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在回憶著周邊的地名,半響無果后,便看向折枝。
“閔陽與鶴城相鄰,西鄰西塞,北通漢陽,是秦順國與西塞之間最后一處,也是最重要的一個關(guān)隘了?!?p> “她關(guān)注哪里作什么,莫不是最近西塞有什么新物件,嬸娘也想去換不成?”
她輕笑了一下,雖然不解可臉上露出放松的神情,顯然對除了舒家以外的事情頗為不感興趣。
西塞因與閔陽相鄰,所以時常會有兩地的人冒險買賣貨物,這也是睜只眼閉只眼的事情了。
許多人為了新奇,便常會有何那些走私商販置換物品的。
“這倒不是,奴婢看夫人像是在關(guān)注什么人?”
“什么人?”這倒讓舒伶初有些意外了。
“對?!?p> 沉凝了半響,擱下手中的筆,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桌面,發(fā)出咚咚咚的聲音。
“近日閔陽有何異常不曾?”
“沒有的”
舒伶初對她這個回答毫不意外,畢竟鶴城太小,又偏。
鶴城就像一個自然生成的牢籠。于群山環(huán)抱當中,又有醴陵河環(huán)繞,進來的人難,出去的人也難,所以消息自然也是十分的閉塞的。
“不過前幾日皇上封了大皇子為賢王,封地便是南河郡這邊,閔陽倒也是在南河境內(nèi)呢。”
舒伶初對這話不置可否,對自己沒甚關(guān)系的,她向來性質(zhì)不高,只是不知為何折枝突然要說起這個,她向來不是個啰嗦的人。
她雖臉上淡淡,卻仍舊示意折枝繼續(xù)說下去。
這秦順朝沒什么好玩的,也只能聽些閑話打發(fā)時間了。
折枝咽了咽口水,舌尖舔過有些發(fā)白的唇瓣,繼續(xù)接著說道。
“聽說近些日子賢王惹了皇上不喜,連生辰都沒讓他在上京過,便讓他回封地。
只是賢王紈绔,上京到南河郡的時間一月也該趕到了,可楞是三四個月才入南河郡不說,原本安排在漢陽的府邸說是不喜,之后便一路巡視,說要找個好地界兒再建府邸,算著日子,賢王下一處落腳的地兒,就是閔陽?!?p> 說到此處,舒伶初要是再不知道折枝想表達的意思,那她可真是白活了。
“你是說嬸娘尋的是賢王?”
“奴婢覺得,這并無不可能”
舒伶初看了底下的折枝一眼,半響才道:
“知道了,幫我看著點大小姐那邊,有何異常報與我知道便可,除非危及性命,否則不要輕易出手?!?p> “是?!?p> 不知何時舒伶初又再次執(zhí)起了筆,淡淡的說道。
折枝朝著舒伶初行了一禮,走時仍舊有些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府中都說四小姐是才華高潔,如蘭如菊,不好爭斗,端莊雅靜,可對于陪著舒伶初長大的折枝來說,她不過是性情涼薄罷了。
折枝嘆了口氣,或許是幼年便經(jīng)歷過父母慘死,被嚇著了吧。
她剛抱到舒伶初時便對她心生憐憫,小小的一團,不過才出生三四個月,如貓一般。
聽說剛出生便睜開了眼睛,初時還十分愛鬧騰,經(jīng)歷那事兒后,白日里便睜著眼睛楞楞的,一到晚上便滿身的冷汗,卻不哭出來,像是要挺不過來似的。
那時她夜夜守著她,她的命是隨著舒伶初生而生的,那人說過,若她死,她便也要自戕。
在大家都對她放棄的時候,好在她挺了過來,并且小小的年紀,無論學(xué)什么都是最快也是最好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小人兒,在外面那規(guī)矩便連樂平長平公主身邊的教養(yǎng)嬤嬤都挑不出半絲毛病,那微笑便如量好的一般,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
大家只羨慕她事事都得人稱贊,卻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本該玩鬧的年紀,性子全然不像個孩子,從未有喜有悲過。
折枝一出去,外面便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話聲。舒伶初抿著小巧的嘴巴仍舊在仔細的,一筆一劃的抄著佛經(jīng)。
“大小姐容奴婢通傳罷,四小姐在為太夫人抄寫佛經(jīng),您這樣貿(mào)然進去,會嚇著她的?!?p> 舒伶毓一愣,空洞的眼睛漸漸的有了神色,她眼睛僵硬的移到夏禾的臉上。
她臉上露出急切的神情,呼吸一陣一陣的噴灑在她的臉上,她咽了咽口水,楠楠自語道:
“是了,四妹妹自來膽小,我不能嚇著她不能嚇著她?!?p> 她這話說的夏禾一愣,一陣心虛,說四小姐膽小她是萬萬不敢茍同的。
舒伶毓深吸了一口氣,半邊身子仍舊軟軟的靠在夏禾的身上,身后跟了抱荷在緊張的看著她。
雙手放在半空,像是隨時做好了接著她的準備。
原本是剛吃了午飯小睡一會兒,不知怎么的卻突然做了噩夢,醒來時整個人便如癲狂了一般,只汲了鞋便往西苑跑,路上跑的快,還掉了一只鞋,直到剛剛夏禾將她攔了下來,這才清醒了過來。
“夏禾,你去使人瞧瞧四妹妹可得空,我剛魘著了,走不動道兒了,不知道能不能在四妹這兒歇會兒?!?p> 顯然,她仍舊未放棄想要見舒伶初一面的。
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瞧著夏禾,讓夏禾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往日大小姐最是看四小姐不喜的。
大小姐是二房的庶長女,因為一個庶字,便總是要強,事事都想做到最好。
可自從舒伶初懂事以來,注視在她身上的目光便漸漸的轉(zhuǎn)移開,她不再是舒家最驕傲的女兒。
和舒伶俜不同的是,她除了這些虛榮什么都沒有。
不是嫡出,生母只是嫡母身邊的一個洗腳婢,就因為這個,葉氏便覺得她的母親背叛了她,自然對她沒有什么好眼色。
舒相成向來對兒子管教頗為嚴厲,倒是對女兒十分的寬松,并無要求,便一切事宜都交給了葉氏。
他入后院的次數(shù)不多,就算到了后院,葉氏也會想著法子的阻止她出現(xiàn)在舒相成的面前。
所以,她便如一個透明一般的存在。
她什么都沒有,唯有刻苦努力,做鶴城的才女,讓大家注意到她,這是她唯一能表現(xiàn)她存在感的方式了。
她不眠不休的努力,可卻不想被舒伶初輕松的搶走了她身上的光環(huán),又焉能不氣呢。
所以在府中,舒伶毓便常常為難舒伶初,舒伶初身邊的幾個丫頭早就對舒伶毓多有怨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