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齊人之福是什么玩意
次日起來,北堂胤已經(jīng)不在身邊,不用想,肯定是上朝去了。
芽芽扶著我坐到桌前,把勺子放進(jìn)我手里,又帶著我的另一只手扶著碗,聲音異常清亮,“大人嘗嘗這粥的味道?!?p> 我道:“每日都喝粥,難不成還能喝出什么驚喜來?”
因為受傷的緣故,我的飲食大部分是粥和面食,雖然廚房換著口味和花樣做,到底太過清淡,搞得我?guī)缀鯖]有了味覺,只有饑餓感。所以,一日三餐都?xì)w于形式,著實提不起什么興致。
才送了一口粥進(jìn)嘴里,芽芽就迫不及待地問:“怎么樣?有沒有什么不一樣的感覺?”
我狐疑地反問:“有什么不一樣?不就是粥?”
芽芽著急地催促,“您再嘗一嘗,仔細(xì)品一品。”
聽她這么一說,我又吃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她影響,竟也覺得有些不一樣,“好像……更香!”
芽芽終于滿意地呵呵笑出聲來,“那當(dāng)然,這可是陛下親自下廚給您熬的?!?p> 我一口粥差點噴出來,難以置信地問:“你說的是北堂胤?這粥他做的?”
“對?。 毖垦考拥卦谠乇奶藥紫?,笑著道,“大人您可不知道,陛下天還摸黑就起來了,誰也沒叫,自己一個人在廚房忙活,廚房的劉主廚他們迷迷糊糊撞見,嚇得魂都沒了?!庇峙闹终票牧藘上?,“天吶,要不是看見這粥,我肯定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呢。陛下一國之君,真龍?zhí)熳?,居然會做飯,大人,你此時是不是特別特別驚喜?特別特別激動?特別特別幸福?”
是挺驚喜的挺幸福的!貌似她比我更激動的樣子。
一口氣把剩下的粥喝了個精光,立刻覺得精神好了許多。我想著,這應(yīng)該是愛的力量吧。
為了回報北堂胤為我洗手作羹湯的厚恩,我詢問芽芽有沒有什么做起來不需要眼睛的,芽芽想得很傷神,最后建議我跟她學(xué)打絡(luò)子,因為她最在行的就是打各種花樣的絡(luò)子,可以不用眼睛看。我搖頭嘆氣,這個傻丫頭,她是熟練才可以做到不用眼睛,可我不行。再說,這東西送女孩子尚可,送男人未免花哨了些。
我讓芽芽去少府幫我尋了些雕刻的刀具和上好的木頭來,打算憑著印象刻一個北堂胤的雕像。除了這個,我也沒別的專長了,只是估計得多下番苦功,畢竟光靠觸摸總是會有些差錯的。
我正在房里琢磨著該從哪里著手,就聽見芽芽咋咋呼呼的聲音由遠(yuǎn)及近,“大人,大人,陛下今日送了好多花來呢,我們這未央宮都成花海了,牡丹玫瑰丁香……可能是不知道大人喜歡什么花吧,什么種類的都有,聽少府的司花管事說,光蘭花就幾十個品種呢,都是極難栽培的,稀罕的很!”
難怪在房里就聞到那么濃烈的花香,我疑惑地問:“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芽芽想了會兒,道:“也沒什么特別的?。 蔽χ叩礁皝?,“陛下不是一直都對您這么好么?”
這邊正說著,宮女盈盈又走進(jìn)來,歡快稟道:“大人,少府的司衣司寶幾位管事在外侯著,帶來您的春衣和許多稀罕寶物來,等著您過……定奪呢!”
我更奇了,由芽芽扶著出了門,整整齊齊的跪拜聲和問安聲差點把我嚇到。平日里未央宮人少地闊,很是安靜,這會兒一下來了這么多人,還真沒適應(yīng)過來。
聽兩位管事一通稟報,各樣春衣幾十套,珠釵首飾古董玩物上百件,我問:“陛下有沒有說,送這些東西有什么名目?”
還沒等人回答,就聽見一陣熟悉的琴聲,我說著琴聲而去,笑道:“小然然,今日是什么風(fēng)把你給吹來了?”唉,還真是自帶琴聲出場的美人?。】上Э床灰娝南扇酥?!
琴聲停住,只聽他依舊清淡疏離的聲音道:“你生辰,我自是要來賀一賀?!?p> 我生日?
貌似這具身體是在秋季出生的,細(xì)想想,我本尊倒是春季出生,曾經(jīng)好像是跟北堂胤提過一嘴巴,沒想到他居然一直記著。我問芽芽,“今日什么日子?”
芽芽道:“今日是驚蟄,二月十二?!?p> 果然是!
心中驚喜不已,忙讓盈盈安排人把東西收起來放好,又招呼司徒悠然到殿堂坐。
方才落定,又進(jìn)來幾個人,其中一個熟悉的聲音道:“沐歌,大喜??!”
我從椅子上起來,迎上去,做出生氣的樣子,嗔怪道:“安靈兒,我回來這么久,其他人也就罷了,怎么你和肥肥卻一次不來看我?你這見色忘友的家伙,要是與攝政王有了什么進(jìn)展,我倒是可以原諒你?!?p> 周圍安靜下來,氣氛有些怪異,我正要問,卻又聽見旁邊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有些低啞,“你怎么傷成這個樣子?”
我一驚,這么不分場合不顧別人感受的人不是北堂翊又是誰?怔了下,我笑道:“原來攝政王也來了,真是蓬蓽生輝?。 庇洲D(zhuǎn)向安靈兒,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果真被我猜中了!”這是合體出場?。?p> 一道細(xì)膩的嗓音柔柔響起,話聽來卻是不大舒服,“想來這就是林大人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的美人,難怪被陛下藏在這仙境般的未央宮里?!?p> 我微微偏頭,問:“這位是?”
對方道:“我是大瀛紅招公主,現(xiàn)在的攝政王妃?!闭Z氣不善,像示威,像挑釁。
我又是一驚,連忙“看”向安靈兒,伸手去握她的手,想要以此給些安慰。手被她微涼的雙手握住,只聽她道:“我已經(jīng)和王爺成了婚?!?p> 我懵了,這是什么狀況?三十歲不結(jié)婚的鉆石王老五突然就鐵樹開花了,還一開開兩朵,享盡齊人之福?
我對其他人干笑兩聲,“失陪一下?!崩察`兒就往里殿走,芽芽連忙扶住我,關(guān)切道:“大人你慢點,小心腳下!”
進(jìn)到里面,我猛然把安靈兒的手甩開,聲線不由拔高,罵道:“安靈兒你怎么想的?你腦子壞掉了吧?你堂堂安家大小姐,含著金鑰匙出生,受萬千寵愛長大,要什么男人沒有?怎么自賤到這種與人共侍一夫的境地?”
對方沉默不語,后來低低哭泣起來,好像極力壓抑,聽得人心都碎了。
我正要安慰,她幽幽說道:“你以為我想嗎?可有什么辦法?大瀛公主來和親,皇帝表哥二話不說就把她賜給了王爺??赡阒赖?,我那么愛他,愛了那么久,我怎么甘心?所以……”
我不可思議地接過她的話,“所以你就甘心做???”
她急急說道:“不是。就算我同意,安家也不可能同意,我和紅招公主平起平坐,不分大小?!?p> 他奶奶的,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他北堂翊是個什么東西,也配享娥皇女英的待遇!
聽她哭得那么傷心,我也不好再罵她,柔聲問道:“那他對你好不好?”
“嗯,挺好的?!?p> 我也沒聽出她話里隱隱的凄苦,又問:“那個紅招公主呢?她沒欺負(fù)你吧?”在腦海里想了好幾遍,就是對這紅招公主沒半點印象,不知是不是當(dāng)年在大瀛沒注意過她還是后來新封的。
安靈兒道:“沒有。我們平日里很少說話?!?p> 這就是處得不好了,不然同在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抬頭見,怎么會很少說話?不過也是,跟別人分享自己的愛人,能好好相處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