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隔幾年后,她有幸遇到了許延,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心悸依然存在。
使得她再也不敢小看每一次別離。
回去的路上,沈霽看到有個水果攤在賣荔枝,說是從廣東運(yùn)來今早剛下船的新鮮貨。沈霽剝了一個嘗嘗,確實很新鮮,于是稱了幾斤回去。
回到家里,沈霽在水井邊上壓水將荔枝隨便沖了幾下。讓小佳在后堂將平時納涼時用的竹椅和小桌子搬到海棠樹下。
沈霽將荔枝和蜜餞用盤子裝好端上桌,然后把梁如月和吳嬸拉出來一起吃。
吳嬸笑呵呵的吃了幾個荔枝,然后又去廚房忙了。于是沈霽讓小佳剝了喂她娘吃。
幾天后,沈霽他們一家四口去了趟山陽鎮(zhèn)。沈家的祖宅在山陽,老輩的都留在山陽看管田地和祖墳,繼承家業(yè)的在金山縣經(jīng)營祖上傳下來的手藝和買賣,這是沈家的硬規(guī)矩。其它的子孫就比較自由了,他們可以自己選擇自己的生活。
沈家老太爺不怎么待見沈霽,也不怎么待見沈伯恩。倒是對梁如月不錯,對沈故亭更是喜愛得緊。
沈霽習(xí)慣了沈老太爺對她愛搭不理,反正她就跟往常一樣給祖宗燒紙上香跪拜磕頭就行了。
因為現(xiàn)在作坊的事太多,所以他們只在山陽待一天就回了縣里。
老太太大包小包的給沈故亭準(zhǔn)備了好多好吃的,沈故亭高興的不行。
梁如月?lián)纳蜢V不高興,牽著沈霽的手輕輕撫摸安慰。
“娘,我不介意的。只要糖糖開心就好。”
小時候,沈霽是介意的,那時還沒有沈故亭。她不明白爺爺奶奶為什么不喜歡她,后來陳楓跟她說,“因為你是女孩。老太爺老太太都重男輕女,陳家也這樣。當(dāng)然了,我這樣的賤種,即使是男孩,也一樣不會受待見?!?p> 本來沈霽還想著如果是因為她太調(diào)皮還是別的什么,她還可以為了能讓爺爺奶奶喜歡她而改變??扇绻沁@樣,那她就沒辦法了。
剛回到金山,沈霽就接到一個電話,是劉媽打打來的。
“小姐,出事了,沈先生被人綁票了,打電話來索要五百銀元。這可怎么辦才好呀?”
沈霽的頭一下子就炸開了?,F(xiàn)在她唯一慶幸的是,接電話的人是她。
“劉媽,我一會兒就去上海。你先別慌,一切等我到了再說。”
沈伯恩,梁如月,沈故亭,都一臉疑惑的看著沈霽。沈伯恩問:“是不是你三叔出什么事了?”
沈霽不敢如實相告,她怕嚇著她爹。
“劉媽說,三叔看自己好了些就堅持要去百貨公司上班,結(jié)果自己在家下樓梯的時候,給摔下來了。他本來的傷就沒全好,這下又進(jìn)醫(yī)院了。所以我得馬上去上海,三叔在醫(yī)院得有人照顧?!?p> 沈霽發(fā)現(xiàn),她狠心撒起謊來,也是可以眼都不眨一下的。她只期盼這回她爹可以關(guān)心則亂,察覺不到她在說謊。
好在這回沈伯恩真的沒有察覺到沈霽在說謊,于是趕緊吩咐梁如月:“夫人,快給寶兒收拾行李。”
因為實在太倉促,所以小佳沒有跟著一起去上海,沈伯恩讓她選個寬松的日子再去。
回到上海,沈霽進(jìn)門就看到了徐夢澤。
“夢澤哥,劉媽呢?”
“在洗水果?!?p> “劉媽叫你來的?”
徐夢澤搖頭,“我原本是想看看你三叔傷養(yǎng)得怎么樣,什么時候可以回公司。沒想到,聽到劉媽說他被綁票了。綁匪就索要了五百銀元,沒想到你三叔的命這么不值錢?!?p> 看徐夢澤一臉云淡風(fēng)輕,不改風(fēng)流倜儻的模樣,沈霽也跟著放松了些。
“夢澤哥知道怎么救我三叔對不對?”
劉媽正好端著水果出來,徐夢澤拿起一個葡萄扔進(jìn)嘴里,笑而不語。
沈霽只好撒嬌,“夢澤哥,你就告訴我嘛~”
“當(dāng)然是準(zhǔn)備好銀元吶,綁匪不是說了嗎?只要給他準(zhǔn)備好銀元,立馬放人?!?p> 沈霽立馬喪眉搭眼,“可我去哪弄那么多銀元?”
徐夢澤卻突然問一旁的劉媽,“初原被綁那會兒,劉媽你在干嘛呢?怎么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于是沈霽立馬問劉媽,“我三叔是什么時候被綁的?”
劉媽神色慌張,吞吞吐吐哆哆嗦嗦地,“估估摸著是昨天夜里被綁的,我正睡著,睡得又沉,哪里能知曉?”
“綁匪是今早給家里打的電話?”沈霽問。
“是的。”
徐夢澤嘴角扯出一絲笑意,然后對沈霽說:“我先回去幫你籌備銀元,等你三叔回來了,定要他連本帶利的還給我?!?p> “謝謝夢澤哥,多虧了有您幫忙?!?p> 徐夢澤看沈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于是笑道:“不送送我?”
沈霽懊惱的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趕緊追上去送徐夢澤。
徐夢澤是自己開車過來的,他上車前,似有若無的看了看地上的車輪印,又看了看另一邊沈初原的車。
沈霽瞬間明白了徐夢澤的意思,因此臉上立馬露出怒意。
徐夢澤笑道:“小姑娘,你得好好跟夢瑤那丫頭學(xué)學(xué),對著客人,無論多生氣,都能夠笑得甜甜蜜蜜。不然怎么在上海這個名利場,做一個儀態(tài)大方的名媛淑女?”
沈霽這才勉強(qiáng)露出笑容,“夢澤哥教訓(xùn)的是,沈霽記住了?!?p> 徐夢澤開車揚(yáng)長而去,沈霽看著沈初原的車,還有地上的車輪印,深深地做了幾個深呼吸。
轉(zhuǎn)身回到家里的時候,沈霽恢復(fù)一臉愁云慘淡,坐在沙發(fā)上有氣無力的說:“劉媽,幫我把行李放房間去?!?p> 劉媽愣了愣神,沒聽清楚。于是沈霽又說了一遍。
“好的,小姐?!眲屵@才趕緊把行李箱搬上樓。
劉媽上樓后,沈霽緊緊的攥著拳頭。心中的怒氣怎么也掩蓋不了。俗話說人心隔肚皮,她總算是見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