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明老太說定了明天就讓鄭大昌送鄭有妍過來明家住幾天的事,鄭老太立刻就把話題轉(zhuǎn)移到了她給明月準備的那對銀手鐲上。
“...你也知道我一直都拿明月當親孫女看待的,她定親,我總得拿點兒好東西出來貼補孩子。你也別跟我客氣。你是知道我的,我要是想給誰啥東西,那我就一定要給成。我要是不想給,那別人就是說再多也沒用。”
明老太猶豫再三,鄭老太變著花樣兒勸了又勸,明老太這才由著鄭老太把那對銀手鐲戴到了明月細瘦的手腕上。
她拍著自家孫女的肩殷殷叮囑,“你和嘉言以后可要好好孝順你鄭奶奶?!?p> 被迫和喻嘉言并列,明月先是一臉尷尬的“嗯”了一聲,然后又非常誠懇的向鄭老太道謝。
鄭老太笑著拍了拍明月的手,然后就和明老太說說笑笑著一起出了東廂房。
明月把兩人送到房間門口,然后就又獨自一人折了回去。
她坐在炕上,摸著手上的銀鐲子繼續(xù)思考自己的賺錢大計。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小姑明荷、小姑父陳柏,她外祖陶家的一大群人、她大伯娘和三嬸嬸的娘家人、她奶的娘家人、住在她家隔壁的黃家人,全都一窩蜂似的涌進了她家院子。
她大姑和小姑最先進到明月的房間,姐妹兩個一人送了明月一套細布做的新衣裳。
她外祖家來的人有點兒多,她外祖母陶李氏代表陶家送了她一對銀耳墜、一只銀戒子、一根銀簪子。
陶家并未分家,按理來說,她外祖母既送了她這么貴重的一份賀禮,其他人就不必再另外單送了??擅髟碌拇缶四负?、二舅母錢氏卻分別送了她一對枕套和兩床被面。
枕套和被面都是細布做的,針腳細密不說,枕套上還分別繡了喜上眉梢和龍鳳呈祥的吉祥花樣。
明月謝了又謝,她娘陶氏更是感動的眼淚汪汪。
繼陶家人之后,她奶、她大伯娘、她三嬸娘的娘家人也給明月送上了諸如尺頭、木盆、枕套、帕子之類的小件物品做賀禮。
住在她家隔壁的黃家人送的是兩床水紅色的粗布被面,作為明月的小姐妹,黃小英還私下送了明月兩朵絨花、兩方帕子做賀禮。
明月意外之余也十分感激。
按照他們這里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定親這天,主家的親朋好友是可以只湊熱鬧不送禮的,所以明家打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只出不進的心理準備。
他們精心準備了好酒好菜招待來湊熱鬧的親戚朋友,打定了主意要讓大家盡興而歸,卻不料被邀請的親戚朋友居然不約而同帶了禮物過來。
雖然跟鄭老太和陶老太贈予明月的銀飾比,其他幾家送的都是再平常不過的東西,但在他們這種啥啥都缺的寒門小戶,三尺粗布、一對木盆、兩方帕子、一對枕套、兩床被面...這些都已經(jīng)是很上臺面的禮了。
那些比較摳門兒以及確實家無余財?shù)?,?jīng)常都是拿了自家的幾個雞蛋、一把青菜去送禮的。
跟他們比起來,明家這些在不必隨禮的場合都有主動隨禮的親戚朋友可算是相當大方了。
明老太心里感動,她拿了銅板給大郎明許,讓他去鎮(zhèn)上再買兩斤五花肉、兩尾肥魚回來給大伙兒加菜。
***
巳時末,周里正、李大夫、作為喻嘉言長輩的喻守義先后被二郎引著進了明家正房。
眾人彼此寒暄了幾句,明家和喻家就在周里正、李大夫以及明家一干親戚的見證下立了婚書和契書。
婚書寫明了結(jié)親雙方,也就是喻嘉言和明月的姓名、生辰、父母、祖父母,他們這樁婚事的媒人(鄭老太)、證婚人(周里正、李大夫)、主婚人(黃老太),以及他們定親的時間等重要信息。
有了這婚書,明月和喻嘉言的親事就算定了下來,只等喻嘉言成年,他們就可以擇吉日成親了。
至于契書,這東西通常是不會和婚書并列出現(xiàn)的——畢竟結(jié)親又不是做買賣,只不過喻嘉言的情況卻又有些特殊。
喻嘉言父母雙亡、身無分文,到成年之前都需要明家撫養(yǎng)不說,娶妻所需的田產(chǎn)、房屋、聘禮他更是拿不出一毫一厘。
按說他這種情況,入贅簡直就是必然結(jié)局,可偏偏喻守義臉皮忒厚,既想讓明家養(yǎng)著喻嘉言,以后幫扶喻嘉言,同時卻又死活不同意讓喻嘉言入贅,給明家做上門女婿。
鄭老太說服不了他,只好拿話擠兌他。
“...又不把孩子從明家接走,又不同意孩子入贅,感情啥便宜都得讓你們老喻家占了去?我說喻家大侄子,這可就是你不厚道了。”
“你也別跟我說啥救命之恩,你們家嘉言對明月有救命之恩,難道明家對嘉言就沒有救命之恩?他被你那弟媳婦磋磨的就剩一口氣兒的時候,是誰給他請的大夫抓的藥?是誰好吃好喝幫他補的身子?”
“明家出錢出力、擔驚受怕的時候,你這個做人大伯的脖子一縮裝沒事兒人,嘉言活蹦亂跳了,你又跳出來給嘉言當家做主了。你要做主也行啊,只要你現(xiàn)在就把嘉言接回你家養(yǎng)著去!”
“你可別跟我說你是為了嘉言!我看你就是為了你自己!你不讓嘉言入贅,不就是盤算著等他長大了、能干活兒了,你就把他接回你家,讓他給你做牛做馬嗎?”
“你沒這么想?你沒這么想你干嘛咬死了不讓嘉言入贅?他不入贅,你給他出錢蓋房、買地、娶妻?”
喻守義被她質(zhì)問的張口結(jié)舌,無言以對。
他要是有錢給喻嘉言花用,他又何必厚著臉皮讓喻嘉言賴在明家不走?
可他又不能把自己內(nèi)心那份隱秘的期待說出口,他要是敢說自己指望著明家一直幫扶喻嘉言到成家立業(yè),鄭老太還不得一口唾沫噴死他。
他被鄭老太擠兌的沒了辦法,最后只好答應跟明家立下一紙契書,讓喻嘉言以女婿的身份為無子的明城和陶氏養(yǎng)老送終。
不過他也為喻嘉言爭取到了繼承明家部分財產(chǎn)的權(quán)力,條件就是喻嘉言的次子必須從母姓,跟著明月姓明。
十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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