偷偷地瞄了瞄蕭堯手上提著的包袱,還真想上前搶過來然后再逃出去。
逃出去?
是,逃出去。因為她不知道他到底要跟她說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竟然是親自逮她回來。
哎...怎么辦呢?
將手中輕如鴻毛的包袱往桌上一擱,蕭堯轉(zhuǎn)身毫無預警地就給范采湘頭頂敲了一記。
范采湘嗷一聲捂住頭,才發(fā)現(xiàn)剛才一直被蕭堯牽著的手獲得自由。撇開這個,范采湘一邊揉著頭頂,一邊睜著生氣不解的大眼睛瞪著他。
還沒問他為何敲她的頭,他就理直氣壯的說“誰叫你一聲不響的就要走了?”
“我...”范采湘被他的話堵得一時詞窮,她確實是想要偷偷離開。
“別我我我的了,司馬彩昕的事是有規(guī)劃的,你別擔心了好嗎?”蕭堯很清楚范采湘的擔心,無非就是因為他要把司馬彩昕帶進王府讓她親自報仇,她害怕會因此而影響南陵和東洋的邦交。
“我都說我要走了,你就不能不娶她嗎?”范采湘煩悶地反問。
蕭堯看著她的反應,感覺有些好笑?!澳闶遣桓覉蟪?,還是純粹不想我娶她啊?”
范采湘聽著他的話,頓時有些驚愣,他不會發(fā)現(xiàn)她喜歡他吧?
“我...”范采湘故意露出尷尬的神色“我確實是不敢報仇,她是公主誒!而且,你若真要娶妻,不應該也讓你的好朋友,我來把把關嗎?”說著還拍拍胸脯,一副我的眼光很好的姿態(tài)對著他揚眉。
蕭堯被她逗趣的表情和說出來的話給弄得哈哈大笑,爽朗的笑聲在這夜半時刻顯得格外的刺耳。
范采湘很自然的就沖上前去捂住他的嘴,用接近氣音的聲量低喝“我知道你是真男人,但現(xiàn)在是睡覺時間,夜深人靜笑這么大聲,是想嚇死誰?”
范采湘的舉動讓蕭堯的心有些微的觸動。
兩人認識一年多以來都是發(fā)乎情止乎禮,就算是在室內(nèi)獨處,也沒有如第一次見面那般的親近。
那一晚抱著她從火海中出來,純粹是特別的情況。
而他們最多的互動就是搭搭肩、拍拍背,是屬于一般朋友都會有的肢體接觸,像今夜這般硬是牽著手走的,是一年以來的第一次。
或者嚴格來說,是范采湘僅守好朋友的本分,一直與他保持距離,這是他最近的發(fā)現(xiàn)。
蕭堯眼里的光芒,讓范采湘后知后覺的想要抽回手,然而蕭堯的動作挺快的,抬手就將捂住他的手給抓了下來。
“你是不是討厭我很久,所以想趁機悶死我?”蕭堯端詳著她的手,用著好久都沒用過的輕佻口氣挪揄著。
原來她的手很小...這是他的發(fā)現(xiàn)。
“胡說?!狈恫上鎸τ谒斨婵此氖?,感覺有些曖昧,未免自己對他產(chǎn)生誤會,從而沒辦法對他死心,她果斷地抽回手反駁。
“那就是喜歡我了?!笔拡蚝茏匀坏慕酉铝嗽挘尫恫上媛冻鲡Р患胺赖纳袂?。
沒錯,實實在在的猝不及防,讓蕭堯覺得滑稽卻帶點可愛,也在心里確定一件事。
范采湘會露出這個表情純屬正常,因為她覺得就快要穿幫了啊!!!
她想著要惡補,隨即斜眼帶著嫌棄,嘴兒故意撅起,語氣也學著他帶著挪揄,好像他說的話有多好笑一般。
“我最尊敬的莘王爺,別說這些嚇唬人的話好嗎?”范采湘看了看窗外就瞟他一記“既然王爺拒絕讓民女離開王府,那就讓民女好好睡一覺吧?!闭f著就想要越過蕭堯走進內(nèi)室。
蕭堯伸手攔住她,語氣不容拒絕“我說了有話要跟你說。”
范采湘看著他伸出來的手,再看著他,心道:不是說完了嗎?
原來還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