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朝陽東升,百鳥鳴囀,孫云才獨自一人下了山崖,來到屈鴻跟劉五將軍所在的地方。
這一夜未歸,說起來也是讓七公主很是牽掛,生怕他會把自己丟給劉五,然后自己跑路。
看著那矯健如往常的步伐,屈鴻道沒覺得有什么,只是唯獨他一人,讓屈鴻忍不住問道:“怎么就一人?我記得你昨晚好像抱著一個人離開的?!?p> 孫云微微一怔,隨后有些心不在焉的道:“那不是女子,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跟他跑了?!?p> 這話出口,頓時讓屈鴻的小臉蛋上泛起一陣潮紅。
本還想打個招呼的劉五,聽著二人的對話有把準備好的話給咽了回去。
說到底,劉五還不知道孫云跟屈鴻之間已經(jīng)有了情愫,甚至不知道他們倆到底是上下屬還是朋友。
此刻看七公主俏臉一紅,劉五也覺得自己這會還是保持安靜的好,索性到一旁運氣練功去了。
掃了一眼默默走開的劉五,屈鴻又轉(zhuǎn)對孫云做了個白眼,“我知道是男的,那他人呢?”
“早就死了,我只是找個地方安葬而已?!?p> “噢——”
看出孫云的情緒有些低落,屈鴻沉默了片刻,歪著頭又是問道:“你們,是朋友?”
可孫云既然一開始沒有說師傅的事,此時又如何會說?
更何況,天頃石一朝崩塌,全天下的勢力都在盯著這里,他還不想將自己的來路說的太明。
盡管這個七公主看起來,人畜無害。
孫云靜默了許久,這才調(diào)整了心態(tài),淡淡道:“你先前不一直嚷嚷著要回郢都嗎,現(xiàn)在我的事情完了,還是說說你打算如何吧?!?p> “昨夜我跟劉將軍聊了一些?!?p> “他都說什么了?”
“劉將軍說他們離開郢都的時候一切如常,不過昨日的事情?!?p> 稍稍停頓了片刻,屈鴻這才接著道:“昨日的事你應(yīng)該也清楚才對,二王爺已經(jīng)派人潛入軍中。就連來此的兵士中都有他的人,可以想象,軍中的勢力恐怕有相當(dāng)一部分都被他掌控?!?p> “其實這些我也有想到,若然軍中沒有他們的人,我跟五哥的行蹤也不會暴露?!?p> “令我沒想到的是,父王一直頭疼的‘夢鐮’竟然真的是二王爺所扶持。想必,他也是利用夢鐮的殺手來要挾部分權(quán)臣,這才得以暗中把控朝政的吧?!?p> “我想,郢都此時怕是……水深火熱啊?!?p> 孫云坐在一旁的草地上細細聽著,偶爾的會用樹枝撥動面前的篝火。
自古以來,女子干涉朝政大多會被人指點,這屈鴻小小年紀,雖然不曾干涉朝政,可暗中卻曉事理、明是非,倒是讓孫云有些驚訝。
晨風(fēng)吹過,眼前的火勢隨風(fēng)大漲。伴隨著一陣噼啪聲,相互支撐的樹枝被焚燒的塌陷下去。
孫云只得將幾節(jié)樹枝加入,重新擺好。
正等著屈鴻繼續(xù)說下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屈鴻正睜著一雙大眼看著自己。
“說完了?”‘
屈鴻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輕輕的點頭。
見狀,孫云不由得深吸一口氣,道:“自古以來,王室中多有爭分??蛇@兵權(quán)和朝政能輕易被人把持,你這父王怕也難辭其咎。若郢都無事,此間事了,他到真得多想想了?!?p> “父王他不與世爭,在位的這些年楚國風(fēng)調(diào)雨順,百姓安居樂業(yè),難道這也有錯嗎?”這最后的話,屈鴻加快了語速,好像要為自己那父王爭論一番。
對此,孫云只是一笑而過:“總不能因為那些,他就可以沒有王的威嚴吧。坐在那么耀眼的位置,沒點威嚴,如何能夠讓人臣服?”
這翻話說完,孫云便起身檢查起了馬車。
“王的…威嚴?”屈鴻蹙起眉,歪頭想了想:“喂,咱們到底誰是王宮里長大的,怎么你知道的比我懂的還多?”
“你還是想想走哪條路回去會快一些,這樣才能早一點知道你父王的處境?!?p> ……
永寧湖,寬廣的水面接連東西大江,物產(chǎn)豐富,加之湖面很少有風(fēng),湖畔又是平原之地,故而一直以來都是各種漁船、商船來往之地。
只是今日,永寧湖畔忽然出現(xiàn)了有趣的一幕。
俊男靚女加一護衛(wèi),三人閑庭信步,一路走來左顧右盼,看他們對奇花異草頗為關(guān)注的模樣,該是游山玩水之人。
這種大戶人家公子出游的陣仗,在這永寧湖畔并不少見。按理說,不至于引起什么大的關(guān)注。
可是今日這位俊俏的公子,跟漁夫開口的第一句便是:“這位老哥,您的這船魚,還有船,我們都要了,您開個價吧?!?p> “開……開玩笑吧。”
只見漁夫先是一愣,而后拍了拍孫云的肩膀道:“我說這位公子,富家子弟我們可見過不少,您若是買魚,我們真誠相待,可若是閑的沒事來調(diào)侃,那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可知道我這一船魚,加上這船,得多少銀子?”
“更何況,買魚我們一準賣,可這船乃是吃飯的家伙,這可不能……”
這身著蓑衣的中年漁夫還不曾說完,只見孫云伸出的右手,正上下掂量著一塊奇石。
這奇石一面光潔如鏡,另一面卻又透光。
一把拿過奇石,漁夫認真看了許久之后猛地吞咽了幾口唾沫,“天頃石?發(fā)財了發(fā)財了,公子,您明日還來嗎?或者說可需要預(yù)定船只?再或者船夫需要嗎?”
“不必了?!睂O云隨口回過一句,隨后便朝著船只而去。
至于這開船的人選……
屈鴻一個小姑娘,又有公主的身份,自然是不能讓她開。
孫云雖然略懂開船,可卻不想做這苦差。
于是乎,開船的這種臟活累活就都交給了劉五,劉大將軍。
“買條船也就是了,結(jié)果還有一船的魚,這么多魚,我們幾個哪里吃得完啊?!眲傋?,屈鴻就看著一堆的魚感慨。
孫云看著她偶爾被活魚嚇一跳的樣子,忍不住笑道:“若然郢都真的有變,整個楚國定然嚴查,漁船反而好過一些。再說,這一路少說得三天,閑來無事可以丟魚玩啊?!?p> 說罷,孫云便抓著一條魚扔進了屈鴻面前的水里。
濺起的水花打濕了屈鴻的臉,弄的屈鴻追著他一陣的捶打。
一時的嬉鬧后,二人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
孫云看著她傷好之后面色紅潤的樣子,不知怎滴,忽然問道:“先前你還一直擔(dān)憂郢都的事,怎么現(xiàn)在,我反而覺得你忘了那些?”
“郢都的事,哪里是我一個小女子能左右的。既然已經(jīng)錯過了提醒父王的最佳時間,又何必總是悶悶不樂的,該來的,終究躲不過才是。”
低著頭,十指交叉,屈鴻長長的一聲嘆息之后,沉聲道:“何況,我是偷偷跑出來的,又沒有弄清楚那天頃石究竟有什么秘密?!?p> “如果該發(fā)生的已經(jīng)發(fā)生,干嘛總是活在壓抑中?!闭f罷,剛剛還低頭嘆息的屈鴻,猛地抬頭看向?qū)O云笑了起來。
看著那如同春日陽光般明媚的笑臉,孫云的心忽然動了一下:‘她到底,還是有與常人不同的地方?!?p> ……
百里之外,秦山。
兩個黑衣蒙面人從樹梢無聲的墜落到地面,而后徑直走向散落著天頃石的深坑。
“大人,看樣子,這里的秘籍早就被人焚毀了。”其中一人撿起一張燒掉一半的紙張說道。
另外一人則手握一桿紅褐色的旗幟,旗幟上以金絲繡著古怪的符號和文字。
沒有理會先前那人的話,這手握旗幟的古怪人,沙啞著聲音道:“此地有我夢鐮之人留下的氣息?!?p> 話落,只見這人將手中的旗幟網(wǎng)空中一扔,緊接著嘴里念念有詞。
不多時,那小小旗幟上散發(fā)出一陣的黑霧,黑霧又很快幻化出了兩張人臉。
伸手指著其中一張面孔,他略帶慍怒:“來此地的趙猛已死,畫下此人的面孔,加入追殺畫冊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