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鳳歌嘯九天

  床上那安靜的睡顏雖美,我卻懷念起他往日的乖張暴戾不正經(jīng)來,至少充滿生氣和活力。百里奚雖說他中毒未深,睡兩日便好,我的心卻依舊在愧疚中煎熬著,我不喜歡欠人情,可似乎又欠了一屁股的人情債。

  我雙手合十,從不信神佛的我喃喃自語,“各路神仙菩薩上帝大鬼小鬼,若是你們讓他馬上好起來,我就信你們一回?!?p>  耳畔傳來一聲低笑,熟悉的聲音帶著調(diào)侃的味道傳入耳中,“他們是顯靈了,功勞算誰的呢?”

  睜眼一看,蕭澈果然醒了,一雙鳳眼含笑看著我。我懸著的心慢慢安放在原處,幾不可聞地舒一口氣,難得地跟著他一起打趣,“都有功勞,每個發(fā)個雞腿吧?!?p>  “本王這條命就值一個雞腿?”蕭澈嘟著嘴表示不滿,繼而又露出明媚如冬日暖陽的笑,“不過,看到你為本王擔心,本王就是死個十回八回也高興?!?p>  我瞪了他一眼,嬌嗔道:“說什么呢,你以為你是貓有九條命嗎?”

  還十回八回,一回就夠了!

  “哦?貓有九條命嗎?這個說法倒是新奇?!?p>  “你別跟我岔開話題,以后可別再為我冒險了,你身份尊貴,我可賠不起。”見他要起來,我連忙扶著他,拿了個枕頭放在他背后讓他靠的舒服些。

  “誰要你賠!”蕭澈臉色沉了沉,一把將我拉入他的懷中緊緊抱住,在我耳邊柔聲道:“歌兒,你可知道,在我心中你比什么都重要。”

  他居然以“我”自稱了!

  察覺到我要掙脫,蕭澈抱著我的手臂又加了幾分力道,言語中卻帶著一絲懇求,“就讓我這樣抱一抱你,好嗎?”

  面對這樣的他,我竟有些不忍心了,便安安靜靜地待著,任由他占便宜,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歌兒,我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離不開你了,怎么辦?”

  明明是很暖的情話,卻惹得我一陣惡寒,毫無預兆地猛然把他推開,只聽床頭“嘭”的一聲響,場面頓時尷尬了。

  我又連忙去扶他,臉上訕訕的,閑出可疑的抽搐,“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你說呢?”蕭澈黑著臉,很是無語,“你這個女人能不能有點情調(diào),我這輩子第一次向女人表白,你就不能意思意思給我點面子?再怎么說也照顧照顧我這么一個病人的情緒吧。”

  我在心底很不厚道地笑著,幾乎要憋出內(nèi)傷來,臉上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病人就該有病人的樣子,你等著,我給你叫點吃的來。”

  沒等蕭澈答應我便大步出了他的臥房,門一關,便再忍不住背靠著門低笑出聲來,兩側(cè)的“門神”驚訝的張開了嘴,從未見過我笑的他們很是奇怪地朝房門瞧了瞧。

  “你們家王爺醒了,快去傳膳,另外把藥端來?!蔽仪辶饲迳ひ?,一本正經(jīng)地吩咐。

  正巧龍泉走來,聽見我的話,喜形于色,立刻折返回去通知膳房備膳。

  “你喂我?!辨九畟兌藖砹饲逯啵抑苯舆f了過去,蕭澈很不配合地撇開頭,小孩子般嘟著嘴要求。

  行,你是大爺!

  我舀了一勺喂到他嘴邊,沒想到他又不肯張口,撒嬌道:“燙,吹吹?!?p>  我一臉黑線,行,誰讓你是因為我中毒的呢。

  我耐著性子給他吹了吹,再喂給他他才滿意。旁邊伺候的龍泉和一眾婢女忍不住偷笑,蕭澈眸光一掃,大伙兒嚇得大氣不敢出,頭幾乎埋到了胸脯上。龍泉跟他的時間長,說是貼身侍衛(wèi),卻也有兄弟般的情分,自然更不懼他的威嚇,因而輕笑著對我說:“爺只有在姑娘你面前才難得顯露真性情,姑娘往后可得多擔待?!?p>  這叫真性情?唬別人還行,唬我就算了!

  “多嘴!”蕭澈瞪了他一眼,倒不見動怒。

  我淡淡地說:“我可擔待不了,你們做下人的應該盡心為他尋個賢淑善良、性情好的王妃,到時候也是你們的福氣?!?p>  龍泉瞧著蕭澈臉色不大好,連忙道:“林姑娘做了王妃,自然是全府上下的福氣?!?p>  我瞪了龍泉一眼,喂著清粥的手勢也跟著粗魯起來,“凈跟你們主子學些不正經(jīng)的,油嘴滑舌,討厭的很。”

  蕭澈不以為意,熾熱的眼神從始至終沒在我臉上移開,“你該知足了,我可只有在你面前才這樣?!?p>  “喲,那我豈不是要感恩戴德了……”

  “你確實該感恩戴德!”一道威嚴的聲音突兀地打斷我的話,龍泉等人大驚失色,連忙跪下參拜。

  我尋聲望去,進來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長須男人,玉冠下是灰黑的頭發(fā),一臉滄桑,卻也可以看出年輕時的不凡風姿。他虎目威視,王者風范盡顯,若不是這兩年見多了大場面大人物,我定然是會被震懾住的。很顯然,這就是東陽國皇帝了。

  我放下手中的碗,屈膝跪下,卻不卑不亢。

  “你怎么來了?”蕭澈連床都不下,端坐床頭不滿地看著皇帝。

  皇帝冷哼一聲坐在床前,“孤若是不來看看,你為什么人死了孤都不知道,還得為你收尸?!?p>  這話明擺著是說給我聽的,看來,這皇帝老子是聽說了蕭澈中毒的事了。

  “放心,我還留著命替你送葬呢?!?p>  我驚訝不已,知道蕭澈不怎么尊重他的皇帝老子,沒想到是根本沒放在眼里??催@情景,平日里他們的相處就應該是火藥味十足。

  皇帝不接他的話,虎目含威,渾身上下透著迫人的氣勢,他沖我問道:“你便是林沐歌?”

  “是?!蔽业皖^回答,不用看就知道他對我很有意見,畢竟蕭澈與蕭勉鬧到手足相殘的地步全是我的功勞。

  皇帝沉喝一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跟孤說話!”

  不是這樣說怎么說?像那些人一樣自稱“賤婢”?我如此卑躬屈膝已經(jīng)很給你面子了好不好。

  我毫不畏懼地抬頭與他對視,“如果陛下今日是來向沐歌問罪的,請便?!?p>  皇帝顯然是沒有料到我有這樣的膽魄,一愣之后不免有些惱怒,“怎么,孤的兒子因你成了一個廢人,孤還問不了你的罪了?”

  他不說倒好,一說我便來氣,索性就直接站起身,冷笑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不成陛下的兒子就可以肆意妄為,無法無天了?做錯了事就無須得到懲戒了?”

  “真是伶牙俐齒!敢挑戰(zhàn)君威,當斬!”龍威一怒沖冠,猛拍了下椅子的扶手,長身而起,門外的侍衛(wèi)一擁而入。

  “慢著!”蕭澈看了半天的戲,這時方才發(fā)聲,眼神與皇帝對峙著,“你今日來就是要懲治我的女人給我下馬威的是嗎?”

  “原來是仗著你在給她撐腰,她才敢這般不把孤放在眼里?!被实劾淙灰恍Γ褂泄勺诱f不出悲涼,他對蕭澈道:“別以為孤寵著你,你就真的可以無法無天了。孤可以給你一切,也可以毀了你。”

  蕭澈無所謂的兩手一攤,“那就來吧。”

  “你……”皇帝一下子騎虎難下,紅著眸子忍耐半晌便命人把蕭澈帶下去。

  我立刻攔在床前,一身寒霜,透著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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