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突然窗前一個聲音傳來。
秦念初放下手里的書,起身開門,徑直向院門口走去,南宮丘岳不明白,自是提腳跟上來。
靠在石獸上打盹兒的莊元又重重挨了一腳,當下跌落在地,回過神來一看,連忙伏地求饒。
“院子里多了個人你沒看見?”
“這——”他當然是看見了,可這位是南宮世子,他敢攔嘛。
“看來是拿我的話當兒戲了?!?p> “小人不敢?!?p> “給我趕出去?!?p> “是。”嘴里應著,腳下卻是猶猶豫豫。
“你這是?我好心來看看你是否安好,不知道老夫人叫你何事,你怎的趕我?”南宮丘岳看著冷冰冰的秦念初,不由得懵了,之前雖是言語有些沖,好歹還是和顏悅色居多,尤其昨日還好好地一同吃了飯逛了街,怎么突然就這樣生分了,或者說自己從來就不算親近過?
秦念初一本正經(jīng)地袖手看著他:“我很感激你能在大夫人面前護我一護,不過,聽她所言必是不喜我們多交往,所以世子以后不必來了吧?!?p> “所以你其實是怪我沒護住你吧,對不起,我,你知道的,我也不能跟姐姐為敵?!?p> “咦,我沒讓你與她為敵啊?!?p> “可是——”
“你不與我為敵我就燒高香了,猶記得七夕那夜你為了姐姐推我個跟頭呢。”
南宮丘岳一滯:“果然就是在生氣,當時,我以為你影響了姐姐姐夫的感情,所以一時氣憤。”
秦念初倒笑了:“現(xiàn)在怎么就不氣憤了?我不依然是你姐夫的小夫人?”
南宮丘岳眸子一暗,垂頭默了半晌:“這些天我與你相處,覺得并不是那么回事,而且晏二哥哥他也從沒來過。”
“所以是同情我?一個不被夫君寵愛的小妾,呵!”
“怎么會?”
“醒醒吧,我早就不是什么駱小姐,我如今是晏楚的小夫人?!?p> “你——”
地上那位聽著眼前這倆你一言我一語的斗嘴,越縮越小,恨不能鉆到地縫里消失,直到被人一下子拎起領子來。
“你再不打他我可要打你了,或許我打不過你,但廢你武功還是綽綽有余?!边@話說的陰狠,連一旁的南宮丘岳都皺了眉頭。
“世子,小人得罪了。”起身,抱拳,準備出招。
“莊元,你敢對我動手?”
“請世子原諒,小人只聽從自家主子的命令?!?p> 這位叫做莊元的小侍衛(wèi)性格真是多變,一會兒柔柔弱弱,一會又一板一眼,拿了招式一擺,果然有那么幾分武林高手的樣子。
南宮丘岳看了秦念初一眼,忽地氣上心頭,對著莊元皺皺眉頭:“罷了,我不難為你?!闭f罷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依舊是素白的長衫,可是映了火紅的晚霞竟是撇下一地光華。
莊元收了招,撓撓頭:“怎么直接就走了,我以為真要打一場呢。”
“會不會是怕打不過你丟人?”秦念初怔怔地看著南宮丘岳的背影,口中喃喃。
“......”
..
一連這些天,秦念初演戲演的累,對,她是故意的,她故意似遠似近的撩撥著南宮丘岳,又裝作毫無心機。再加上玉容那一鬧,她若不想再惹麻煩,眼下也必須和南宮丘岳保持距離。
這副身體里住著的是二十六歲的秦念初,是好歹也經(jīng)歷了幾個男朋友的輕熟女秦念初,那天玉容的一句話引得她動了心思,之后便對南宮丘岳上了心,不管真假,哪怕舊情已逝,她都要試一試,但凡南宮丘岳真的對駱問菱有一絲憐憫,她秦念初就得牢牢捉住機會翻身,不然呢,等著繼續(xù)被玉容折磨?
可是上午一事之后她不這么想了,從老夫人那得知了兄長的存在,且不日將有皇上下旨,知道自己可以不必強自依靠誰,院子里那幾位也暫時嚇住了,至于南宮丘岳,是不是舊情人又如何,何況上午拿扇子示意被打斷,再強問就尷尬了。
若他是,自己已是小夫人的身份也不能再與他如何發(fā)展,反而尷尬,若不是,再被他誤會成自己想要紅杏出墻,勾三搭四,怎么都不對勁吧?!
秦念初未付出真情,自然毫無牽掛,想明白了就立刻收手,快刀斬亂麻,立刻斷絕來往是最直接有效的,可是,看他憤然離去的樣子,這心里為什么有點難過呢?
自從來到這里,秦念初的心一直是冷的硬的,不管是低調收斂的她還是鎮(zhèn)定自若的她,內心其實都無所畏懼,可是此刻,竟然會有一點擔心,一點牽掛,自己這一番原本出于自保的所作所為,會不會有些自私了,或許會傷了那個表面強勢其實內心純良的少年。
哎,姿容美貌的玉面公子,以后沒法兒常常養(yǎng)眼了。
而次日,南宮丘岳果然沒有再來,按時到來的余嬤嬤卻是被擋在院門外了。
“好大的膽子,你敢攔我!”
莊元一板一眼:“嬤嬤請回,小夫人有令,外人一概不得入內?!?p> 余嬤嬤一臉的不可置信:“我是夫人之命過來監(jiān)督駱問菱罰跪的,你不知道?”
“還請余嬤嬤說話小心,不要直呼我家小夫人的名諱?!?p> “什么?”余嬤嬤懵了,不明白怎么莊元突然這么強硬,莫名其妙的上下掃了他幾眼,依舊不管不顧的直直往里闖。
莊元伸手捏了她的肩膀,咯吱吱幾聲骨頭響。
“哎喲,你,你——”,手一松,那余嬤嬤連連退后幾步,眼里露出驚恐之色,“反了你了!”掉頭跑走。
......
估計倚翠園很久沒有這么熱鬧了。
玉容站在門口氣勢洶洶,身后不止余嬤嬤和丫頭們,還有一隊兵士,約莫十來號人。
莊元拔了刀,肅容怒目,身后是秦念初閑閑地站在雕花拱門正中,看著這群人似笑非笑,旁邊承露等人跟著,卻是惴惴不安。
“駱問菱,你好大的膽子,敢對郡主不敬!”余嬤嬤有玉容在旁撐腰,自然囂張多了。
果然是郡主的身份,秦念初默念,扯了嘴角一笑:“哪里,小女子內心十分敬重郡主。”
“那你這是什么陣仗,敢叫人拔刀守門?”
“正因為敬重,才要處處效仿,郡主嫁得晏將軍為良配,生怕人搶了去,守那韶華院跟自個兒的命根子似的,所以呢,我也守著我這倚翠園當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了。”
“你——”玉容惱羞成怒,“是你自己不顧廉恥,既認我做大夫人,罰你是應當?!?p> “是應當,所以您罰也罰過,打也打過,可凡事都有個度吧,如今我身子不爽,不能繼續(xù)忍辱負重了,求您高抬貴手,莫跟我一般見識。”秦念初放低了聲音,做謙卑狀。
“大膽,夫人沒說罰完,你敢擅自結束?”余嬤嬤又竄上前叫囂,被莊元一眼瞪退回去。
秦念初根本不看余嬤嬤,只對著玉容說話:“大夫人,時候差不多了,小心一會兒太陽升高了把人曬化了,您早早回去休息吧,不然鬧到老夫人哪兒大家都不好看,我還想跟您和平共處呢?!?p> 玉容沒接話,看了余嬤嬤一眼,又去看那些兵士,似乎在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