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里是越來越難過了。自已丈夫這階段也顧不上別的了。所有的心思都用到這方面的。
勝翠看到自己丈夫一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干什么,晚上也沒人影兒。
她實在忍不住就問,這階段你怎么成天不著家干什么呢?晚上都是回來很晚。
樹樓說,這階段我再聯(lián)系那些準備去闖關(guān)東的人看看都誰走,我也準備跟他們走。
勝翠說,你怎么走?這家里也沒什么糧,只有我母親送了點兒糧。而且現(xiàn)在所有的路口都已經(jīng)封著,不讓這幫人去闖關(guān)東?,F(xiàn)在都出不去。
樹樓說,我這些晚上就是出去看從哪地方能溜出去。再說在這里我飯量這么大,這一天也吃不飽。而且沒什么活干,我也挺難受的。
勝翠說,那你走了在家怎么辦呢?這還有老人還有孩子。難道讓我自己獨挑這份擔子嗎?
樹樓說,若在這地方這持續(xù)的下去。或許誰也撈不著好,我也跟村里這些人都問了,知道咱們這糧食是越來越少了。一旦哪天吃不上這怎么活呀?
勝翠說,國家都會管的,而且隊里開會也三令五申的,不讓這幫人出去。說可以自己搞些東西來補充自己。也沒有那么大限制了。
丈夫腦袋搖得像撥浪鼓說的似的說道。是可以補充自己,可是拿什么來補充啊,家家都這樣,你看我們這些親戚家,哪家不都這樣。自己都顧不過來,還能顧得了別人嗎?
勝翠說,東北那咱也沒有親戚,也不認識誰,到那兩眼兒摸黑的,你找誰去?在這地方終究還有這些親屬能相互幫襯一些。
樹樓說,這不可能的,他們還幫襯我,還找我來去幫襯他們呢!咱們家也沒有什么糧。否則那孩子能死嗎?
勝翠知道這二個孩子的死,對丈夫打擊挺大的,他們家三代單傳,這若光剩一個孩子,那還是單傳。
他想多要一些孩子,但現(xiàn)在這種大災面前那完全不可能的了。何況剛死的這個也是男孩。
勝翠知道自己丈夫那腦袋就像一根筋,決定的事情很難去更改,就是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便問到,那你決定怎么走啊,你不得有一個計劃嗎?
樹樓說,村里能有十多個要走的。這些天大家也都聚在一起,偷摸的商量這件事情,一般都是在晚上怕隊里知道。
勝翠說,我說的呢,怎么這些天晚上都看不著你人影?
樹樓說,我們這些人都得準備一些吃的。這些火車站根本就過不去,我們準備走到德州上火車到東北。
咱們這離德州挺遠的,可能得走一兩天。所以還得準備一些吃的備著,
勝翠想了想,說到,我母親還拿了點兒糧食,可以給你做些吃的帶著。但家里也沒有太多的錢,不行再借一些。
她知道阻攔是沒有用的。不如就讓他去吧,看到他吃不飽也挺難受的?;蛟S出去闖蕩闖蕩真有可能把日子過好。
樹樓說,這兩天你就準備吧!我再跟這幫人商量商量怎么走。因為各村各地方都封路。我們只得晚上從山溝里走出去。
勝翠說,那只能是這樣了。走時我給你準備點干糧。帶點衣服和錢,到那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怎么去生存。
樹樓說,放心吧,只要有力氣到哪也餓不死。何況我這力氣都挺大的,也不怕吃苦餓不死我的。
勝翠無奈地嘆了口氣。心想這若不是災年,自己丈夫也不會跑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
但現(xiàn)在看這形勢,一時半時也解決不了。哪想到這雨這一年也沒有下來,大家的希望都已經(jīng)磨沒了。
她知道自己丈夫,出力氣干活倒一點問題沒有,只是那脾氣有些太火爆了。
便對他說,你也是有兒子的人了。在外面不要跟那幫人惹事兒。脾氣能板著還是板著一些,這不像在家里,大家都容著你。在外面誰認識你呀?
樹樓說,你這老娘們凈說廢話。我他媽也不是找死去。但誰要真惹我,我也不會客氣的。
勝翠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你這人說話沒說幾句好聽的,馬上就要翻臉。這在外面怎么跟人相處?
樹樓說,我這人就這脾氣,改是改不了,但我盡量板著點吧!何況我這還有兒子在這面呢。
勝翠說,只要你想著你還有孩子在這面兒,你就會忍著點兒,別跟那幫人發(fā)生沖突。
丈夫很不耐煩地說,別那么多廢話,我說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勝翠說,人在外面都很不容易的。遇事能忍下來也不容易。若在咱家這地方,我說這么多干什么?
她知道自己丈夫那脾氣太臭了,也不樂意跟他過多計較。這就像一個任性的孩子似的。
勝翠只能去哄自己的孩子,不搭理這個不懂事兒的丈夫。
樹樓看看也沒什么事情,扭頭就進村里找這些朋友去了。他們還在研究怎么去繞過民兵看守的關(guān)卡。
這些年輕人膽子也大,這些天也是反復去尋找路徑,怎么能出得去?
大隊也派了大量的民兵在看,守著各個路口。旱情來臨這幫人陸續(xù)的都往外跑。這也是他們不允許的。若這些青壯年都跑了出去,以后這莊稼還怎么種。
但架不住想走的人比較多。今天給勸回來,明天可能又跑了。搞得大隊也很無奈,只能多設(shè)關(guān)卡。
現(xiàn)在這些青壯年口糧不夠,而且持續(xù)這么長時間沒下雨,今年也顆粒無收,都想出外換個活法兒。
雖說廣播也在一直勸說這幫人不要出去。但餓肚子的滋味太難受了,他們還是想出去闖一闖。
樹樓也聯(lián)系這村里這些要走的人。白天看的比較嚴,他們都是晚上研究從哪里走,應該準備什么東西。
最后決定明天做準備,晚上就走。他們也沒有特意通知家里那些人,只是自己老婆孩子知道,他們怕走漏風聲。
樹樓回去后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勝翠,說他們明天晚上走。勝翠當晚就趕緊給他收拾這些衣服,和準備明天晚上走所帶的干糧。
她白天又在親屬那里借了點兒錢,讓他隨身帶著。自已還得裝作像沒事兒人兒似的。
只是她心里特別擔心,這一走不知道多怎能回來。她真害怕像父親似的,一走竟然都不回來了。搞得自己母親這些年像守活寡一般帶著孩子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