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小家伙

　　庫洛聽到這句話的瞬間，臉上那笑容變得更加的真摯起來了；從一旁的墻上取走了編號218的鑰匙，然后將大門輕輕的帶上徑直向著二樓而去。

　　離開的庫洛沒有看到的是，房間之中背對著他的尼西亞太太嘴角泛起的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她跪坐在一個空蕩蕩的十字架前虔誠的禱告，空氣之中只有純白色的蠟燭燃燒的聲音。

　　感謝你，我仁慈的主！

　　這方寸之間，一時間竟透露出一股比之教堂還要莊嚴肅穆的氣息；讓人的心中升起一種安靜祥和的感覺，仿佛世間的一切苦難都已經(jīng)得到了救贖一般。

　　“您，好像很看好他？”

　　一旁的角落里倚靠在墻角的尼西亞先生，看著自己的妻子安吉爾·尼西亞有些意外的詢問道；這還是他們夫妻離開哪里之后，他第一次看到她向主禱告。

　　“那自靈魂深處綻放的光芒真的很耀眼，不是嗎？”

　　聽到這句話的尼西亞太太沒有做任何回應(yīng)，而是繼續(xù)著自己未完的禱告；片刻之后她才起身，看著那身處圣潔之地毫無形象甚至涉嫌瀆神的但丁·尼西亞反問道。

　　尼西亞盯著自己妻子的眼睛看了一眼之后，起身上前把她攔在懷中輕輕的笑了笑；美好的東西總是那般吸引人，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

　　二樓，微弱的燈光灑在昏暗的過道之中；各種各樣的味道在空中交織，那不是區(qū)區(qū)難聞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

　　218號房間外，原本準備開門的庫洛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他回過頭，看向那已經(jīng)重新被黑暗籠罩的過道。

　　就在剛才，一個若有若無的呼吸聲在他的身后徘徊；帶起點點微風吹拂在他的脖頸之上，讓他整個人都瞬間不好了起來。

　　雖然什么都沒有看到，但是他總覺得有著什么未知東西隱匿在黑暗之中窺探著他的一舉一動；他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反應(yīng)，因為他知道即使現(xiàn)在自己沖進那黑暗之中也將一無所獲。

　　吱呀的一聲響起，庫洛小心的推開房門；沙發(fā)上一個蜷縮著的影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讓他不得不退出去確認門上的房號。

　　再三確認自己沒有走錯房間的庫洛，來到一旁的高柜旁點燃了一根燭火；將那被打開的窗戶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的寒風，然后饒有興趣打量這眼前這個小小的不速之客。

　　頭上稀疏的秀發(fā)，由于長時間沒有打理已經(jīng)看不出它原本的顏色了；身上那并不怎么協(xié)調(diào)的衣服不知道已經(jīng)穿了多久，已經(jīng)被洗得有些發(fā)白！

　　從這些可以看的出，她的生活恐怕有些窘迫；不過也是，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出來行竊。

　　看著眼前這小小人兒，庫洛有些無奈的撓了撓自己的頭；這小家伙這樣名目張當?shù)奶稍谶@里休息，是把這里當作自己的家了嗎？

　　他借助這短短的時間，已經(jīng)將這能夠一眼盡收眼底的房間打量了一番；除了一些被儲存起來的食物之外，小家伙沒有動過任何的東西。

　　甚至不知因何緣故，她竟然還幫自己將房間之中的衛(wèi)生打理了一遍；這種種表現(xiàn)，讓他有些狠不下心??！

　　想明白這一點的庫洛有些無奈的起身，從一旁的柜子之中取出一件大衣蓋在小家伙的身上；他總覺的自己終有一天會因為心軟這個毛病吃大虧，但是可怕的是----他卻不想做出任何改變！

　　清晨，天空已經(jīng)透出一絲微亮；無數(shù)的在深夜之中沉睡的人們，再次從睡夢之中清醒過來開始一天的辛苦勞作。

　　諾瑪·莫天森揉了揉自己有些迷糊的小眼睛，皺了皺自己的小鼻子；迷迷糊糊的追尋著空氣之中淡淡的香味來到廚房之中，看著那忙碌的身影的瞬間把自己的小眼睛睜得大大的。

　　她那有些呆滯的小腦袋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下意識的不斷向后退；直到碰到那沙發(fā)的靠背才停下來，然后蜷縮著身子躲在角落之中。

　　等待了良久之后，想象之中的毆打和虐待并未降臨；她不由的小心翼翼的偷窺著房間主人的方向，揉著自己因為饑餓而發(fā)出聲音的小肚子。

　　原本游蕩在街頭的她，在一次和流浪狗搶食之后躲避的過程之中；無意之中順著墻壁外的爬藤闖入了這里，只是想要離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上來容易，下去難。

　　從這個高度下去，一不小心就會搭上自己的小命；雖然生活從未善待過她，但是她從未放棄過活下去的希望。

　　發(fā)現(xiàn)這一點之后的她躲在柜子的角落之中，準備趁著主人家休息的時候在黑夜之中離開；卻因為不知道是太過疲倦還是害怕的原因，一不小心睡過了頭。

　　直到第二天傍晚這里的主人一直都沒有回來的意思，而自己又無可去；便擅自留在了這里，借助這里的食物度過了記憶之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雖然每天都要擔心被人發(fā)現(xiàn)，但事至少沒有人會欺凌和虐待自己；哪怕最后被主人打死，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也心甘情愿吧！

　　“我都聽到了，過來吃點早餐；順便談?wù)勀愕氖虑椋〖一铮　?p>　　將食物端上茶幾的庫洛，看著那躲在角落之中的小家伙一臉善意的道；哪怕一夜過去，他也依舊沒有想到什么好的辦法處理這個小家伙。

　　報警，他自己就是一名臨時警察；他清晰的知道一件事，在現(xiàn)如今的紐約沒有任何有效的政策是針對這群失去父母家人的可憐求活者。

　　看了一眼，雖然一臉渴望卻沒有動作的小家伙；庫洛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從盤子之中分出一部分食物之后便將盤子從地上推到小家伙的身旁。

　　像是知道小家伙心中所想的一般，他沒有絲毫靠近的意思；就這樣坐在原地，享受為自己準備的食物。

　　“對···對不起，我可以做些什么嗎？”

　　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庫洛的耳邊響起，不知道什么時候填飽肚子的小家伙已經(jīng)來到了庫洛的身旁一臉忐忑的道；她能夠感覺的到庫洛散發(fā)的善意，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yīng)該相信他！

　　“你叫什么名字？幾歲了？為什么會在我家？”

　　斟酌一番之后，庫洛無比直白的詢問道；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了解一些具體狀況之后，在做出決定。

　　“諾瑪·莫天森，四歲······”

　　小家伙諾瑪·莫天森沒有絲毫隱瞞的，將自己的名字和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原因一一告訴了庫洛；然后安靜的看著庫洛，等待著庫洛關(guān)于她的處置事宜。

　　此時她盡可能的將自己最好的一面表現(xiàn)出來，希望能給庫洛一個好的印象；讓他能夠在處置自己的時候手下留情，甚至不追究自己的責任。

　　“你，接下來準備怎么做？下一次，可就未必有這樣好的運氣！”

　　庫洛閉上眼睛，任由思緒在腦海之中翻滾；最后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語氣盡可能平等祥和的道。

　　這是一個無比糟糕的時代，黑暗之中潛藏著無數(shù)的存在；他們以國家為棋子、時代為棋局，于無數(shù)的尸骨廢墟之上鑄就著獨屬于自己的輝煌傳奇。

　　而這廢墟之中，最無辜的便是這些初生的精靈們；原本象征著希望和未來的他們，被迫直面這個世界最黑暗的、最可怕的一面。

　　來到這個時代的他一直是迷茫的，他在這個時代之中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名利、財富這些無數(shù)人爭相追逐的東西，對于一個走過生死界限直面死亡的人而言是那樣的蒼白無力。

　　一個略顯荒唐的想法不時的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之中，收養(yǎng)眼前的這一個家伙似乎是一個不錯的處置方法；但是這一切都需要小家伙自己來決定，畢竟現(xiàn)在他就是自己一個人生活都有些困難。

　　“我不知道，或許就這樣活下去吧！”

　　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一般，諾瑪·莫天森用一種沮喪無比的語氣回答道；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是她總覺得自己或許可以賭一把。

　　在以后的歲月之中，諾瑪·莫天森不止一次的感慨自己的好運；竟然讓自己遇上了一個笨蛋，被自己騙的團團轉(zhuǎn)卻不自知。

　　聽到這讓人心寒的回答，庫洛卻露出了一絲自嘲的笑容；明知道眼前這個小鬼有演戲的成分在其中，他卻依舊狠不下心來----親手將一個無辜的生命推向死神的懷抱之中。

　　“來為我工作吧，小鬼！”

　　聽到這個荒唐無比的話語，諾瑪·莫天森的心中不由的閃過一絲喜悅；但是她的臉上卻絲毫沒有流露出來，她知道一切都還沒有到塵埃落定的時候。

　　眼前之人雖然動了惻隱之心，但是她還沒有走進眼前之人的生活之中；現(xiàn)在、目前，她還不能有絲毫的掉以輕心。

　　善良有時候也是需要回報的，只是與常人不同他們追求的是內(nèi)心的滿足；得不到回應(yīng)的話，再善良的心也會慢慢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