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我是來幫你的朋友

　　鬧鐘響起，許天寶醒來時，屋里寂靜無聲。

　　但媽媽還在的時候，這會肯定已經(jīng)在廚房里面給她準(zhǔn)備早餐了。

　　她默默地起床刷牙洗臉，爸爸在主臥里呼呼大睡，響亮的打鼾聲像是火車開過，哧啦哧啦地響著。

　　次臥里面，奶奶還陪著一歲多一點的弟弟睡覺。

　　她把客廳和廚房的燈都打開了，房子顯得更亮了一些。只是在刷牙的時候，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還是忍不住又流淚了。

　　其實許天寶并不是連自己去上學(xué)都辦不到的小孩子，她能獨立起床，獨立去上學(xué)?？伤€是會希望奶奶或者爸爸在這時候會起來陪她一起去上學(xué)，就像媽媽以前陪她去上學(xué)一樣。

　　但她知道，這小小的要求也是奢望。爸爸從來不會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

　　許天寶剛?cè)サ綄W(xué)校，老師就讓同學(xué)喊她到辦公室，說是有話要問她。

　　去到老師的辦公室，許天寶看到老師坐在辦公桌前面，而她身旁有個高大帥氣的叔叔。

　　許天寶見過韓策。在蔣麗麗出事的那天晚上，她守在十七樓的消防通道入口處，悄悄地打量過那些警察和法醫(yī)，韓策是里面的其中一個警察。

　　看到韓策的瞬間，許天寶就緊張得下意識抓住校服外套的下擺，然后低下頭盯著鞋尖，悶不吭聲。

　　老師見狀便柔聲說道，“許天寶，你過來一下。這位是警察，他有些事想問你，你認(rèn)真回答一下?！?p>　　老師按著許天寶的肩膀，把她推到韓策面前，這才走出辦公室，留許天寶和韓策獨處。

　　韓策打量著許天寶。

　　七歲的許天寶長著一張白皙俏麗并且可愛的臉，頭發(fā)烏黑，眼睛大大，個子又高挑，應(yīng)該是他們班上數(shù)一數(shù)二好看的女孩子。

　　可明明是長相好看的孩子，骨子里卻又總透著股不自信，甚至沒有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該有的天真爛漫。

　　她怯怯的眼神透著緊張，悲傷，和憂愁。

　　這是許天寶給韓策的第一印象。

　　韓策的心情也有些悶悶的。蔣麗麗的死應(yīng)該給這個孩子帶來了很大的傷害吧。

　　他露出溫和的笑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藹可親一些，然后才柔聲說道，“許天寶，你不用緊張，雖然我是警察，但我也是來幫你的朋友。

　　我會問你一些問題，你只要告訴我答案就行。你懂我的意思吧？”

　　許天寶點點頭，卻不吭聲。

　　她雖然低垂著眼眸，可是韓策還是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眼睛已經(jīng)紅了。

　　韓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有些于心不忍。

　　這個孩子太脆弱了。

　　“其實，你不必感到害怕和緊張，你把我當(dāng)成是老師，當(dāng)成是朋友就行。我知道你媽媽忽然離開了，你很難接受，心里也很難過，所以我盡快縮短這次問話的時間。

　　天寶，告訴叔叔，你是不是想媽媽了？”

　　韓策的話一問出口，許天寶的眼淚就開始嘩啦啦地往下掉。

　　韓策一時手足無措，忙從辦公桌上抽出幾張紙巾遞給她。

　　許天寶沒接那紙巾。本來她媽媽被謀殺，她家里辦喪事，她應(yīng)該請假留在家里的?？梢驗槭Y麗麗的尸體需要尸檢，所以身后事等也需要推遲。她爸爸也就沒讓她請假。

　　她上課期間，沒少聽到閑言閑語，有些調(diào)皮的同學(xué)還會拿她媽媽的事情來開玩笑，說她媽媽水性楊花，不守婦道之類的話。

　　她來學(xué)校上課，就像是來行刑一樣，每分每秒都難受。

　　所以她怎么可能會不想媽媽？

　　這三天的時間里，她只要想起媽媽都會難受得掉眼淚。

　　韓策默默等待著，許天寶對她媽媽的感情很深，這一點或許就是向她問話的突破口。孩子的情感都很純粹，只要她知道怎樣做能夠幫助到她媽媽，那她就一定會那樣做。

　　直到許天寶的情緒好了一些，韓策才低聲緩緩道，“天寶，我知道這個時候，一再找你提起你媽媽的事情對你而言，其實有些殘酷。但我還是想和你說一說事情的真相。

　　你可以不用說話，只是聽我說就好了?！?p>　　許天寶輕微地點了點頭。

　　“首先，我要向你澄清一件事，你媽媽蔣麗麗其實并不是別人口中那種不守婦道，水性楊花的女人。

　　她和住在17樓的叔叔之間并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他們也并沒有做過分的事情。

　　此外，我希望你知道，你媽媽是被人害死的。而兇手此刻正逍遙法外。你告訴叔叔，你想不想我們抓到害死你媽媽的兇手，將他繩之于法，讓他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替你媽媽報仇？”

　　許天寶已經(jīng)不再流淚了。她怯怯地抬頭看了一眼韓策，在觸及韓策深邃的眼睛，以及那淡淡的溫柔笑容后，她怔了怔，隨后才又點點頭。

　　七歲的孩子，已經(jīng)有個人的審美觀念了，什么樣的人是好看的，她心里已經(jīng)有了概念。

　　這一刻，韓策英俊的外表讓她怔了怔。她似乎沒有之前那么緊張不安了。

　　直覺讓她覺得，韓策是一位好叔叔。

　　他看她時的溫柔眼神，和媽媽看她時的眼神是一樣的。

　　“既然你希望叔叔抓到害死你媽媽的兇手，那么接下來，叔叔問你問題的時候，你要認(rèn)真回答，不可以說謊。你記住，叔叔是來幫助你的。只有兇手被抓住了，你媽媽才能安息，你以后的日子才能和從前一樣快樂。

　　天寶，告訴叔叔，你爸爸在家里是怎樣對待你媽媽的？他有沒有罵過你媽媽，或者是打過你媽媽？如果有，他們最近一次吵架是什么時候？”

　　許天寶抬頭看著韓策，他只是溫柔地對她笑，“別緊張，你想到什么就告訴我什么?！?p>　　她想了一會，才緩緩說道，“我爸爸經(jīng)常不在家。我媽有時候太累了，就會說我爸不幫忙。

　　我爸就會罵我媽媽，說他花錢養(yǎng)她，她沒資格管他。有一次，我弟弟病了，一直哭。

　　我爸爸很生氣，就踢了我弟弟一腳。我媽媽看見后就跟我爸爸吵架，還說要離婚，后來我爸爸就開始打我媽媽。我媽媽被打得躺在地上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