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背著楊奉走了一日,安邑的輪廓逐漸清晰。
衛(wèi)家勢力龐大,安邑的女墻上也掛了不少紅綢,過了城門就更不必說了,明明是三冬時候,街上卻擠滿了行人,不只是本縣百姓,一些鄰近小縣的富戶也來混個臉面。
“衛(wèi)家那病小子也娶妻了。”
“聽說還是洛陽的大家小姐?!?p> “好像是罪臣之女,否則怎么能看上衛(wèi)家?!?p> 楊奉聞言,暗道不妙,趕忙問道:“敢問方才諸位所說的衛(wèi)家在那個方向?”
幾人看看楊奉,典韋一身打扮,笑道:“似你這等人,在城外觀望盛況便可,如何入城?”
“這安邑今日來客眾多,特意開了鹿角,好放入我等的車駕。想來這才混入了這壞東西?!庇腥私忉尩?。
楊奉聞言,知這幾人要惡意調(diào)侃一番,但此刻心中想著昭姬,便要離開。
卻被幾人攔住,“話還沒說完,怎么就要走?。俊?p> “我與你們沒什么好說的?!睏罘钫f著,拉住典韋便要離開。
那幾人打了眼色說道:“要走可以,不過這里可沒有你的路?!?p> 楊奉看看幾人,心里明白現(xiàn)在不是與他們糾纏的時候。從懷里掏了些碎銀說道:“今日出門急就帶了這些,不妨幾位告訴我府第,我改日另有報答?!?p> “就你這些錢物也想收買我們?我們王家會貪你這些錢?”那些人嘴上說著,身子卻讓出一條通道。
楊奉拉著典韋出了幾人包圍,典韋說道:“就那幾個人,我還不放在眼里,伯軒你太軟弱了?!?p> 楊奉說道:“不用你,單我一人也可以處理他們,但蔡姑娘怎么辦?我們每延慢一秒,昭姬就多一分危險。”
典韋看著楊奉,心中總感覺怪怪的,楊奉真的只是保護蔡昭姬的安全嗎?
順著人流,二人一步步靠近衛(wèi)府。忽然街道變得開闊,準確地說是被人專門空出,供賓客出入之用。
楊奉想要擠出人群進入衛(wèi)府,但自己的身份是什么呢?昭姬的故交?還是婚宴的攪局者?
楊奉正迷茫著,忽然一個老者扶住了楊奉的肩膀說道:“人老了總是身不由己啊,本來以為這把老骨頭還很硬朗呢。小子,能不能扶老夫去墻邊休息一下?”
楊奉正心煩意亂,本想拒絕,但看著那人須發(fā)皆有些雜亂,臉色更是難看,仿佛也是趕路而來。
心下不忍,便扶著老者去墻邊,見老者腿腳不便,便做了半跪的姿勢,拍拍大腿面說:“老先生就在這兒休息片刻吧?!?p> 老者自然明白,本想拒絕,但自己實是不便,便虛坐在楊奉腿上。
楊奉說道:“老先生這么大年歲也要來湊熱鬧啊?!?p> 老者看看楊奉說道:“如果我年輕二十年歲,便是了。不過今日,我卻是要她幸福?!?p> 楊奉卻有些聽不懂老者的話,只是隨口附和道:“如此說來我也要她幸福?!?p> 那老者掃一眼楊奉,問道:“你知道里面是誰家姑娘嗎?”
“蔡家,昭姬?!睏罘畲鸬馈?p> “不想你竟然到這兒來了,真是癡情種。”老者說著。
“她說你是十成十的好男兒,我看你實是平淡無奇?!?p> “不知老先生是何人,為何如此言語?”楊奉聞言有些凌亂。
“你可以說我是惡人,最后也得了惡報?!崩险哌€在自說自話。
楊奉勸慰道“我看得出你的悔意。”
“如果你們相信所謂的情愛,我可以送你進去,就當為我的所為抱歉。”老者說著,雙目竟已含淚。
“你有什么辦法?”楊奉找到了最關(guān)鍵的語言。
老者起身,卸下背后包裹。
其實楊奉對此已經(jīng)好奇良久,“這難道是老先生你準備的賀禮?”“說是賀禮亦可。”老者說著,將包裹打開一頭。
楊奉忽然雙眼圓睜,這是一件古琴,而尾部那詭異的燒焦印跡。
典韋不知其中奧秘,問道:“一個燒毀的琴也能做賀禮嗎?“
“焦尾琴!”楊奉幾乎脫口而出。
“她果然與你相交,這些小事也都講與你了?!崩险哒f著。
“沒想到,蔡老您會來這里?!睏罘钫f著,同時將焦尾琴再次包好,說道:“您認錯人了,我與蔡小姐不過一面之緣,而此刻我卻已是情根深種了?!?p> “年少風(fēng)流,我女兒倒是好運氣,能得幾個男人為她如此?!辈嚏哒f著。
“如果真有一個人把她搶出來,您會高興嗎?”楊奉笑問道。
“老夫一生憐愛小女,唯有婚嫁一事,卻不能給她自由?!辈嚏哒f著。
“我可以討來焦尾琴一用嗎?我不會誤了蔡小姐的幸福,也不會折了蔡老的前途?!睏罘畲蚨Q心說道。
“老夫早就沒什么前程了,琴本就要借與你,老夫便在這里靜候佳音了?!辈嚏哒f著,一屁股坐在地上,顯然是不打算離開了。
典韋聽著楊奉的話,問道:“不是要保護蔡小姐的安全嗎?怎么又成了搶親?“
楊奉看一眼蔡邕,說道:“蔡老高齡如此,你忍心他為女兒擔憂嗎?“
典韋也微微點點頭。
街上吹打的聲音隆重起來,大紅的花轎緩緩行來,旁邊是著一身紅衣的明月。
楊奉揮舞著雙手高喊著“月兒!月兒!”不過吹打的聲音掩蓋了一切。
楊奉看著街邊的小石子,心中暗道一聲“抱歉。”
明月吃了一招向街邊望,自然看到楊奉。不過同時注意到楊奉的還有護衛(wèi)。楊奉很快就被拉到街角暴打一頓。
隨著花轎入府,不多時,明月?lián)Q了一身尋常裝扮溜出衛(wèi)府??粗稍诘漤f懷里一動不動的楊奉。
明月趕忙將他扶起,卻聽到“典韋萬萬不要沖動,一切以蔡小姐為重?!?p> “楊大哥是我,我是月兒啊?!泵髟侣勓灾挥X得有幾分心酸。說道“楊大哥你能這么說,奴婢真為小姐高興。你知道小姐有多想你嗎?”
“當然知道?!睏罘钪皇呛唵嗡淖郑瑧B(tài)度卻不容置疑。
“那楊大哥叫我出來是要做什么?”明月問道。
“告訴蔡小姐,我來了。黃巾力士要殺她,我要把她帶走,藏起來?!睏罘詈唵蔚卣f了一句。
明月聞言先是一愣,問道:“楊首領(lǐng)不就是黃巾軍中人物?為何還會有人傷害小姐?”
“個中緣由比較復(fù)雜,你先去告知蔡小姐?!睏罘钫f著,把明月推了回去。
典韋問道:“你是黃巾軍?”
楊奉看著典韋,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以前是黃巾軍的小卒,現(xiàn)在是黃巾軍的渠帥,如果保不住蔡小姐,還會是黃巾軍的統(tǒng)領(lǐng)。你應(yīng)該很看不起我們這些反賊吧?!?p> 典韋卻搖搖頭說道:“漢家早就不能保護百姓,若不是舉事之事正值父喪,我錯失了下山的機會,或許我也能有所作為?!?p> 楊奉看看典韋,說道:“我會讓百姓過上好日子,你愿意相信我嗎?”
典韋想著二人經(jīng)歷的種種,感覺楊奉是個值得追隨的人,倒頭拜道:“主公在上,受典韋一拜?!?p> 不一會兒,明月出來了,臉上掛著兩道淚痕。
楊奉輕輕為其擦掉淚跡,問道:“發(fā)生何事?”
“小姐不愿意離開,我們蔡家需要借用衛(wèi)家的力量,如果小姐悔婚,衛(wèi)家便會壓倒老爺和楊大哥,到時候就全完了。”明月說著,自己也掙脫楊奉,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