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xùn)練場上初夏剛一腳將對手踹出場,就打了個噴嚏,“云悠哥又念叨我了?”
看著比武場那邊電子屏上已經(jīng)展示出名次了的前五十名,那五十一名后面跟著的“初夏”二字格外扎眼。
……
此時天色已晚,比武場和訓(xùn)練場的大燈亮著,倒也不覺得暗。
電子屏前有一群圍著看的人,像洛沫這樣的已經(jīng)回寢泡在浴缸里了。
一個人住寢是真的方便,最起碼不會有一個人用完浴缸不刷,留給下一個人收拾。
光是這樣也行,都別收拾,臟著去吧。哎,話不是這樣講的,她不收拾可以,你不收拾可不行。
就……離譜?
“這次又是榜一,該不會還有那些個奇奇怪怪的胡扯采訪吧?!甭迥胫盁o所謂,只要不找我就不會有什么問題?!?p> 不多時,裹著浴巾的洛沫從衛(wèi)浴間走出,換上浴袍吹起頭發(fā)。幾縷碎發(fā)貼在臉上,吹風(fēng)機呼呼響著,吹出的暖風(fēng)令洛沫大感舒適,甚至哼起小曲。
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錯,不止是因為老班搭理她了,還有……好像沒了,難不成因為千素雨?因為玄天?還是因為云悠?
想想這一天還真是發(fā)生了很多事,頭發(fā)已經(jīng)吹了半干,洛沫便放下吹風(fēng)機。整個人癱在床上,按滅了寢室里所有燈,就這么靜靜望著天花板。
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影,是白天時站在樓頂?shù)哪莻€少女,看上去似乎沒比自己大多少。
“是誰……”洛沫突然有點頭暈,有一點,就只有億點暈。朦朧間……
“沫兒。”一個少女憑空出現(xiàn)在洛沫屋里,站在床邊,“真的都不記得了嗎?”
洛沫感覺眼前蒙著一層霧,從床上爬起來,試圖離近一點看個清楚。直到兩人的臉貼在一起,洛沫也沒看清少女的模樣。
“姐…姐……”這是洛沫唯一想得到的,畢竟本能叫出的稱呼應(yīng)該不會錯。
少女似乎在笑,“姐姐帶你回家好不好?!?p> 回家?好啊。
不等洛沫回話,少女便用纖細的手指點著洛沫額頭,“現(xiàn)在可不行哦,要等沫兒想起來,我們就該回家了?!?p> 哪里是我家?我家在哪?我是誰?你是誰?
洛沫發(fā)不出聲音,只得任由這些問題在腦中轟炸著原本就不大清醒的腦子。
“姐姐等你?!痹捯粑绰?,少女消失,洛沫更亂了,一語激起千層浪,腦中無數(shù)場景閃過……
先是一個女孩坐在大石頭上哭著要姐姐抱,姐姐沒抱,自顧自地往前走。女孩急了,從大石頭上跳下來,邁著小短腿往前追姐姐。姐姐轉(zhuǎn)身蹲下,輕聲說著,“自己過來,姐姐等你?!?p> 而后場景一轉(zhuǎn),女孩坐在長椅上抓著頭發(fā),一臉囧相,兩只小手齊上,按著姐姐抓戒尺的手,嚷著姐姐我背不出來。姐姐很輕易地甩開女孩的兩只小手,“不急,姐姐等你?!?p> 場景又是一轉(zhuǎn)……
“姐姐我不想練了,左腳踩右腳上天能有什么用,咱們休息一會兒嘛,好累啊?!?p> “不行,姐姐也沒休息,你可以慢慢練,姐姐等你?!?p> 再轉(zhuǎn)……
“這個我會!姐姐你等一下,看我的!”
“好,姐姐等你?!?p> 轉(zhuǎn)……
“姐姐等你?!?p> 還是轉(zhuǎn)……
“姐姐等你。”
“……”
聲音越來越小,就好像離發(fā)出聲音的地方越來越遠?!皠e!”洛沫猛然驚醒,坐在床上大口呼吸著,抬手擦著額頭上的冷汗,“原來是夢。”
好真實的夢境,就像是……真的發(fā)生過。拉開窗簾,東邊出現(xiàn)魚肚白,太陽正緩緩升起。
……
翎正站在烏山山頂,靜觀日出。她給洛沫看了一部分記憶,至于剩下她能想起多少……全看造化了。低頭,看著手機最后一段記憶,是自己的。
已經(jīng)很久了,久到自己都不記得是幾百幾千年前發(fā)生的。最終沒給洛沫看,反倒是自己又看了一遍,那是一切都沒有定格的時候……
“主人,要是有一天,我忘了你,你要怎么辦吶?”翎坐在地上,女人正給她梳著頭發(fā)。
聽了這個問題,輕輕彈了下翎的腦殼,“那就收你做妹妹,天天揍你?!?p> 翎倒也不怕,嘻嘻嘻得笑著,“不信,你才舍不得呢。”伸手摸著女人編好的小辮,“那要是主人忘了我,我也要做姐姐,然后一直等主人全都想起來,我們就回家!”
女人手上的動作明顯頓了頓,食指輕輕向下點了點。最后難得地笑笑,說了聲,“好?!?p> 翎從未想過她問的這個問題會在某一天成真,在她眼里,主人無所不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人??捎幸惶?,女人拖著重傷的身軀和一柄狼狽不堪的劍回到浮云醉夢。
那一天起,翎隱隱感覺事情有點不對勁。
直到有一天……
“主人別去!”翎跪在地上,懇求著坐在池塘邊的女人,身邊同樣跪著兩個年紀(jì)相仿的女孩,同樣求著女人不要出去。
她們?nèi)齻€都是妖,她已經(jīng)化形一段時間,那兩個女孩明顯剛剛化形成功,一個還留著狐尾,一個還留著兔耳,一齊喊著主人別走。
女人沒有搭理,甚至沒有看過來。靜靜擦拭著手中的劍,劍聲嗡鳴,似在回應(yīng)。
“師父!”三道身影從遠處疾馳而來,兩男一女。女人這才抬頭,深深地望了眼這三人三妖。
憑空消失……那柄劍掉落在地。
那天,浮云醉夢里的火元素瘋了一樣地四處亂撞,似乎要撞開與外界聯(lián)絡(luò)的通道。原本锃亮的劍身瞬間銹跡斑斑,發(fā)出悲鳴。
一晃就是十年,浮云醉夢里的一草一木都沒有變過,山腳下的琉月樹沒有再長高,水池里的水沒有變渾濁,三人三妖的容貌也沒有變過,十年如一日地坐在水池邊等著女人回來。
女人再也沒有回來,這里的火元素再不回應(yīng)任何人,那柄劍也跑到山洞里自己將自己封印起來。
終于,翎率先動身離開浮云醉夢,前往各位面憑她跟主人那份感應(yīng)尋找著女人。
后來,狐尾跟兔耳相繼離開。那兩男一女卻沒有走,據(jù)說是抓了幾個徒弟進來,做了師父。
再后來的事,翎也不曉得了。算起來,她也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去了。
“主人……沫兒,姐姐等你,一直等你,我們要一起回家。”翎望向遠方,目光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