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回家

　　林熙然終于結(jié)束了對洛醬的說教，噘著嘴收回通訊石。她斜靠著小桌，一手托腮靠著琢磨起接下來的事情。

　　很顯然，若不是黎遲年的傾力相助，她估計留個全尸都很難了。對方雖然一直調(diào)侃自己，也不說他到底做了什么，但她知道這才是高手——授人以恩，只字不提，對她這樣看重緣法的妖來說，比直接提出他的需求更可怕，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還了多少才能還清這樣的恩情。

　　此時的黎遲年只是覺得小姑娘白嫩的香腮一定很好捏，完全不知道林熙然已經(jīng)將他列入心機派重點關(guān)注。

　　因為變小的緣故，林熙然不再像原來永遠(yuǎn)板著一張臉僵尸臉，她不高興的嘟著嘴，擰著一對秀氣的柳葉眉，一想到自己變小了，回家之后必須想辦法掩蓋自己變小的事情，一大堆社會關(guān)系得做，新的身份得有，搞不好還會被社區(qū)要求去參加義務(wù)教育，家里阿羽沒有吸收朱雀之力，小顏也還沒有清醒，李晶晶也應(yīng)該還在昏迷，唯一還健康的只剩一只寵物貓……妖生艱難啊……她望著滴水的洞頂嘆了口氣。

　　黎遲年有看著一個10來歲、粉嫩可愛的小姑娘皺眉望著上方巖壁如同老年人般嘆氣，雖然知曉她是蛻皮遇到重傷，不得不選擇舍棄修為變小了，很可憐，但是為什么就很好笑呢。

　　他也坐到桌邊，放棄那副文質(zhì)彬彬的姿態(tài)，懶懶散散的靠著，學(xué)著林熙然的樣子，一手撐著頭，一手摩挲著玉佩說道：“現(xiàn)在暫時也回不去，這里是玄武陵寢的正下方，相對安全很多。如果你不累，就來聊聊天，說說你們在朱雀境的事情吧?！?p>　　林熙然點點頭，撿著重點把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黎遲年，只是沒提阿羽吸收朱雀之力的事。

　　“我大哥告訴我，他們一直都知道這里封印了一個朱雀殘魂…”黎遲年將他所知的事也告訴了林熙然，“我原本以為是我二哥有別的私心，現(xiàn)在想來，他至少是知道這些畸靈控制者存在的……”

　　“你二哥也想……？”做玄武君？林熙然沒有把話說明，但黎遲年明白，他搖搖頭否認(rèn)了這個想法。

　　“我從來不知二哥的想法，”黎遲年皺起眉，“但他從來沒做過有害于玄武境的事。只希望是我多想了……”

　　林熙然給自己倒了杯茶，輕聲說道，“可若你要完成玄武的遺愿，你就必須多想一些?！?p>　　“你不必助我…這種事情，對我而言不致死，但對你們……”黎遲年明白她這話的用意，已是明確的告訴他自己站了他的隊。

　　“我挺惜命的，”女孩小口的喝茶，“何況我也答應(yīng)了玄武，我一直都很尊重因果?！?p>　　哎……

　　黎遲年輕嘆了一聲，但愿他的兩個兄長別在歧途上越走越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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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后，洛醬帶著林熙然回到了熟悉的書房。時間正好是下午，冬日陽光透過樹丫穿過落地窗撒在整個房間里，溫暖而明亮。

　　在玄武境的時候雖然有黎遲年護著，并沒有什么兇險發(fā)生，但她總有一種被窺視的感，就像有人在你附近貼身打量你。雖然能感覺那目光不含任何惡意，但持續(xù)不停的打量會讓任何人都極度不自在。

　　“洛，你以前跟黎遲年特別熟嗎？”林熙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換掉那件過分“寬松”的衣服，不過她自己原有的衣服也都不合適，導(dǎo)致現(xiàn)在她無論穿什么都是一副偷穿大人衣服的熊孩子模樣。

　　洛醬陪著林熙然換衣服，正在拼命憋笑，聽到這句話，她臉上的笑容一僵，接著假裝無事的回答道：“是的，你知道我跟玄武家，嗯…有那么點關(guān)系?！?p>　　“你在玄武境的時候，有沒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林熙然知道她有秘密，但是她不說，她就不問。

　　“奇怪的感覺？什么奇怪的感覺？”洛醬見林熙然很有默契的沒有追問玄武境的事，心里松了口氣，她不得不對熙然和阿羽有所隱瞞。有的事情不知道才是安全的。她不能給本身就是妖族，天天躲藏、小心生活的朋友再添上一個更大的危險。

　　林熙然有些困惑怎么去定義這種感覺，仔細(xì)斟酌了一下用詞，才開口說道：“就是一種全天全方位被…嗯…老流氓監(jiān)視的感覺…”

　　“老流氓…？監(jiān)視？”洛云煌瞇起眼睛，她知道玄武和玄武境土地的關(guān)系，黎家也只有黎遲年能控制玄武君陵寢范圍的土地，“呵呵，難怪我接你的時候黎遲年笑的一臉猥瑣…”

　　“你覺得是他？”林熙然微微皺眉，她覺得不是，因為沒有必要，搞不好自己可能還在某些時候憑本能的占了別人便宜。黎遲年目前為止并沒有對她做過出格的事情，哪怕她昏迷不醒也沒有，對方也并沒有仗著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就有什么奇怪的要求。

　　“他平時是挺規(guī)矩的，不過愛悶壞水…一肚子壞水，”洛醬想起了曾經(jīng)被黎遲年扮豬吃虎‘欺負(fù)’的過去，“雖然偷窺的確不像他的風(fēng)格…但不能排除幾千年沒見，他有了些神奇的愛好…那里難不成還有第三個活物嗎？”

　　…………

　　正在山洞里修行的黎遲年突然打了個噴嚏，他保持著盤腿調(diào)息的姿勢，閉著眼似乎自言自語的說道：“你最好老實一些，若是被我兩個兄長發(fā)現(xiàn)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空蕩蕩的山洞里，只有單調(diào)乏味滴水聲，鍥而不舍，分秒不差。

　　隔了一會兒，地下傳來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回答：“嘁…”

　　…………

　　林熙然終于放棄了從衣柜翻出合適衣服的想法，剛從樓上下來就聞到了飯菜香味。阿羽正在廚房忙碌，聽見動靜回頭看了一眼，正好與林熙然對上了視線——一個眼里是身體縮小不得不穿著袖子長了半截的毛絨連衣裙皺眉嘟嘴滿臉不高興的小朋友（背后還跟著擠眉弄眼的洛醬），另一個眼里是滿頭亂發(fā)其中還間雜著不少金紅色羽毛努力繃住表情沒有笑的黑眼圈青年。

　　林熙然抬手捂住嘴，衣袖擋住了半張臉，但她的雙眼已滿是笑意。原本憋笑的阿羽驚訝于林熙然的情緒外放，正想張口說話，在這瞬間一股濁氣突然自胃部上涌，他發(fā)出了一聲響亮的、持續(xù)了2秒的，“隔兒”！伴隨著這聲的，還有從嘴里噴出的接近半米長短的赤色火焰！

　　“噗……”林熙然一秒破功，雖然換成雙手捂嘴，笑聲仍然掩飾不住的傳了出來。

　　“哈哈哈……嗚嗚嗚……”洛醬大笑著，先是捂著肚子滑到了地上，接著又順著樓梯液體一樣的滑到了一樓。

　　如同街頭賣藝般展示了十幾秒噴火絕技的阿羽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閉上了嘴，待他覺得氣息平復(fù)后，才略微尷尬的說道：“吃飯。”

　　洛醬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抹著眼淚從地上爬起來，一看見隨著阿羽說話而飄出嘴角的那幾點火星，又是一陣爆笑。

　　“不吃滾蛋。”阿羽咬牙切齒的說話也避免不了火苗從縫隙里溢出。

　　“吃，吃，這就吃…我去給你們盛湯！”洛醬一秒變乖巧，不過一路從響鈴模式變成了震動模式。

　　這頓飯大家都吃的很文靜，連洛醬也只是安靜的大口扒飯。

　　阿羽沒說話，因為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不知道該先道歉還是先道謝。

　　林熙然沒說話，她在思考接下來要醫(yī)治的人妖鬼的先后順序。

　　洛醬沒說話，因為另外兩人都不說話，而且跑了一趟的她實在是太餓了。

　　今天的湯，是阿羽頭天買來豬骨、雞、鴨一起燉煮了一夜的湯底，加上發(fā)好的干貝、魚翅和鮑魚，再慢火細(xì)燉了8個小時后的精華。

　　乳白的湯汁濃郁鮮香，入口之后，富有層次的鮮美依次在舌尖綻開，又平和的融為一體，順著食道劃入胃中，唇齒留香。

　　胃部的暖意，口齒的鮮香，反饋至全身，舒緩了神經(jīng)，這個瞬間，神魂安寧。三人同時放下空碗，發(fā)出了滿足的嘆息。

　　當(dāng)靈魂和肉體都得到滿足時，就會進入一種無我的狀態(tài)。放下碗的三人各自望著空碗發(fā)呆，直到幾分鐘后洛醬因為洗碗的生物鐘而清醒過來，開始收拾。

　　回神的阿羽和林熙然則同時開口道：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我沒事。”

　　“我沒事?！?p>　　“看起來不像?！?p>　　“看起來不像?！?p>　　短暫的停頓后，阿羽聳聳肩故作輕松的說：“看來我們都不太好?！?p>　　“是不太好，”林熙然笑了笑，正色說道，“修為的傳渡極其兇險，更何況是朱雀。別人的修為因為外力進入體內(nèi)，身體會自發(fā)的排斥，這個過程稍有不慎便會爆體而亡。尤其是你，因為在朱雀境強行破開朱雀為了保護你而設(shè)置的光卵，中斷了朱雀之力的吸收，現(xiàn)在體內(nèi)還存有大量沒被吸收的神力，雖然目前被你壓制著，一旦到了一定時機就會爆發(fā)。顯然你已經(jīng)快控制不住了，這些溢出的火苗就是最好的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