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燭,楚浩呆呆坐在熱炕上,淳嘉諾熙害羞地坐在另一邊,低著頭。
她穿著鄂母給她準(zhǔn)備的全副嫁衣:長衫緞襖、嵌千條繡花羅裙,火紅色珊瑚的珠鏈頭飾和漆成天藍(lán)色的銀頭冠。
楚浩想想自己非雪晴不娶的誓言就在這場鬧劇似的婚禮上隨風(fēng)飄逝了,無名火不知如何發(fā)泄。轉(zhuǎn)念一想,這對淳嘉諾熙似乎也不太公平。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楚浩說:“睡吧,你昨夜都沒有睡好?!?p> 淳嘉諾熙緩緩抬起頭,滿臉是淚:“恩人哥哥不喜歡我?”
她狐媚的大眼睛,被淚水蘸濕了的睫毛,那樣楚楚可憐,楚浩多想抱住她安慰,但是他的心牽絆住了他的手腳。
“都累了,睡吧,明天一早我們就上路了。”
說完,他扯來一床鹿皮被子蓋上睡了。
淚水從淳嘉諾熙的眼睛里撲簌簌落到她的嫁衣上,天亮了,她站起來,擦干眼淚,卸下頭飾,脫下嫁衣,換了平常的一件衣服。
楚浩瞇著眼睛,聽著她的聲音,生怕她哭鬧,不然他就走不成了。
一早,楚浩的幾個隨從趕著馬車從山寨出來在大路上等他。
淳嘉諾熙的母親對女兒萬般不舍,哭成了淚人兒,兩個弟弟都還小,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還是那個稍大一些的弟弟,過去拉了拉楚浩的衣角,遞給他一塊奶酪,沖他笑了笑。上次在靺鞨見面,他就是這樣表示友好的。
楚浩對他也有一種特別的好感,他抱起那個小孩說:“再見,等你長大了,我?guī)闳ラL安?!?p> 四五歲的小孩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淳嘉諾熙和家人的話別終于結(jié)束,跟楚浩踏上了往山后去的路。
“你的弟弟比你小很多?”楚浩見淳嘉諾熙一直不做聲,沒話找話。
淳嘉諾熙也不看他,淡淡地說:“中間還有一個弟弟,夭折了?!?p> 后面跟班的小南瓜頭,偷偷跟旁邊的人嘀咕:“大哥這像是新婚嗎?兩個人怎么別別扭扭的?!?p> “不知道,大哥可是場面上的圓滑人,怎么反倒不會哄老婆?”
“你們別瞎說,看不出來大哥不愿意嗎?”另一個插話。
“怎么會,新嫂子貌美如花,比江南美人還水靈;又是個公主,老哥歲數(shù)也不小了,怎么……”
“這你都不懂了啊,老哥心里有人了唄。”
“誰呀,誰呀?”
“我要是知道……”
“你們幾個再在后面嘀嘀咕咕,我就把你們?nèi)拥揭暗乩镂估恰!背婆康馈?p> ***
半圓洞外,混倫江已經(jīng)冰凍,上了斜坡,通過可伸縮的木梯上兩階石崖,來到洞口。
洞里只出來三個人迎接。
楚浩問:“人都去哪兒了?”
“都到高句麗去了?!?p> “征兵走了?”
“是啊,那邊總不太平。”
“以為打完了就可以萬事大吉嗎?別人的地方哪兒那么好占的。”
“聽說回去跟老百姓報得都是剿滅高句麗的人數(shù),自己軍隊死傷多少,大概只有我們這些殘廢知道吧?!?p> 楚浩拍拍他的肩膀,嘆口氣:“來吧,搬東西吧。”
“公子可是沒少送東西來,我就是專門管往里運貨的?!?p> “我父母身體怎么樣?”
“夫人很好,老爺也好了許多,偶爾可以下床走動?!?p> “嗯。我送來的藥都收到了?!?p> “收到了,這位是?”那人看淳嘉諾熙的打扮不像是丫鬟,好奇地問道。
楚浩哼哼哈哈說:“怎么山洞里沒有存糧?!?p> “都搬到宅子里去了,宅子地方大,就手邊放著方便?!?p> 淳嘉諾熙面無表情,也不說話。她第一次進到半圓洞,看到山后的叢林,不禁也驚嘆美麗景色。
山后盆地里,白茫茫的一片,幾條溪流穿梭其中,兩岸厚厚的積雪,中間一條冒著蒸汽的河流像樹蓋下面的大路。
繚繞霧氣就在眼前,伸手即刻觸碰,抬頭處,樹上、積雪的下面、細(xì)密的樹枝上偶兒的殘葉和一串串紅紅的果子煞是鮮艷,不用南飛的鳥兒奉獻(xiàn)著婉轉(zhuǎn)的歌聲,除此之外便是一片靜寂,清澈的河水里一群群魚兒就在船底穿過……
大概走了不到一刻鐘的樣子。楚浩遠(yuǎn)遠(yuǎn)看到楚博站在岸上迎接,心想這下糟了,楚博的嘴太欠,,不定說出什么話來。
“三哥,三哥。”看到船,楚博高興地?fù)]手。
楚浩和淳嘉諾熙下了船,楚浩還沒有介紹,楚博問道:“這位是?”
“是,是……”楚浩漲紅了臉,到底沒說出來。
楚博反應(yīng)快,立刻喊道:“嫂子好,嫂子路上辛苦了,我是小弟楚博,快家里去暖和暖和。”
他想反正喊錯也沒關(guān)系,只要三哥不阻止,那就是對了。
“淳嘉諾熙。”淳嘉諾熙低頭還禮。
楚浩對‘嫂子’這個稱呼及其不習(xí)慣,但他不能阻止,也不想承認(rèn),只想盡快逃開尷尬局面,催促說:“走,快進去吧?!?p> 來到高臺前,向西上一級臺階,轉(zhuǎn)彎向北上一級臺階,西側(cè)不到一里遠(yuǎn)是四季“嘩嘩”流淌的瀑布和幾方楚瀚和秦銘的工棚。東側(cè)是幾棵巨大玉蘭花樹。
過了玉蘭樹,順著寬敞平攤的石板路向北走幾丈遠(yuǎn)就是迎門建筑---半山。
建筑也可以表達(dá)人的心境和精神,往外凸出的弧形,明顯帶有警惕和防范,楚浩忍不住回身拍了拍楚博的肩膀。
從輔助建筑半山東面臺階上去,是高臺的最高處。東北方向走約不到半里、在整個高臺的中間矗立著主建筑。
天然的屏障,沒有圍墻,遠(yuǎn)處群山相襯,開闊大氣,怡然自得,渾然天成!
這才是楚浩想要的樣子,他沖楚博豎起來大拇指,楚博開心地笑了。
走了沒幾步,楚浩指著西側(cè)的平地,問道:“那里要種樹嗎?”
楚博笑道:“全是石頭,種不了樹,好容易有一片不長植物、沒有積水的干燥地帶,很難得,留著吧?!?p> “我記得東邊原來是方圓幾里的亂石崗,怎么現(xiàn)在整成平的了,石頭呢?”
“我的好哥哥,石頭都建房子了!”
楚浩不好意思地笑了,剛才的尷尬還沒過去,他腦袋都不好使喚了。
“只剩下幾棵大樹和滿地的積雪了也是一道景?!?p> “打算怎么用?”
楚博輕松說道:“石頭下面有一層薄土,根本不用去管它,這里是最適宜植物生長的環(huán)境,明年肯定長出茂密的花叢,只消順著其間天然的石板小路,走進去,就徜徉在一座天然的花園里啦!”
他們說著,來到主建筑前面。繞過影壁噴泉,一排青白色地基、紅色墻體、深紅色屋頂?shù)木扌徒ㄖ尸F(xiàn)在眼前。墻面規(guī)整、平潔,造型大氣、內(nèi)斂。
上臺階來到前廳,四周鑲滿波璃,使得空間非常寬敞明亮。
淳嘉諾熙從來沒有見過波璃,但是這會兒正生著氣,沒有心情好奇。
中廳燃起窯爐,進去脫鞋、去冠、摘取披風(fēng),早有下人們負(fù)責(zé)收起來。
楚浩感嘆道:“我這幾年走遍南北東西,各樣的宅子也見了不少,可是這舒適、典雅、渾厚、藝術(shù)、精致的石頭大宅這還是第一次見,全用石頭砌得更是難得,博,你真了不起啊,當(dāng)哥哥的從心底里佩服!”
“不過是就地取材,費了些心思住的舒服些,沒什么大不了?!背┬睦锩雷套?,嘴上客氣道。
“你這家伙也學(xué)會謙虛了,這可不是你的風(fēng)格啊?!?p> 淳嘉諾熙也在心里疑問:‘楚浩家里究竟什么來歷,怎么能有如此寬廣的土地,如此氣派的宅院?’。
“不用大門和廂房,四周大山即為屏障,三哥可還習(xí)慣?!背┱f。
“以山后的環(huán)境,這樣布局就對了!”
“是呢,我也覺得。”
“哈哈哈,是吧?!?p> “嗯,三哥你看,這里夏天吹東南風(fēng),南邊半圓洞那座山擋一擋,冬天吹西北風(fēng),西山正好擋住,所以冬暖夏涼,比長安舒服多了?!?p> 兩個兄弟聊得歡,后面迎接他們的高句麗傷兵跟淳嘉諾熙也在慢慢熟悉。
“少夫人是靺鞨人?”
“是的?!?p> “嗯,靺鞨人的皮靴皮筋底兒、高幫圓頭,騎馬或是冬日穿最好不過?!?p> “您是高句麗人吧?!?p> “被少夫人看出來了,在下來自高句麗扶余城。”
“那我們還挺近的,算是老鄉(xiāng)吧。”
“在下榮幸?!?p> 淳嘉諾熙嘴上不說,心里卻想‘高句麗剛剛被大唐消滅,怎么他就……哎,大唐把粟末部落從領(lǐng)地上驅(qū)逐,現(xiàn)在自己還不是跟楚浩結(jié)婚了,看來每個人都有不得已吧?!?p> 傷兵看出淳嘉諾熙的心思:“他們都是好人,這里除了我,還有兩名高句麗士兵。國家的仇恨和個人情感不在關(guān)鍵時刻,較不了那么真?!?p> 屋子里雖然空曠,也被節(jié)日的紅綢裝飾起來,楚浩和楚博先進去,讓淳嘉諾熙在家庭廳的一樓等。
楚博嘴快,上樓就報:“母親,三哥帶了個嫂子來,就在外面,您見見吧?!?p> “什么?”
楚浩進去行禮道:“父親、母親安好,兒子不孝,路上救了她,被她父母逼婚……”
楚濤說:“孽障,是不是你非禮人家姑娘,人家父母不饒你?”
“天地良心啊。我娶了她,到現(xiàn)在還沒有非禮她呢?!背茻o辜。
不過兒子二十好幾了,楚濤不能為孩子娶個媳婦,兒子自己把媳婦兒帶回來,這有什么不好呢。
齊夫人高興地說:“老爺,這不是喜事兒嗎?既這樣,人家孩子頭次見長輩,老爺就下床到樓下去吧?!?p> “也好?!?p> 楚濤嘴上無奈,心里也很高興,大過節(jié)的,家里添新人,還真是件喜事兒呢。
“博,你快去樓下接人,我和你父親這就下去。浩,愣著干什么,去樓下陪你媳婦等著?!?p> “母親不問問她是哪里人?”楚浩不情愿地說。
“哪里人有什么重要,咱們被流放在荒郊野地,有什么資格挑人家是哪里人,再說了,還能謬到哪兒去?”
看來不管住多大、多舒適、多好的宅子,父母至死都會覺得這里是‘荒郊野地’。
楚濤和齊夫人,楚文和王氏在廳里坐正,秦姨站在一旁,楚浩帶著淳嘉諾熙進來行禮。
淳嘉諾熙早就了解漢人的規(guī)矩,磕頭拜見,禮節(jié)周到。
夫人從手腕上摘下一個鐲子:“孩子,來,這是我生浩兒時,你父親專門用一塊西域玉石定做的,今天就算是咱們娘倆的見面禮吧。我一輩子沒有女孩,你也別外道了,我會把你當(dāng)成女兒疼的?!?p> 淳嘉諾熙接過鐲子謝過。
楚博貧嘴說:“母親真是富貴,究竟有多少鐲子?別忘了后邊可還有好幾個要送呢。”
秦姨笑著打他,過來拉起淳嘉諾熙說:“老爺夫人真是積了福氣,看看這比畫上都漂亮的美人,嘖嘖,你看這水靈!”
“呵呵。”王氏樂道,“我也是見識了呢,這么高貴的小姐,花一樣地落到咱們家,哥哥嫂子真是因禍得福啊,哈哈哈?!?p> 屋子里空曠,她的笑聲響亮回響,更是高興自己因禍得福,有了今日的享受。
齊夫人正色道:“本來想把屋里置辦齊備,在咱們家再熱鬧熱鬧,既然你們在娘家已經(jīng)辦過儀式,那就不等了,咱們就借著節(jié)日喜慶,再擺一次宴席,正正身份?!?p> 淳嘉諾熙忙說:“母親,不急,既然沒有準(zhǔn)備,就等準(zhǔn)備好再辦吧?!?p> 齊夫人有些兩難,她似乎感覺到楚浩和淳嘉諾熙之間有一種微妙的別扭讓人猜不透,兩個人的確缺少了新婚小夫妻那樣的親密。
她也想緩一緩再看看究竟,于是轉(zhuǎn)頭問楚浩:“浩,你說呢?”
楚浩瞄一眼淳嘉諾熙,淳嘉諾熙也不看他,他咧了咧嘴角笑了笑:“就按她的意思吧?!?p> 家庭聚會結(jié)束,楚浩百無聊賴,雖然累,回屋又睡不著,拉著楚博,參觀新家。
楚博當(dāng)然樂意跟他介紹:“東客廳還設(shè)有辦事房屋,秦姨平時在里面料理家務(wù)……”
一層的廚房正在做飯,楚博帶他看了儲藏間,里面堆滿糧食和美酒。
從二層的中廳向北,通過兩邊客廳的門都可以進入飯廳,廚房做好的飯菜通過一級樓梯端上來。因為要一人一個座位一個桌子,飯廳的空間足夠大。
通過飯廳北面的門進入到寬敞的家庭廳,每天早上孩子們要來這里給老人們請安;老人們也要起早,到東西兩個房間里禮佛、拜神、祭奠宗親。
三層作為閱讀、書畫大廳,閣樓用來參禪、冥想。
由家庭廳向東第一個是楚濤和齊夫人的住處;緊挨著的是楚博。自己設(shè)計房屋就是這點便宜—-可以挑一間離父母最近的房間;再往東是楚浩、楚岳的住間和洗衣房,洗衣房東邊連著一間廂房,秦姨和王建就住在那間東廂房。
家庭廳往西第一間住著楚文夫婦;緊挨著是楚興的住處;再往西是楚瀚、楚曠的住間,最西邊是洗衣房;洗衣房西側(cè)連著一間西廂房,秦銘住在那里。
無論站在哪個房間,都可以完全領(lǐng)略高臺南北兩側(cè)的湖光山色,南面有茂密的叢林,河流小溪,平臺近處有水塘,草地,沙灘……北面湖泊蕩漾,雖然東北角凸出的山崖?lián)踝×藮|邊的海岸線,但是沼澤地和內(nèi)湖美麗的風(fēng)景完全可以彌補這一遺憾。
湖岸線起伏著無數(shù)的凍脹丘,里面積蓄著豐富的水分,等到春天凍土融化,那里將成為許多候鳥的繁殖地。
幾處溫泉冒著熱氣,里面偶爾可以看到魚兒跳出水面。
在這美麗的大自然中,唯獨這座建筑彰顯著人類文明,到處都修整得一絲不茍,宏偉而又精致、舒適。
“今天上來,看到階前的玉蘭,就想起春天滿樹的花朵。這個高臺上,除了玉蘭也沒有別的樹,就給它命名玉蘭臺吧?!?p> “好啊,三哥,這個名字倒是又稱景又雅?!?p> 楚浩的那棟也有兩個臥室,晚上淳嘉諾熙睡到另外一個房間。第二天一早她辭別父母,出半圓洞,騎馬去探訪部落留下來的人。
楚浩連日沒有休息好,早上迷迷糊糊起來給父母叔嬸請安,又回去睡回籠覺,完全沒有在意新婚妻子去了哪里。
秦姨陪著淳嘉諾熙找到王建,一路查訪粟末、白山余部。
王建之前也匯過地圖,淳嘉諾熙發(fā)現(xiàn)很多謬誤,一一指出來,畫出邊境,讓王建務(wù)必防護其他部落和契丹的侵犯。
原來經(jīng)過百年經(jīng)營,這兩支靺鞨部落的人口已經(jīng)增長到幾萬人,領(lǐng)地之大超乎想象。這次南遷,只有在冊可查的兩萬人,剩下大部分人還散落在叢林中。
從兵營離開,淳嘉諾熙沒有回山后郡,而是一個人去往靺鞨領(lǐng)地。
余部見到公主激動萬分,每個人都留下了眼淚,淳嘉諾熙問他們的生活情況,了解他們的需求,他們雖然群龍無首,但是日子還算過得去,為沒有被遷徙到營州而感到幸運。
楚浩睡醒起來吃飯,發(fā)現(xiàn)淳嘉諾熙不在,趕忙問她的去向,擔(dān)心她生氣跑回去。
當(dāng)他知道淳嘉諾熙去了部落余部,心里也忽然明白了乞乞仲象把女兒嫁給他的用意。自己不光是被強迫,而且還被利用,他越發(fā)光火,對淳嘉諾熙僅有一點點歉疚也蕩然無存。
淳嘉諾熙回來,一臉冰冷,不理楚浩。
楚浩的火更大了,把她拉到屋子里問道:“我說我怎么對你,你都無所謂,原來你是有目的!你父親利用我,你也利用我,剛到就迫不及待去查看地盤了!你還左一個‘恩人哥哥,’右一個‘恩人哥哥’地叫我,叫我把你從我兄弟哪兒弄出來,叫我給你們援助,叫我是為了你們的地盤!那你為什么還要沖我冷著一張臉。”
淳嘉諾熙能忍受楚浩的冷淡,卻忍受不了楚浩的責(zé)難,淚水蒙住她受到驚嚇的眼睛,令她轉(zhuǎn)而變得堅強。
“我的臉冷不冷對你又有什么所謂!是的,那是我們的地盤,那里還生活著我們的族人!今天都成了你的,我搶也搶不走,只想回去照顧留下的族人和領(lǐng)地。你一直在長安,靺鞨兩個部落的邊界你知道在哪里嗎?故地所受到的威脅你知道嗎?如果有一天故地被北邊的黑水靺鞨或是被西北的契丹占領(lǐng)了,對你來說真的無所謂嗎?”
地盤確實是人家的,楚浩無言以對。
“如果非要說利用,就算我利用了你,你也可以利用我,代替你更好地守護、管理靺鞨故地,你又損失什么呢?。你雖然娶了我,但是按照大唐的習(xí)俗,你可以再娶,你又損失什么了呢?”
楚浩的氣慢慢消下去,淳嘉諾熙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說到底。
“大唐和高句麗打仗,而我粟末靺鞨又做了什么要被迫背井離鄉(xiāng)?如果你的國家丟了,你難道會不作為嗎?粟末靺鞨是一個愛好和平的民族,鄂父也一直尊奉著祖先的教誨,為了族人的安全忍氣吞聲,輕易不言戰(zhàn),只要能活命,他都會堅持下去,所以才導(dǎo)致無奈遷到大唐??墒悄阋部吹搅耍呿H在異鄉(xiāng)難以為繼,而且還遭到大唐官員的歧視,難保沒有一天,族人無路可走與大唐反目,返回自己的家鄉(xiāng),那也不是你我所能阻擋的?!?p> 楚浩被這復(fù)雜的,難以說清楚的道理揪扯,民族的重?fù)?dān)落到一個小姑娘肩上,而她努力、負(fù)責(zé)任地挑了起來,說不出來誰對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