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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一夢十年春

第六十三章 抵達順陽城

京都一夢十年春 一個胖兔子 3206 2020-02-08 19:31:14

  次日,宋景等人踏上了征途,阮延輝與她道別后,也要啟程回阮江關。

  二人就此分別,猶記唐時王維曾言,“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是何等羈愁別恨,此刻真正經(jīng)歷了,心中縱然百感交集,卻無語凝噎,最后只道一句,各自珍重,便各奔東西了。

  京中百姓來送別出征的將士,有父親不舍地抱著襁褓中的嬰兒,最終還是還給妻子;有拄著拐杖靠手指觸摸才能確定兒子位置的老母親,將才做好的面食塞給兒子;也有新裁下一縷青絲塞進荷包,含淚交付丈夫的妻子。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凝重的,他們心中有恐懼也有驕傲和欣慰,恐懼在所難免的傷痛和未卜的生死,驕傲大丈夫生有所值,欣慰同族有難,千里支援。

  這些千絲百縷的情盡收宋景眼底,每一個將士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她從無數(shù)父母、妻兒的手中接過的是為所有人負責到底的責任。

  宋景與李穆、伯靈等人各乘一匹馬走在浩浩蕩蕩的隊伍前面,出城時,碰巧趕上一件奇事,京都出了第二樁半夜傷人的事情。

  伯靈看似無意地說道:“不知是誰做出這等事?!?p>  本來就是隨便聽來的,除了好奇是誰跟她一樣半夜和別人過不去以外,她倒也沒放在心上,那個受傷的人也不甚關心,她只道:

  “不過是冤有頭債有主罷了?!?p>  伯靈見她漠然,欲開口告知,那人曾在前兩日去思無涯觀擂,他橫眉豎母,破口大罵的模樣說不定宋景對他印象深刻。可惜宋景根本毫不關心此事,沈大哥白忙活一趟。

  “你是怎么從太師府逃出來的?”宋景突然想起此事,放棄了原有話題,轉而詢問更有趣的事情,能在太師的眼皮子底下跑出來,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簡直小菜一碟,你聽我慢慢跟你說?!辈`兩眼放光,面上的笑容已經(jīng)遮掩不住,神采奕奕地跟宋景介紹自己從制定計劃到實施的全部過程。

  其實宋景以前也有從皇宮里溜出來的經(jīng)驗,只不過沒人看著她,自己總有法子蒙混出去的。伯靈溜出來的法子倒也簡單,挖地洞。

  就是這么簡單,卻準備了起碼有十年,這個人自己一點點挖的,只有她知道地洞的位置,起初只是以此為樂,想看看愚笨的下人要到何等長度時才能發(fā)現(xiàn),未曾想今日派上了用場。

  除了與伯靈閑聊以打發(fā)舟車勞頓,宋景途中還聽得暗探匯報,百里辰的傷已經(jīng)痊愈了,這個消息無疑是個壞消息,這意味著敵方的一員大將正咬牙切齒地等待著自己到來。

  那日他傷的如此嚴重,骨頭都裂開了,按常理來講落個殘疾都有可能絕對不可能恢復的如此之快,今后兩族開戰(zhàn),是否會因此導致我方處于劣勢亦未可知。看來自己此行,需要見識的東西不僅很多,還都都十分的新鮮。

  等到了幽州,便算是正式踏上了戰(zhàn)地。前方青、盧二州已經(jīng)全部失守,若真被他們突破幽州防線,腹地大敞,我朝存亡與否都成了未知數(shù)。

  到達幽州地界,放眼望去便是橫尸遍野、一片狼藉。地上的尸體在炮火轟炸中早已分不清是敵人還是自己人,就這樣被拋棄在孤煙殘骸之中。伯靈等人見此情此景,不免心生惶恐,隨行的將士也是一臉凝重。

  宋景亦在心中感慨戰(zhàn)爭的血腥,同時不免心生疑惑,我朝一向兵強馬壯,縱然狄部趁我朝毫無防備之時出兵偷襲青州,按理來說盧州等地很快便能知道消息,調(diào)兵防備的及時也不至于節(jié)節(jié)敗退。

  軍隊進駐順陽城,安營扎寨后,宋景當即調(diào)齊大大小小所有官員,幾天的商討下來,宋景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些答案。近日,自己的暗探先于宋景到達順陽,前前后后也收集不少消息。幾番思索下來,宋景終于在第三天做了一個重要決定。

  “官府即日起不得再向老百姓征兵,取消全部戰(zhàn)爭稅?!?p>  不僅是順陽城,其他各地也是,官員身在地方,遠離京都,手中沒有實權,調(diào)兵支援要經(jīng)過層層手續(xù),繁瑣至極。城內(nèi)兵力缺乏又分散各處,敵人一來立馬四分五裂。地方官為了自保,強行征用百姓兵,苛求稅錢,最后弄得民不聊生,民心潰散。

  現(xiàn)如今,既然宋景的援兵已經(jīng)到了,兵力充足、糧草及武器等皆準備充足,便無需再向百姓借了。物資缺乏、缺少強有力的指導、人人各自為營,心不在一處。青、盧二州失守多是由此原因所致,若不及時更正,后患無窮。民心是重中之重,宋景認識到此次必須吸取教訓,徹底杜絕這個問題,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情況再度發(fā)生。

  宋景的命令一下,立刻強制執(zhí)行,由李穆監(jiān)督,違者重罰。獎罰分明,幾日下來,效果還算不錯。

  處理完此事,便要考慮下一步的作戰(zhàn)計劃,青、盧二州必須拿回來,其實自己在攻擂成功后,就有考慮過自己該怎么對付狄部,大大小小的計謀想了一堆,可自己來了以后,敵方異常安靜,不知在謀劃著什么。

  派去的暗探還未傳回消息來,甚至狄部不少地界已經(jīng)不再是已有地圖上的模樣。

  宋景一向作風便是敵不動我不動,雖然兵力充足,但切記急躁,畢竟初來乍到不急一時風頭。

  除了早前深入狄部的暗探,近日又增加了一批眼線,上午剛剛重新規(guī)劃了城內(nèi)布防,穆銘羽便急著詢問何時出兵教訓狄部人。在場的五六十名官員頓時沉默,誰也不再發(fā)言,目光齊刷刷地看向宋景。

  宋景不語,伯靈開口嗔怪道:“宋姐姐自有她的考量,你著什么急。”

  “我們來了有幾日了,此時不打更待何時!”穆銘羽的語氣里多了幾分急不可耐,伯靈先前與他算是相識,但似乎從前就關系不好,伯靈只不過才說一句,他嘴角便露出幾分不屑,連正眼也不看伯靈一眼。

  伯靈瞬時便覺得穆銘羽在欺負自己,自是受不了這委屈,當即開口反駁,如此下來,兩人頓時劍拔弩張起來,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讓誰,周圍的官員見狀也是面面相覷。

  眼看著兩個人就要打起來了,李穆忍不住小聲對宋景說道:

  “要不我去勸勸他們兩個,仗還未開打,咱們不能在這個時候內(nèi)訌?!?p>  宋景自穆銘羽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盡量保持一言不發(fā),全程沉默,倒不是自己成心要看二人的笑話,穆銘羽說的確實有道理,他只不過說出了別人心里不敢說的話而已,在場除了穆銘羽有太多人都希望能立即贏一場,哪怕只有一小場,不知能讓城內(nèi)的百姓和身后的族人稍微放一放連日擔驚受怕的心。

  這恰恰說明自己幾日前的方案湊效了,起碼現(xiàn)在人心是聚在一起了,大家終于不再只擁有保命這一個欲望了,家國榮辱也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

  “各位,聽我一言?!彼尉敖K于忍不住出聲打斷二人。

  “方才穆銘羽所言,不僅是各位心中所求亦是在下心中所求,現(xiàn)下我軍人馬充足,贏他小小的狄部一場并不是什么難事。只是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zhàn)不殆,狄部狡猾多端,我朝又連連受挫不可冒然出擊,等待時機到時,我宋景一定第一個沖在前線絕無二話!”

  其聲音之莊正雄厚,營長外的士兵們聽得字字清楚。

  李穆附言道:“宋將軍所言極是,狄部多日來全無動作,不知暗中在為我軍設什么圈套,大家肯相信宋將軍,咱們就一定能平安歸朝?!?p>  聽了二人的話,在場的人情緒都稍有緩和,頓時面上的神色都昂揚了幾分,從他們的眼睛里,宋景第一次看到了自己可以贏的希望。

  議事結束后,宋景將穆銘羽留了下來。

  “多謝了?!彼尉案兄x地說道,對虧了穆銘羽及時向她反應軍中情緒,又主動將其挑上臺面,配合宋景借機安撫軍心。

  李穆和伯靈等人都是自己人,太過親密,微有穆銘羽出面,效果最佳。

  “這算什么,能為我朝效力何樂而不為。”誰能想到,這個主意是他主動向宋景提出來的呢。

  “看來你得好好安慰伯靈。”宋景打趣道。

  “她與我一向如此,早習慣了?!蹦裸懹馃o奈道。

  想不到二人還是一對歡喜冤家,等打贏這場仗,自己有機會可撮合一下二人。

  “你們幾個京都子弟,關系都這樣好?!?p>  “這是自然,我們幾個屬沈大哥人最好……”提到沈湛,實屬無意,穆銘羽多多少少知道些宋景與沈湛的關系,察覺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立馬閉嘴。

  “都成了你妹夫了,你還管他叫沈大哥?!彼尉暗共皇呛芙橐?,左右已經(jīng)成了與自己無關的人,又何須計較呢。

  二人正聊著,李穆突然進來了,說阮江關那邊來了人,自稱是宋景的學生。穆銘羽聽了一臉好奇,還打趣宋景道:“將軍你在阮江關還有學生啊,沒想到這流放生涯……”

  李穆眼神一示意,又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的穆銘羽再次住嘴。

  宋景倒沒有介意穆銘羽的話,只覺得他有話直說的樣子十分可愛。不過自己此刻是一頭霧水,她阮江關的學生不老老實實呆在學堂跑到這里干什么。

  宋景問李穆:“你可曾認識?”

  李穆在阮江關多年,什么人不認識。他老老實實道:“聽說過,但不曾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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