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陽光匆匆忙忙從海面跳出來,卻沒能照進葉欣然的房間,她房間的窗簾已經(jīng)一周沒有拉開過了。
“欣然,我去上班了,桌上有早餐,一會記得吃?!眲⒗诉诉藘陕?,輕敲在媳婦的房門上。
葉欣然黑乎乎的房里,床上的被褥鼓鼓的,像一團貓,稍微抖動兩下,又沒了動靜。
劉浪無奈,把桌上的早餐蓋好,出門了。
新欣內(nèi)部,也是一片死氣沉沉。
“劉,劉總?!?p> “劉總早~”
...
一個個員工都像沒吃過早飯一樣,連問候都有氣無力。
新欣上下人心惶惶,因為他們的總裁和技術(shù)總監(jiān)已經(jīng)一周沒來公司了,現(xiàn)在的新欣暫時由劉浪在處理大小事務(wù)。
新欣員工雖表面上對劉浪畢恭畢敬,但卻沒幾個是有心思工作的,尸位素餐。
因為他們下意識認(rèn)為,劉浪是靠葉總關(guān)系上位,就連跟劉氏談妥的開發(fā)計劃,都是劉浪借著葉總的關(guān)系,沾了趙購建的光。
盡管趙購建已經(jīng)澄清了和葉欣然的流言,但卻說得含糊其詞,所以劉浪在新欣的聲望并不高。
趙購建是這么說的:“現(xiàn)在外界都在流傳新欣總裁葉欣然小姐和本人之間的流言,我再次聲明,雖我與葉欣然小姐是舊識,但迄今為止,我們從未做過任何逾越之事。
這些流言,想必是哪些別有用心的人,在惡意詆毀我與葉欣然小姐的名譽,在此我要鄭重警告那些人,鵬城不是一個法外之地!請你們及時懸崖勒馬,三思而行!”
意思很明顯,趙購建重申了他與葉欣然是舊識,道德的界限他們沒有突破,但是他們之間是有情分的。
這番說辭,更陰險的地方在于,趙購建暗中把人們的思維矛頭引向了一個人,流言最初的明確者:楊天成!
結(jié)果導(dǎo)致新欣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劉浪處理在新欣各項事物,效率不高,因為沒人真心愿服從一個借女人上位的領(lǐng)導(dǎo)。
屋漏偏逢連夜雨!
更讓新欣一蹶不振的情況,是天龍集運旗下的貨運子公司,公開宣布從新欣與劉氏的開發(fā)計劃中撤資。
消息一出,業(yè)界嘩然。
新欣才剛剛獲得與魔都巨頭劉氏的合作不出一個月,市場總監(jiān)劉浪更是僅用三天,就把開發(fā)計劃談妥,創(chuàng)造了傳奇。
僅一周的時間,新欣的傳奇成了人們眼中的海市蜃樓,就連新欣內(nèi)部人員都認(rèn)為這是回光返照。
葉氏別苑。
“三姑奶,您聽說了嗎?葉欣然已經(jīng)一周沒有去上班了,還有他們的技術(shù)總監(jiān)也一樣,呵呵~葉欣然,你也有今天?!”葉欣玫一大早就興高采烈地去向葉鳳稟報。
“哼,你以為這是好事?!”葉鳳老臉一緊,“雖然不知道葉欣然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她可不能不去上班,她要是不去上班,新欣的債,誰來還?!”
葉欣玫醒悟:“對?。∷研滦琅蓚€爛攤子,她自己在家里一躺,遭殃的,是葉氏?。 ?p> “還以為她能靠趙購建的關(guān)系,跟劉氏談成合作,待一個月后,她完不成一個億的目標(biāo),新欣就由我們接手,葉氏便能借劉氏這艘大船游得更遠(yuǎn),沒想到中途卻出了這么個幺蛾子!”
看出利害的葉鳳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葉欣玫嚇得背后陣陣發(fā)涼。
“這可怎么辦?葉欣然的爛攤子,葉氏可不接!”葉欣玫著急道,得意的臉?biāo)查g萎縮得比苦瓜還難看!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天龍集運牽頭撤資,新欣這艘船已經(jīng)快要沉了!上面的人該跳船逃生了。”葉鳳惺忪的眼皮下,瞳孔幽深。
通天大廈。
“總經(jīng)理,天龍集運今早宣布,從新欣和劉氏的開發(fā)計劃中撤出去,大廈將傾,您看我們...”
趙購建品著紅酒,眼睛盯著墻壁上的地圖:“于海龍在鵬城摸爬滾打多年,眼光毒辣,既然他都不看好新欣,那就說明新欣的確已經(jīng)窮途陌路!”
“我這就去著手終止與新欣合作的事宜?!泵貢孕诺匦Φ?。
趙購建慢慢回過頭,舌頭還帶著酒水的猩紅,瞳孔詭異深幽:“我跟你說過,我討厭自以為是的人,用不著你教我怎么做事!”
強大的壓迫感,讓秘書背后瞬間濕透,直接癱軟在地。
幾道影子一閃,出現(xiàn)了又消失,連同消失的還有那秘書。
趙購建舉著酒杯,對著陽光,露出妖異的笑容:“我這杯酒,剛倒出來并不是最好喝的,得慢慢地?fù)u,等搖到它透不過光線,最黑暗的時候,才是最佳的品嘗時間。
如今新欣正是最黑暗的時候,也是品嘗它的最佳時間,建達(dá)投進去的資金,將會如同這道陽光,能將新欣這杯酒,照得更加迷人。”
“嗯哼哼,哼哼哼...”通天大廈逐漸傳出陣陣低笑。
這時處于人們視野中心,在鵬城的劉氏代理人劉子謙,為了能跟他的老師學(xué)更多的東西,他花了自己幾乎所有的積蓄,在水岸麗都買了套別墅。
“劉總,如果我們繼續(xù)和新欣的合作,是不是需要向魔都那邊請示一下,畢竟現(xiàn)在就連鵬城的頂尖集團天龍集運都已經(jīng)不看好新欣了?!泵貢?。
劉子謙瞇著眼,在陽臺眺望著水岸麗最吸睛的那套別墅:“不用。和新欣的合作繼續(xù),天龍集運不做,自然會有人做,有什么問題魔都那邊問下來由我擔(dān)著。”
秘書搞不明白,歷來穩(wěn)健的劉總,為何突然做出與他風(fēng)格迥異的事?按照劉總的風(fēng)險估算,這次和新欣的合作風(fēng)險已高達(dá)百分之九十九!
劉子謙在心中冷笑,有老師在,就算新欣風(fēng)險高達(dá)百分之百,他也會跟新欣合作,因為那個男人,本身的存在就是個傳奇。
“我不明白,我們?yōu)槭裁床贿x擇高大猛高總呢?
高總今天再次給您開出條件,他將所有的資金全部投進咱們劉氏,而且不進管理席,相當(dāng)于我們白獲得了一大筆無利息的資金,我們之前就已經(jīng)錯過一次,這次絕不...”
劉子謙回過頭,眼神內(nèi)斂:“行了,不用在說了,這件事就這么定了,還有,以后劉氏的事,就別再跟紅姝多說了?!?p> 秘書一愣,第一次看見劉子謙有這樣的神態(tài)。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劉子謙在魔都被人詬病鋒芒畢露,不知收斂,但就在剛剛,秘書感覺到來鵬城不久的劉子謙,明顯地變了。
劉浪中午兩點多匆忙回到家,要給媳婦做飯。
他看到桌上的狼藉早餐盤,不禁啞然失笑。
“醒了?”劉浪笑著問了聲媳婦。
葉欣然坐在沙發(fā)上,吃著零食,沒理會劉浪。
“抱歉,公司的事太忙,回來晚了,我這就做飯?!眲⒗苏f著戴起了圍裙。
這時門鈴響了。
“怎么又是你?”劉浪一臉厭惡,來人楊天成。
“我來看一眼欣然?!睏钐斐赡樕n白,說話帶著咳嗽。
“走走走,你還嫌欣然受的傷害不夠多嗎?!”
楊天成瞬間變得像顆老樹,不走不動,靜靜呆在門口。
他已經(jīng)連續(xù)來了六天,一直被劉浪晾在門外,劉浪以為他會識趣,沒想到他一來就是待到晚上,怎么罵也罵不走。
“是,我承認(rèn),是我排擠你,因為你是個吃軟飯的男人看輕你,是我說了一些的錯誤話,但是我真的沒有想要傷害欣然?!?p> 劉浪冷笑:“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你與趙購建,五十笑百步,或者說,你還沒有趙購建坦率,至少,他敢承認(rèn)他對我家欣然有想法。”
劉浪的話,像把刀插在楊天成的心頭上。
“真的不是我!那天我們都喝多了,我被趙購建氣得離開了酒店,當(dāng)我回來的時候,欣然已經(jīng)不見了,我到處找都不到她,我,我對不起她?!睏钐斐擅嫒菘酀?,身為一個男人,他落淚了。
劉浪轉(zhuǎn)身回屋,不愿跟楊天成糾纏,如果道歉有用,這世間就不會有這么多遺憾了。
“欣然?你怎么出來了?!眲⒗嘶仡^卻發(fā)現(xiàn)媳婦面色平靜地站在門口。
楊天成看見葉欣然,整個人跪了下去,努著身子爬向葉欣然,抓住她的褲腿。
葉欣然平靜的臉上動容,快速地把楊天成一把拉起:“你干什么,起來!”
“欣然,對不起!欣然?!鄙頌槟袃旱臈钐斐桑严ハ碌狞S金給了一個女人。
而葉欣然卻不愿受,兩人一個欲跪,一個欲拉,僵持著。
正如劉浪所想的那樣,看見楊天成,媳婦又回憶起了那段黑暗的記憶。
葉欣然松開了楊天成,楊天成整個撲在了地上,跪著不起,額頭印著地上尖銳細(xì)小的砂石。
“你不用道歉,我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葉欣然道。
楊天成聞言,喜極而泣,抬頭一看,葉欣然已然回過身,丟下一句話,語氣冰冷:“就這樣吧,你我就當(dāng)做從未認(rèn)識過,鵬城不大,以后若再見,你我陌路?!?p> 葉欣然決絕的話,讓楊天成心喪若死,整個人癱得像地上的一灘水,卑微凄慘!
劉浪瞥了眼伏在地上低聲嗚咽的楊天成,搖了搖頭,緩緩地關(guān)上大門。
劉浪看過許多生命,身邊能有幾個相知的好友已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可他們有的人,走著走著,就散了。
而走散的大多原因,是為了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
楊天成來了新欣,在自己的研究室獨自待了一上午。
看著自己的一座座獎杯,一面面錦旗,他落淚了。
他與葉欣然重逢,抓住了自己的夢想,最終,他又親手葬送了自己的夢想。
空無一人的總裁辦公室,窗邊的茵草繁茂,不見那朵迷人的冰花。
楊天成提交了自己的辭職信。
“楊總?!?p> “楊總...”
新欣員工在相送,楊天成在技術(shù)上撐住了新欣,因為他不像葉欣然那般苛刻,與下級相處極好,在一些員工的心中威望極高。
甚至幾個技術(shù)部門的人想要跟他一起走,但被他勸住了。
“你們放心,新欣有葉總在,不會倒!”說完,楊天成瀟灑地離開了,他不帶走任何東西,包括他的研究成果和榮譽,都留在了新欣。
于海龍家。
“上令使,海龍不知道是哪里做錯了,您為什么讓我旗下的公司從開發(fā)計劃中撤出來,這賺錢的大好機會,您不能撇下我??!”于海龍嚎叫道。
“而且您這么一鬧,現(xiàn)在就連那開發(fā)計劃都快要歇菜了?!?p> 看著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的于海龍,劉浪神秘地笑道:“不出點血,放出點腥味,怎么釣得到大魚?!”
“我看您這魚沒釣到,魚餌都快掉了!”于海龍著急道。
“所以說你這輩子也就只能待在鵬城了?!眲⒗苏{(diào)侃了句于海龍。
于海龍努著肥碩的身子,笑瞇瞇道:“海龍愚笨,還望上令使能指點一二?!?p> “楊天成去了哪?”劉浪意有所指道。
于海龍雙眼一睜,頓悟后震驚:“華夏通訊!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余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