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凡事總是令人感覺變幻莫測,捉摸不透,不可思議??墒钱?dāng)他在下一個瞬間就那么突然出現(xiàn)在你眼前時,你又猛然覺得這是如此這般妙不可言,順理成章。
正如在那丹棱殿六層樓的內(nèi)殿之上,正素手單掌托著俏麗下巴,那微醺迷離而又十分好看的雙眸淺視著只剩半杯猴兒酒的女子,似笑非笑地說道:
我怎么覺得好像很久沒見你練劍了呢,趙明。你似乎長高了些,不知道劍法修為有沒有些許長進(jìn)呢?
女子細(xì)柳眉兒配紅衫,美艷不可方物,只是坐姿不太端雅,很是隨意地半倚著身后的青烏紅椅,一只光潔白玉裸足也很隨意地搭在另一只腿上。
如果莫凡在這里,定要說上幾句女子當(dāng)秉禮而坐,況且你身為一峰之主,更應(yīng)端立己身,為門中后輩作表率云云。
那一抹嫣紅與內(nèi)殿上的白玉石階、石柱或許會讓大多數(shù)人生出一種二者不太相容的念法,彷如水火??烧驹谔孟碌内w明反而覺得,青紅勝佳,十分和諧。那初看便惹眼的艷紅就應(yīng)該在那椅子上,這里屬于她,她使這白霧彌漫的丹棱峰千百春秋更像一副靈動的畫。
“弟子愚鈍,入山幾許,仍未能破入下境,在練氣初境滯留,讓峰主失望了。”
本就是半路出家的他,資質(zhì)也如入門時黃長老說的那樣一般。盡管這兩年來不曾怠懈一朝一夕,把那外門劍訣了熟于心,但也堪堪做到劍破二十余甲,距離那中境百甲之?dāng)?shù)很是遙遠(yuǎn)。
趙明入殿后,對于紅衣女子的身份既是震驚,又是覺得理所當(dāng)然。
不知多少年前起摒棄了白裙披上了紅衫的何紅衣,丹棱峰峰主,橫虛山十七峰上唯二的金丹女修士。
聽到趙明的回答,何紅衣似乎并沒有異樣,而是輕聲說道:
“破小境難于登峰,破大境險過涉海。從練氣境到筑基境但有不小的機緣就能達(dá)到,等到跨過筑基欲結(jié)金丹時,才會覺得此生修煉如大廈將傾,不破則不立;金丹碎是一死,神嬰現(xiàn)則是一生,這一大境,能活下來的千里無一,更別提那化神渡劫等虛無縹緲之境是何等兇險了?!?p> 說到此處,何紅衣仰面飲盡杯中酒,面帶哀怨地呢喃道:“和你說這些云里霧里的事兒,估計你也不懂。就像我與他說人間風(fēng)雪,他還我說但求道心一般。還是這酒懂我些哩。”
再次舉杯,卻發(fā)現(xiàn)杯子空溜溜的,于是眼里更加哀愁。
酒也不懂我!
她輕聲喝到。
此時的趙明剛從何紅衣的破鏡感悟中回過神來,恰好聽到她在抱怨沒有酒了,心里一動,以神念將一只略顯粗制的木桶從儲物袋的空間內(nèi)取了出來,置于身前。
酒桶尚未及地,便被眼中精光一閃的何紅衣纖手一揮,而后消失的無影無蹤。
等到趙明鼻間飄進(jìn)一股談?wù)劦拇枷銜r,他才發(fā)現(xiàn)何紅衣手中原本空溜溜的酒杯此刻正淌下一絲清泉流入她那那極其誘人的紅唇白齒之中。
酒香因人美,美人善其酌。
嘖嘖稱贊的何紅衣放下酒杯,好像要半袖遮面卻更顯迷人的雙眸帶著笑意說道:
“我就說那老猴騙我呢,往年都是存著四五桶靈釀的,今年怎么就只剩三只了,原來是你拿走了一只。雖說我到時,那白面老猴跌落二階境界,可你這半只貓的修為也能從它手里拿走它的珍藏,也是值得稱贊一番的。”
趙明不會告訴她,他手里可不止一只木桶。面對這丹棱峰峰主的贊譽,他略帶靦腆地說道:
弟子僥幸擊敗了靈猴首領(lǐng),與其結(jié)下一段善緣,獲贈了一桶靈釀。見聞您對美酒情有所鐘,便借花獻(xiàn)佛了。
趙明暗暗佩服自己以前在清風(fēng)鎮(zhèn)看過一些世俗本物,溜須拍馬之詞信手拈來,心中暗喜。
趙明不知道何紅衣早就看出了這點小伎倆,她只是覺得這一兩百年里,還沒有一個像趙明這般羸弱修為的外門弟子敢這么當(dāng)著她的面拍馬屁的,十分有趣罷了。
何紅衣適時說道:
“不久便是門中大比,我給你提個醒,別忘了。假若你能有所表現(xiàn),我會考慮將你收入我門下,教你功法?!?p> 她沒說假如趙明表現(xiàn)不佳的后話,只此一句,趙明也倍感觸動。只不過他有些不解,為何堂堂丹棱峰峰主會想受自己為徒?僅僅是因為自己是《長生劍訣》練得好嗎?
或許是驗證了趙明的猜測,何紅衣說道:
今天叫你來見我,主要是好久沒見著你舞劍了,加之我現(xiàn)在心情很好,你在這里演示一遍,我好和你說說不足之處。
趙明恍然,丹田處涌起一陣熱意。深知這或許也是一段機緣的他,取出銀劍便一絲不茍地將《長生劍訣》演示了一遍。
劍招各式,渾然天成。何紅衣美目漣漣,而后坐直那慵散的美軀,十分細(xì)致地點評了一番,指出了趙明靈力運轉(zhuǎn)不勻,柔剛之處欠妥的不足后,又意味深長地說道:
“手中長劍華而不實,你以后有機會,去正劍峰挑選一把好劍吧?!?p> 說完閉目自省,不再言語。
趙明躬身告退,心想這段時間是得去弄一把好點的兵器了,手里的銀劍雖然好看,可是劍刃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幾處缺口,不仔細(xì)看還看不出,但是等到大比之上,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指出怕是要鬧出笑話,有損形象。
趙明一邊走一邊幻想著在半年后大比之上,自己手持一把光芒四溢的仙器飛劍,半招之內(nèi)取下對手首級后,門中的漂亮女修對自己瘋狂追求而自己假裝推諉一番,而后漠然看著她們失聲痛哭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一副略顯猥瑣的笑容。
恰巧此時兩名靈幻峰的女弟子與趙明擦肩而過,其中一人長得還算清秀,手里橫抱著一只長著兩只尾巴的靈貓。
突然,靈貓掙脫出來,四只貓爪抓著地面,兩只尾巴高高翹起,呲著牙朝趙明“喵嗚喵嗚”地吼叫著,只不過聲音比普通的家貓大些而已。
不知所以的靈幻峰兩名女弟子停下腳步,那名清秀的女修本想去安撫一下近日里有些暴躁情緒的靈寵,哪知眼前的男子讓她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一樣。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帶著一絲懷疑的口吻問道:
“這位師弟剛剛笑得有些猥瑣,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俊?p> 這是什么話啊這是,自己笑也不行嗎?趙明有些莫名其妙,便回到:“姐姐誒,冤枉啊,小的看到姐姐的可愛小貓都害怕,哪里會去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呢?”
說著說著,趙明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這貓十分熟悉,這貓的主人也很面熟。好像....
“這怕不是被自己亂改鴛鴦譜的那只二尾靈貓吧?”察覺到了什么的趙明內(nèi)心一塞,可表面上還是一副被人冤枉的神色。
他繼續(xù)說道:“今早我聽屋外喜鵲叫的歡,心里想著會不會遇上我的知心人,剛剛姐姐向我問話,我當(dāng)真以為是桃花運來了,定眼一看,問話這位生得如此貌美,我心都快跳出來了。哪知姐姐言語這般刻薄,內(nèi)心此般陰暗,實在是令小弟我失望至極,我心中實在是有些難過,哎...”
說完揮了揮衣袖,搖頭晃腦地走了,山道上時不時傳來趙明的陣陣懊悔之聲,不久才隱去。
清秀女子被趙明這么一說,也覺得是自己過分了,于是有些愧疚地向身旁的女伴說道:“媛媛,我剛剛是不是說的有些過分了?那個人雖然笑的有些難看,但其實人長得還是白白凈凈的,應(yīng)該不是什么壞人吧?”
換做媛媛的女修個子稍矮,臉上圓圓的,身上也有些壯實。
媛媛滿不在乎地說道:“切,我最討厭那種白面小生了,況且他剛才笑得十分猥瑣,一看就不是好人,嘴里還姐姐長姐姐短的叫著,典型的油嘴滑舌小白臉一個,小青,你可別被這種人給騙了?!闭f完還“啐”了一聲。
小青正想俯身去抱起她的靈貓,突然回想到剛剛那人稱呼她的那聲“姐姐誒”,臉上頓時青了起來,滿眼殺氣。
“就是你,趙明!這個殺千刀的騙子?。。?!”
媛媛剛開始不知道小青為何突然變了臉色,直到聽到了趙明這兩個字,她才恍然道:
“什么?剛剛那小白臉就是那個害了你家二妞的趙明?”
“對!混蛋啊,他應(yīng)該早就認(rèn)出我和二妞了,居然還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老娘真是看走眼了,下次遇到他,老娘絕對要把他打得連他娘都認(rèn)不出來才解氣!”
小青郁悶至極,本來想去丹棱峰交接一個采藥的任務(wù),現(xiàn)在卻沒了心情,帶著茫然的女伴媛媛下了山,回到住處一躺就是兩天,一邊躺一邊惡狠狠地念重復(fù)叨著“趙明”這個名字,搞得不知情的靈幻峰其他女修還以為這個叫“趙明”的男子又把小青的貓給嚯嚯了一樣,更有甚者還以為小青被“趙明”始亂終棄了,不斷地安慰著她。
當(dāng)小青聽到自己被“趙明”始亂終棄后,終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