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就算是皇子,在煊赫門前也要下馬車步行入內(nèi)的,除非有特赦,不然就算是皇子公主亦不能幸免。
所謂的特赦,當(dāng)今也就那個人了吧,不過幸好那個人也已經(jīng)不在了,從今往后便大家都一樣,沒有不同的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么一想今日服飾的事情倒也沒那么壓抑了,早有下人掀開了簾子讓他下來。
他算好了下馬車的步數(shù),五步,兩只腳正好落地,不多也不少。
旁邊的下人朝著秦觀朔行了禮便被他打發(fā)回去了,朝會時間長,母妃又在宮里,此時他該多在父皇面前盡孝才是。
自不會那么早回去他這么想著,腳下的步子如丈量好了一般,每一步都不多不少。
只是剛走了兩步,遠(yuǎn)遠(yuǎn)的便能看到遠(yuǎn)處有一轎攆朝著這邊走來,正在愣神之際,身后又響起了噔噔噔的馬車聲音。
腦子里轟的一聲,似是有什么炸裂開來,他的瞳孔不斷擴(kuò)張,臉上露出滿滿的不可置信。
僵硬的隨著轎攆的移動轉(zhuǎn)向身后的位置。
“喲,這是,二弟?”
馬車上下來的人疑惑的喊了一句,秦觀朔咬緊了牙齒一步一步的朝著十步開外的人走去,一雙藏在袖中的手緊緊的捏著。。
“大,大哥!”
秦觀煜點了點頭,手負(fù)在身后,一只手拍了拍秦觀朔的肩頭,一派長兄的樣子,臉上露出和曦的笑,眼睛里帶著點點的碎光,似乎能見到他,十分的開心。
“二弟,好久不見呀,你又長高了些呢?!?p> 他就站在那里,說著最普通的話,還帶著灰的天空仿佛將所有的光都匯聚到了他的身上。
秦觀朔緩了緩臉上的神情,溫潤的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
“多謝皇兄掛念,許久不見,皇兄倒是越發(fā)輕減了,要多注意身體,不然父皇該擔(dān)心了?!?p> “哎呀,沒事,我這不是在長身體嗎,別看我瘦了,但是肉倒結(jié)實了不少,這次,咳咳咳~”
說到激動處,他便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秦觀朔臉上露出擔(dān)憂的神情,被皇上派來接秦觀煜的杜公公臉色一白,連忙開始對身邊的人吩咐叫太醫(yī)。
“我無事?!鼻赜^煜緩了緩神色后,伸手對著秦觀朔擺了擺手,示意他別擔(dān)心。
“哎呦,大殿下快隨老奴回正德殿吧,陛下等你許久了,這早上風(fēng)大,快別站在這里吹風(fēng)了。”
“是呀,皇兄你快上轎攆吧,別讓父皇擔(dān)心了呀?!?p> “是呀是呀?!倍殴鎸γ媲斑@位祖宗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聽到秦觀朔幫著他一起勸著秦觀煜連忙附和道。
秦觀煜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頭,顯然對杜公公有些不耐煩,但是最終還是聽話的上了轎攆。
杜公公見秦觀煜上了轎攆不由得松了口氣,對著秦觀朔行了一個大禮,便跟著轎攆往內(nèi)宮而去了。
因為秦觀煜身體不好,加上常有刺殺發(fā)生,所以除了被特許可以乘坐轎攆入內(nèi)宮外,更是可以帶一帶刀護(hù)衛(wèi)入宮。
此時轎攆不快不慢的朝前走著,左邊的杜公公弓著身子一言不發(fā)。
實在是這位主子,對皇帝身邊的人從來就沒有什么好臉色,他自然不會去主動觸這個霉頭了。
而另一邊,自然是跟著秦觀煜的貼身護(hù)衛(wèi)南風(fēng)。
“可真是個廢物呀!”
轎攆內(nèi)傳來秦觀煜慵懶的聲音,南風(fēng)目不斜視的朝前走著,對于秦觀煜的話倒是十分的認(rèn)同。
轎攆內(nèi)的人似乎是沒有說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接著說道:
“真是沒用呀!”他又重復(fù)了一句,輕蔑的看著前方,眼中毫無焦距淡淡的接著說道:
“你說,我是不是該把你調(diào)走,這樣,他們應(yīng)該能殺的死我了吧?嗯?”
他轉(zhuǎn)頭的瞬間收起了臉上玩味的表情,棱角分明的臉上,黝黑的眼睛里寫滿了認(rèn)真透過蛟紗看向身旁的人,旁邊的人任舊面無表情,只是好半晌,都以為得不到他的回應(yīng)了,便聽到一個冰涼的聲音道:
“主子說笑了!”調(diào)走是不可能被調(diào)走的,一輩子都別想他被調(diào)走。
秦觀煜一愣,隨即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南風(fēng)你可真的是一點都不懂幽默啊”
這次,南風(fēng)沒有再回他,不遠(yuǎn)處便是皇帝的寢宮了,秦觀煜也收起了臉上打趣的神情。
馬車另一邊的杜公公不斷的在用袖子擦著汗,他以前自然是知道這大殿下對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卻沒有想到如此的不在乎,難怪陛下要……
正德殿是皇上日常批閱奏折的地方,也是偶爾歇息的地方,只是此時的正德殿內(nèi)點著濃郁的熏香,除了龍息香,還夾雜著淡淡的藥味。
皇帝這幾日總是睡不好,夢見那個被他親手賜死的女人,她倒不是怨他,更未怪他當(dāng)初的選擇。
只是為了幼子,為了離京多年的幼子回京之后不被詬病,她只能去死。
或許是接連聽到他被人刺殺的消息,所以才會驚懼的夢見她,她和他一樣不放心吧。
“兒臣拜見父皇?!?p> 秦觀煜見皇上下朝后匆匆歸來,因為那兩聲咳嗽,皇上終究有些不放心,叫了太醫(yī)過來,也不讓他上朝了,便在正德殿內(nèi)等他。
豐燁帝點了點頭,頭也不回的朝著上面的位置走去,只朝身后的秦觀煜揮了揮手;
“免了,你坐著吧?!?p> 秦觀煜倒也沒推辭,只再行了一個禮便坐了下來,豐燁帝朝著兩邊侍候的宮人揮了揮手,杜公公便識趣的帶著人退了下去。
走的時候,更是順便關(guān)上了門。
等所有人走后,豐燁帝這才含笑著看著坐在下手的兒子,秦觀煜長了一張和他母后一模一樣的美人臉,可五官卻神似豐燁帝,濃眉大眼,五官十分的立體,倒是配合那臉看起來更是剛?cè)岵?jì)。
只是因為身體虛的原因,常常以慵懶示人,便讓人忽略了他那眼中的鋒芒。
“過些日子你去鶴城吧!”
豐燁帝翻開手中的折子,擰著眉,頭也不抬的說道。
“好!”
秦觀煜面容平靜的回道,收起慵懶的他倒像是一把未開鋒的劍,雖然自己才外出而回,并且屢屢遭到暗殺,可對于豐燁帝的命令,他仍舊應(yīng)對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