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回到營帳,獨自一人處理一身的傷口。她忍痛撕下黏連在皮肉上的衣服,撒上金銀散。強烈的刺激之下,宋景一口咬住胳膊,留下了好幾個見血的牙印。
夜深休息時,口干舌燥卻疲憊不堪,連喊一個人進來的心思也沒有,是她自己倔強,不肯讓他人理會自己的傷勢。
人的腦子越是不清醒就越容易做傻事,宋景強撐著自己起來,路過桌上的茶水,偏要往外跑。
出了門,就是一陣濃郁的香味,她尋著香氣去了,一路找到廚房。
那時祁玉剛巧煮好一鍋羊肉湯,看見這個衣衫不整的女人下了一跳,見她一身中衣上全是血跡,面色蒼白的不成樣子。
可就在與她眼神對上的那一剎那,祁玉還是不自覺地放下了手中的湯匙。
鬼使神差地,祁玉不僅沒有詢問她是從哪里跑出來的,還一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就在二人肢體接觸的瞬間,祁玉的心猛地一顫。
宋景整個人已經(jīng)不清醒了,覺得周圍誰長得都像妖怪。
“天蓬元帥,是你,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彼龑χ粋€豬頭如是說。
“咦,掃把星,是你呀,你怎么也來了?!彼龑χ钣袢缡钦f。
祁玉:“……”
“白菜仙君,蘿卜大王,你,你們,大家都來了呀?!?p> 祁玉摸摸她的額頭,燙的像一塊烙鐵一樣。人燒糊涂了,原來是這摸樣,虧得她有一副神仙般的姿色,不然定要被自己轟走。
“親一個?!?p> “?!”她在發(fā)什么瘋。
“我說你,你,聽到了沒有,快來和我親一個?!?p> 祁玉不為所動,宋景狂笑起來,笑聲一陣高過一陣,仿佛要把這房子震塌。
“沈湛,你就是一個混蛋!”
她笑出了淚水,面容有說不出的癲狂。
宋景一會大手一揮,一會拍桌子,身上的繃帶本就是胡亂包扎的,此下全部散亂,甚至又染上了新的鮮血。
祁玉沉默著看她胡言亂語著,心中涌現(xiàn)一股沒由來的沖動,一把將人抱起,直直往宋景營帳走去。
她瘋了,他也不比和她客氣。
既然你都說親一個了,我還拘謹什么。
宋景醒來時,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重新包扎過了,除此之外,自己床榻旁邊還趴著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男人。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奶香,忍不住仔細湊近嗅嗅。
二人鼻尖近乎相碰,祁玉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說什么,半抬眼,看到距離拉的已經(jīng)不能再近的宋景,
“瘋女人,你醒啦,快扶我起來?!?p> 宋景心中大驚,這人說話好沒有禮貌,夢中如此胡言亂語,想必平日里就是一個宵小之徒。
該以什么方式把他叫起來好呢,一個耳光還是霹靂一腳。
是不是太溫柔了,干脆給他一刀吧。
正當宋景終于摸索到匕首,拔刀而出的時候,祁玉心中寒光一閃,當即便醒了。
“你干嘛!”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是誰大半夜把重傷在身,近乎半個廢人恐怕連如廁都不能自理的人給扛回來。這個女人想必對自己身上的斤兩一點數(shù)也沒有,她絕對比自己抗過的所有老母豬都沉。
“啊!”
宋景一拳揮過去。
“你干什么?!”祁玉捂著傷口欲哭無淚。
“不知道,感覺你在罵我,就是想打你?!彼尉白哉J為很無辜地回答道。
祁玉一張嘴,接著就掉出一顆牙,這他娘也太狠了,非人哉。她以為自己是將軍,她就了不起?將軍就可以無緣無故打人嗎?還有王法嗎?
“你哭什么?”看著祁玉臉上三條黑線。
“誰哭了?”莫名其妙的瘋婆子,這將來要嫁給誰啊,真不知道哪路神仙能收了這個禍害。
宋景與祁玉不打不相識,祁玉仗著自己不是軒轅王朝的人不歸宋景管,很是囂張,絲毫不把宋景放在眼里。
宋景長這么還是第一次瞧見除了自己以外,第二個這么不守尊卑的人,幾番試探下來,果然是個細作。
“你說你是狄部人?”
“爹是!”
宋景臉瞬時沉了下來,“好好說話,不然我扇你。”
祁玉心中很是不屑,憑什么自己要臣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將軍,有話好說?!?p> 宋景這才面色緩和下來,果然還是武力好使,于是很是顯擺自己將軍的樣子,每說一句話就要叉叉腰,轉轉手腕,擺出一幅隨時就要打人的姿態(tài)。
宋景自以為這樣很威風,但在祁玉眼里,她此刻的一言一行,就像辣椒迷了眼睛。真是,難看極了。
不管宋景怎么詢問,祁玉只說自己是被宋景手下的甲兵強行搶來的,再也問不出別的。
祁玉倒是不傻,起碼明白兩部現(xiàn)在還在交戰(zhàn)狀態(tài),直接坦白自己和百里辰的關系和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有什么區(qū)別。
“你不說是吧,好,我現(xiàn)在就宣布下去,狄部祁玉正式收為我的男寵?!?p> 好狠的女人!最毒婦人心這話說的一點錯也沒有,狄部剛剛打了敗仗,萬一他們以為是自己叛變了,那自己豈不是無家可歸。
哎,算了,這一切要怪,就怪他當初被鬼迷了心竅多管閑事,救了這么一個惡毒的女人。
“關鍵是,你問了半天,我不知道你想聽什么?!?p> “別裝糊涂,你的身份,任務還有幕后主使統(tǒng)統(tǒng)和盤托出,我可以考慮留你全尸。
這……這該叫他說什么好,誘惑別人吐出情報的條件竟然是留人家全尸,就這破條件了還是考慮,堂堂一朝的將軍竟然腦子有問題。
“我……“
“你別說了,我都知道了,你就是狄部的暗探,他們派你來竊聽情報,沒想到我如此精明,都給你們識破了吧?!?p> 祁玉:“……”自己部落罵人的臟話都是什么來著。
兩人近乎小孩拌嘴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說到最后祁玉已經(jīng)口干舌燥了,還是吵不過這個根本不講道理的瘋女人。
而宋景,費勁了一番口舌也終于知道了面前這人叫祁玉。
既然叫祁玉,那就是祁部的人,那本《祁域志聞》講的就是他們的事,自己在荒塵山的山洞里看到的那些文字,說不定跟他們有關。
宋景本想把祁玉關進牢房里,但思來想去,還是把祁玉留在自己身邊,不僅如此還給了他一定的人身自由,一天要喝三大海碗羊肉湯,就連到了休息的時間,也盯得很緊。
宋景的奇怪表現(xiàn),少陵看在眼里,卻從未多問。
軍中人人也默認了祁玉的特殊存在,就連祁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從何時起就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男寵。
一日,宋景剛經(jīng)歷一場惡戰(zhàn),回來后又是一身的傷口,軍醫(yī)準備多時了還是被宋景給轟出去了。
要她騎上烈馬上戰(zhàn)場打仗可以,但是要讓別的男人碰她絕對不可以。上藥這種小事,怎么會難倒自己呢,上次受傷就是自己上的藥,好的多快。
等到宋景第三次因為太過疼痛,摔了手里的藥瓶時,祁玉終于看不下去了,他那股倔勁上來也不管宋景會不會打死他,只是一手躲過藥瓶,自己忙起自己的來。
乍一被搶了藥瓶,宋景停留在詫異中,但也竟由他去了。
她恍惚記起,自己上次受傷,好像就是這么個小子幫了自己一點點小忙而已。
有了第一次的經(jīng)驗,第二次竟然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然后第三次、第四次……
后來的宋景每次受傷,都是藥瓶直接扔給祁玉,脫衣服迅速都不像是個女人該有的樣子。
祁玉自然也習慣了,他喜歡近距離觀看宋景在她手下疼的呲牙咧嘴的模樣,實在是太解氣了,他要上藥上的再慢一點,讓她受的折磨再多一點。
“今日怎么這么快就結束了?!辈煊X到祁玉上藥的速度越來越快,包扎的也越來越好,技藝簡直一次比一次精湛,宋景還忍不住要夸獎幾次。
祁玉聽見這話宛如晴天霹靂,什么,他上藥上的很快嗎,明明只是那一此瞧見她冷汗涔涔的模樣,不忍心之下加快了速度而已啊,哦對,還有上一次,上上次……
原來已經(jīng)有那么多次對這個女人不忍心過了,這……這簡直太荒謬了。
自從有了地圖,宋景這仗打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了,狄部一次次遭受重擊,我軍也一掃往日頹廢的模樣,將士們人人面上帶著笑容。
京都那邊弘禛帝傳來消息,只要宋景完全拿回失地,回京后就晉封宋景為太子。
宋景聽了自是很興奮,祁玉卻不以為然,攏了攏爐子里的炭火,心中感慨道當女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一樣沒人娶你。
但是見宋景一臉開心的模樣,祁玉又忍不住在心中想,萬一她真的成了女太子,那如果……如果自己要娶她的話是不是就更天方夜譚了。
“你怎么又喝涼茶,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季節(jié),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見宋景又拿出自己寶貝得不得了的寒雨壺,祁玉眉頭一皺。
她當然知道了,現(xiàn)在是寒冬,今天是她來葵水的日子,這個祁玉知道的真是太多了,管她比舅舅還要嚴。
“先前聽人說,你好像要找什么東西,你在找什么???”宋景倒是很聽話的放下了手中的茶壺,絕對絕對不是害怕他會生氣,只是有一點點擔心他會不高興而已。
“一串湖藍色的狼牙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