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個女兒都很好奇,這些年父親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呢。
她倆問,你參加過這么多戰(zhàn)斗,竟然沒有負傷。我們都知道以前,咱那地方看不少人都負傷了,難道你沒有事兒嗎?
父親笑著說,該我命大。也曾住過院,但并不是槍打的,而是餓的。
這一說兩個女兒都很好奇。竟然能餓得你住院。怎么回事兒?
父親說,那是陸房突圍戰(zhàn)時的事情了。當時八路軍在陳光師長的指揮下。突圍出日軍的包圍,那可是跟鬼子的一次正面的戰(zhàn)斗。
父親說,他們部隊在三九年五月份時,在泰安陸房地區(qū)被日偽軍包圍了。當時戰(zhàn)線拉的很長。而且部隊也很分散。
當時我在炊事班,領著這些炊事班的戰(zhàn)士。給我們部隊做飯。
當時也沒有想到日偽軍竟然動用了那么多人,把我們圍在陸房地區(qū),那個地方還是很大的。
當時我們被圍時,并沒有注意到這情況,傍晚我們還在那做飯。哪知道前頭部隊已經(jīng)打了起來。我們連長告訴我們被包圍了,這一戰(zhàn)能否出得出去還未知。
當時部隊都散落在這一地區(qū),這個地區(qū)的八路軍部隊和各支隊也都在這一塊。沒有想到竟然被日偽軍都給包圍了。
連長告訴我們準備吃的,不能讓戰(zhàn)士們餓著肚子打仗。我們炊事班就趕緊做飯。
當時戰(zhàn)斗是很激烈的,做完飯也沒有看到這些戰(zhàn)士下來吃。只是不斷有傷員撤了下來。
當時戰(zhàn)斗特別殘酷。我們部隊的裝備也不太好。小日本鬼子又是坦克,又是大炮的。我們也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在這以前從來沒跟小日本鬼子這么正面打過仗。
我領著炊事班的戰(zhàn)士就在那望著前線。想組織人給上面兒送飯。但戰(zhàn)場太激烈了。也不知道部隊的方位。只能在那干等著。
兩個姑娘聽著很認真,心想。這是跟小日本鬼子打大仗了。邊緊著催問,然后呢?
父親說,當時他們那離前線還有一段距離。上面發(fā)生了什么情況,我們也不知道。炊事班也都是在那等著作戰(zhàn)部隊下來吃飯。
那一晚真著急呀?槍炮聲很密集,也見不到人影。等到后半夜,槍炮聲越來越小了,我們想這會兒可能就該回來吃飯了吧?
哪知我們沒有接到通知,竟然被敵人也給包圍了。當時一看情況也不好。我們把那大鐵鍋都給掀翻了。背起鍋就跑。
姑娘們問這都打的被圍起來了,你們還背什么鍋呀,趕緊跑不就行了嗎?
父親笑了笑說,那哪能行啊,部隊還指這些東西吃飯呢。光打仗不吃飯哪能行,這就像我們戰(zhàn)士的槍一樣,上戰(zhàn)場怎么能把槍丟了呢?
當時這些鍋也都沒有刷,往身上一背,把那些戰(zhàn)士身上搞得一身菜湯子。
當時也顧不了這么多了。只是玩兒命的向那槍聲稀少的地方跑。
那想讓這些日本鬼子都給跟上了,我們這些人背的東西太沉。就跟那些后勤人員跑散了。我們這二十多人就在那山里玩命跑啊。這跑了將近兩天了。是一口水一口飯都沒有吃上,給我們這幫人累的。是又累又渴。
當時也不知道這些日本鬼子怎么就盯上我們了。這一路也碰到不少各部隊掉隊的人員。當時也不知道主力部隊跑到哪去了。我們只是在那山里兜著圈子跑。
這日本鬼子裝備也好。追的我們連歇口氣兒的功夫都沒有。我們想這次可能都得犧牲了。
后來都有些跑動了,但為了活命,哪還顧得了那些,還得跑,我們那炊事班的大鍋是沒扔下。我是背著那大鐵鍋在跑。
宋其秀說,那鍋肯定是很沉的,你們做飯肯定是很多人吃的。
展龍昌無奈的點了點頭,說到那東西是真沉哪,何況我們還沒有吃飯,當時在戰(zhàn)場做飯時都想等著部隊回來,哪想到部隊竟然沒有回來。都是餓著肚子在跑。
就這樣,我們跑了兩天。也沒有被鬼子抓住,但也有兩三名炊事員傷亡了。當時只能不顧他們了。
當時自己帶的這個班。主要也都是那些鍋碗瓢盆等做飯的家伙似的。也只有兩三只槍。跟這些日本他軍也不敢正面去作戰(zhàn),我們的人員和槍支都比不上他們。
當時我們也挺納悶兒的,這幫人怎么能跟得這么緊呢?按理說小日本鬼子對這地區(qū)未必有這么熟悉。后來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這幫二鬼子。這些偽軍對這地區(qū)也是特別熟悉的,所以追我們很緊。我們一直也擺脫不了他們。
直到跑了兩天之后,我們才跑出了他們的追擊。當時我們這些人餓壞了。只記得當時叫無鹽村那個地方才碰到部隊。
當看到自己部隊時,我們這幫人真是再也跑不動了。又累又餓,當時餓的這幫人前腔貼后腔。
收留我們的部隊,當時看我們那個情況,就給我們趕緊領到了,隊伍里讓我們開始吃飯。
這些跑出來的好幾十人。這也算追上了部隊。既然沒日本鬼子那些部隊在追了,心里也都放下來了,當時那餓勁兒上來了。
我當時背那大鐵鍋太沉了,連累帶餓的。抓起那些干糧就在那吃呢,感覺像吃不飽似的。
最后完了部隊的領導來告訴我們不要這么吃。我們哪管得了那么多呀,先吃飽再說吧。還是不管不顧的在那吃,沒想到啊,都吃壞了。
這沒多長時間,肚子疼開始痛。我們不少人也都這樣痛了,心想是不是吃壞肚子了?也都沒太當回事兒,只是到后來是越來越痛。就找部隊的衛(wèi)生員兒。
那衛(wèi)生員問我們怎么搞的,我們說吃東西吃的。這衛(wèi)生員還是比較有經(jīng)驗的。說到你們到這,是不是光顧吃干糧了,也沒喝那些稀的,也沒有控制住嘴。
我們這幫人說啊,還管什么嘴呀,先吃飽肚子再說呀,這兩天沒吃飯了,光餓肚子了。
衛(wèi)生員說,你們這可能是胃穿孔了?;蛘呤悄c子出現(xiàn)毛病了。
我們說怎么可能呢?
衛(wèi)生員說,長期不吃飯。第一頓飯應該喝些稀粥,少吃一些,能讓那些胃和腸子能承受得住。像你們這般吃法直接吃干的肯定那腸胃都受不了。所以你們這都是吃的。
兩個女兒說,吃東西怎么能吃成這個樣呢?不會真的有病了。
父親說,當時咱也不懂這玩意。你們哪知道的挨餓的滋味兒。而且負重連續(xù)跑了兩天。那是什么滋味?這滋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
衛(wèi)生員趕緊把我們送到了后方醫(yī)院。我也比較嚴重,做了手術。竟然是腸穿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