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初只看著兩位斗嘴,并不插話,倒是又解了些疑惑,怪不得,晏越那邊是夫人姨娘什么的,自己卻被稱作小夫人,當時想問來著怕被認為“明知故問”,好在此時聽明白了,不過,如果是姨娘,會不會南宮玉容還不至于那么生氣?用不用討她個歡心,主動降一份兒?反正自己也不在乎名分是什么。
不過再仔細一想,恐怕倒也不是這么簡單吧,她多半還是氣不過身邊的駱問菱試圖搶她的心上人,對,閨蜜什么的,才是最容易氣不過的。
“可是——少將軍他文武雙全,生的又好......”
“有才有貌的世家子弟又不止他一個,眼前頭還是有個世子條件不是更好?”
“世子他不是要做配望族嗎?”
“那也得看世子自己的心意,他那么得太后寵,若是主動想娶什么人,未必不行?!?p> “......”
那兩位還在你一言我一語的,于落葵是將忿忿不平的情緒轉嫁,于承露是心虛不敢不接話,陡然間秦念初笑了,以她二十六歲高齡去看透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心事還真不難。
“承露,你喜歡少將軍吧?”秦念初這一句,將那兩位唬的一愣。
“???”承露不僅愣住,還吃了一驚,隨即噗通跪了,“我,我,奴婢不敢肖想......”嘴上否認,面上紅云更濃。
落葵驚異地看著她,又看看秦念初,良久,拿手指著她氣得抖了兩抖:“哪有你這樣做奴婢的?你以為自家主子嫁過去自己就能跟著平步青云攀上繡床?你這分明是害了小夫人??!”
“小夫人——”承露膝行幾步過來,抽泣著伏在秦念初腳下,“您別生氣,奴婢再也不敢亂想了,求您饒奴婢一回?!?p> “你只是想了想嗎?”秦念初收了笑容,陰著嗓子問她。
不久前才見秦念初收拾了莊元,何況又是被窺破少女心事,承露是害怕加上羞愧,身上瑟瑟發(fā)抖:“之前聽您透漏出這個意思,奴婢不但沒攔您還說了好些少將軍的好話,是奴婢有私心想要促成,但是奴婢拿性命擔保,就只是想了想,奴婢別的什么都沒做。”
得了,線索又斷了,秦念初一急,哐啷一拳頭錘在桌上,震得一桿毛筆晃了晃,滴溜溜滾下來,順著衣裙擦了一道墨印子,氣得她又皺了眉頭。
落葵趕忙也跪了下來:“小夫人您消消氣,奴婢跟承露好歹也相處一年了,奴婢信她有心無膽,您若是覺得還有內情,奴婢幫您一起想辦法?!?p> 秦念初眉頭緊著沒松,倒是饒有趣味地打量著落葵,自己什么都沒露,她就能猜到自己心思,到底是這事真有內情,還是她本來就知道些什么,或者說單單就因為太聰明?
于是她又回憶起前些日子落葵說的話,本來過得好好的,駱問菱怎么就突然闖進了晏楚房里......
每每想到這里,秦念初就頭大,不是她非要在乎駱問菱有什么想法,而是每每到這里便是個死局,她們不信她失憶,她便永不知道之前發(fā)生了什么,而不知道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便不容易解開如今面前的扣。
秦念初很想一走了之,可是顯然這個時代女子離家出走成功的可能性極低,說起來,雖然在這可能天天受氣,出去的話命都不容易保住,兩害相權取其輕,秦念初還是愿意先留在這里。
那行吧,先走一段宅斗劇情,后邊再大殺四方,啊不,那也不至于,后面再瀟瀟灑灑走天涯,天涯?又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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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zhèn)鱽韼茁暊巿?zhí),引得這三個人都回了神,秦念初松了松眉頭,一邊讓她們起來一邊出門去看。
門口莊元和路寶正在對峙著,一見她來忙轉身行禮。
秦念初看見路寶還怔了一怔,事情太亂,幾天不見都快忘了這個人,才想起他受自己拖累被打了一頓,雖然他很可能是玉容那邊的人,卻依然讓人不免有些歉意,當時玉容那邊只給他休息兩日,還是秦念初覺得他帶了傷又允他再多過幾日,眼下見他神清氣爽,應該是恢復好了。
“你傷好了?”
“勞小夫人記掛,小人已好了,因此回來上值?!?p> 秦念初沒接話,只看了莊元一眼。
莊元立刻回復:“回小夫人,小人想著這幾天聽從您安排守在門上順順當當,雖然路寶回來了,也不好隨意更改,只好讓他上夜值,但他不同意,只想再改回去。”
“一貫規(guī)矩如此,并非小人隨意更改。”路寶口氣強硬,自然,他是沒見過后來秦念初發(fā)火,更沒想到如今這園子實打實是她說了算。
秦念初淡淡一笑:“其實誰守都一樣,反正現在也不會有人來,這樣吧,莊元累了這幾天正好趁此休息休息,就讓路寶守著,過上24個時辰后再做商量?!?p> “這——”路寶疑心自己聽錯了,抬頭看著她,嫩白的面皮上漲了幾根青筋,倒是可愛。
“24個時辰是兩天整,你不識數嗎?”秦念初撂下這句,轉身就走,想了想又回頭招呼,“莊元,跟我出去一趟。”
莊元應一聲,幾步跟上來,剩下那位站在門口愣怔,半晌才反應過來趕緊向丫頭打聽如今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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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園子,就不必翻墻越戶了,秦念初早就里里外外轉了幾遍,除了上次走過的東北角門,在西北還有一道拱門,這門并非掩映在花木之后,而是正大光明的修建在晏府內院與倚翠園之間,且并未上鎖,只拿木頭栓子閂著,若是有人來游園,敲幾聲便有守園子的尹嫂子來開門,只要不進南園,算不得打擾寄居在池水另一側的曾經的駱小姐如今的小夫人。
秦念初帶了莊元,大大方方地走向這西北拱門,尹嫂子果然也沒問,只待他們出去后輕輕把門再掩上。那天的陣仗鬧得大,他們后園的幾個自然都是看見了的,南宮玉容最后氣呼呼的走了,似是真的不計較,他們做下人的犯不著給自己多找麻煩。
第一次從這個門出來,秦念初先四處探了探路,很快就找到熟悉的巷子,一溜煙兒地奔走。莊元跟著寸步不離,什么也不問。
七拐八繞,終于再次到了馬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