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再落
幾個婆娘丫頭被半扯著拉到了前廳，紛紛跪在地上不敢作聲。
面對這等糟心事，白丞相身為一個男人看著一堆哀泣的奴才不由得一陣厭煩，但礙著唐王在，也不敢推拖什么，轉(zhuǎn)頭看了張姨娘一眼。
張姨娘心領(lǐng)神會問道，“二小姐落水的那天傍晚劉姨娘和大小姐可有異狀？”
劉氏和白靜珊放心了，問她們房中的人，就算她們知道，誰又敢說？即便敢說，除了她們母女，沒有人知道那天發(fā)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問了一圈幾個婆子丫頭也沒問出個什么。
一旁齊嬤嬤突然出聲問道，“那天晚上劉氏母女可出過院子？”
白靜珊臉色一變，她們出過院子！劉如蘭撫慰般看了
白靜珊一眼，白靜珊立即安下心來。
劉氏母女在后院頤指氣使慣了，即便現(xiàn)在有點虎落平陽的憋屈感，連張姨娘那個狐媚子都敢給她們臉色看了，但房里的人還是不敢違抗她們的。
這樣想著，二人自信地昂了頭，似乎就等著今天證明清白一般。
齊嬤嬤問罷，就看到跪在一群人中央的一個婆子抬頭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異樣，但又旋即低下了頭，只字不語。
見狀，齊嬤嬤當即道，“只要所言屬實，就大膽地說，即便今后相府容不下你們了，唐王府也能護你們后生無憂?！?p> 此言一出，那個為首的婆子似是思索了一番，“那晚劉姨娘和大小姐戌時曾經(jīng)出去過，只是不讓老奴跟著，之后的事情老奴也不知道了?！?p> 劉氏一聽便皺了眉頭，表情看著有些駭人，“楊婆子，我可是待你不??！你怎可如此信口雌黃！”
楊婆娘既開口說了，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表情有些怨恨，還有些痛快，“劉姨娘太看得起老奴了，老奴不過是一個卑微的奴才，即便是劉姨娘攔著人想眼睜睜地看著我那可憐的小孫女噎死的時候，老奴都沒有能力做什么?！?p> “你住口！”劉氏表情有些慌亂，她這人是心狠，但也沒想著對一個孩童下手，那天不過是一念之差，她想順水推舟，借刀讓白洛歡翻不了身，只是沒想到，這老眼昏花的老婆子，竟然看到了！
早知道，她就應(yīng)該聽白靜珊的話，早些把這不中用的老東西敢出相府！
楊婆娘提起自己的小孫女，也不再伏地而跪，直起身子，一張略為蒼老的臉上掛了點淚痕，稍稍渾濁的眼睛此刻迸發(fā)著明亮的光芒，“老奴是不是胡說，劉姨娘應(yīng)該最清楚，這些年你們母女二人仗著二小姐早年喪母明里暗里苛刻她的吃穿用度，霸用先夫人留下的遺物，還在京中散布謠言污蔑二小姐的名聲，后來還不滿足，竟為了阻止二小姐去參加長公主的茶會給她下毀容的毒藥……”
“住口！”劉如蘭和白靜珊待不住了，這些事情若是暴露，那這京中哪里還有她們的容身之處?。?p> 不顧旁人看她們越來越異樣的眼神，劉氏抓起一旁桌子上的茶杯就要往楊婆娘身上砸。
李慕唐聽了，心中愈發(fā)疼惜身邊的小姑娘，這么一個傾城傾國的女子，年幼時必然是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想到他的女孩過去那些年里備受欺辱，恨不得讓時光倒退去陪伴她，把她身邊的壞人統(tǒng)統(tǒng)打走！
如今看到劉如蘭還想掩蓋真相，李慕唐側(cè)目向幾個王府的侍衛(wèi)示意，王府的人個個訓練有素，哪里容得劉氏母女放肆？幾個人三下五除二將兩個女子結(jié)結(jié)實實捆了，毫無憐香惜玉之意。
楊婆娘接到李慕唐的眼神，繼續(xù)說道，“劉姨娘和大小姐為了掩蓋二小姐的光華，就在茶會前一天破天荒地請二小姐去吃飯，在酒里下了毀容毒藥，沒想到二小姐福大命大，毫發(fā)無傷，大小姐竟然毀容了，真是報應(yīng)?。?！”
“不僅如此，劉姨娘竟喪心病狂地買了紅花制的香，悉數(shù)噴入二小姐房中，若不是二小姐聰慧，就要遭此毒手?！?p> “你，你，你信口雌黃！”
“你個死老太婆胡說八道！”
劉氏和白靜珊怎么可能安安靜靜地聽別人狀告她們？紛紛作冤枉狀，對著白丞相百般解釋。
一旁李慕唐的神色越來越冷，以往看著白洛歡溫情脈脈的眉宇間如今似是結(jié)了冰渣子，本如竹林迷霧走出來的圣潔的男子，如今像是成長于冰天雪地里似的，周身散發(fā)著冷氣。
白洛歡感受到了身側(cè)的冰冷氣息，其實她聽這些除了有點惋惜原主，同理心是沒那么多的，畢竟她前世一直是天人之姿，成長頗為順當，只有別人匍匐于她腳下的份，從無她向別人臣服的道理，只是感受到李慕唐心疼自己，白洛歡還是很受用，便主動伸手摩挲著那骨節(jié)分明的長指，周遭的溫度瞬間上升了不少。
楊婆娘再次撲通一聲跪下，啼道“老奴愿意以這不值錢的老命擔保，剛才說的句句屬實！以前老奴老眼昏花識人不清，也做過一些糊涂事，只是二小姐當日在老奴絕望之時救了我那可憐的小孫女，如今老奴不求二小姐再以德報怨，只希望將老奴知道的事實全部說出來?！?p> 齊嬤嬤不理會一旁干嚎的母女二人，繼續(xù)問道，“你可有什么證據(jù)？”
楊婆娘道，“劉姨娘做事謹慎，買藥材的單子都燒了，也許大小姐房中會有些痕跡?！?p> 白靜珊臉上的慌亂此刻再也掩飾不住，遍布膿瘡的臉此刻顯得更加猙獰，劉氏見狀怎么可能察覺不出，見李慕唐要吩咐王府的人去搜查，也不顧此時的狀況如何，即刻對白丞相道，“靜珊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老爺怎能任由外人翻動她的閨房？”
劉氏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白丞相，白丞相卻不敢看她，只是對李慕唐說，“劉姨娘說的也是有幾分道理，就由靜珊房中的人來搜，王爺意下如何？”
李慕唐蹙了眉，嘴角透出幾分譏諷，還未說話，就見跪著的一個綠衣姑娘直了身子避也不避地看著他，秀氣的小臉露出堅定的神情，“奴婢是大小姐房中的小翠，奴婢愿意去搜，一定不會對王爺有所欺瞞?！?p> 白洛歡拉了拉李慕唐的小手指，李慕唐接到暗示當即允了，看著白靜珊錯愕的表情，白洛歡再次喝了口茶，嗯，果真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