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板用力揉了揉眼睛。
他懷疑自己眼花了。
但是并沒有。
平板電腦是嶄新的,屏幕光滑無塵,數(shù)字清晰無比。
手指在屏幕上拉動,放大那個數(shù)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確實是九位數(shù)。
一個多億!
準(zhǔn)確地說,是一億一千二百零七萬。
杜老板后仰,靠在椅背上,這時才低呼出聲:“是誰?”
像是呼應(yīng)他似的,觀眾席上也響起陣陣驚嘆。
“是誰?”
所有人都看到了,剛才那一瞬間,整整一個億的資金匯入了盤口。
押“能”。
誰有這么大的手筆?
更重要的是,誰這么看好“拷貝忍者”,愿意用一個億來賭他能完成十連勝?
不,這已經(jīng)不是“看好”了。
是堅信。
某個人堅信“拷貝忍者”能贏,所以毫不猶豫地在他身上押了一個億。
誰?
……
“老大,這些錢是我辛辛苦苦賺的,血汗錢?。∧憔瓦@么扔出去了?”
北城區(qū),某個不知名的高樓套間內(nèi)。
一個長發(fā)雜亂,披著條羊絨毛毯,皮膚由于過度熬夜而蒼白的年輕人盤腿坐在電腦椅上,面前是三個電腦屏幕,拼接在一起。
其中一個屏幕上,顯示的正是地下競技場的賭局界面。
“下注成功!”
一條系統(tǒng)消息剛冒出來,還沒被關(guān)掉。
“這是合理的投資,可以有效補充我們的資金鏈。你不是說最近資金短缺么?”
電腦椅后站著個戴純黑色面具的人,渾身都籠罩在黑袍中,無法辨別外貌和年齡。
“合理?這明明是賭博。”年輕人抱怨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歡賭博了。”
如果是陳飛或者顧清在這里,應(yīng)該能聽出他的聲音。
在那晚入侵椿山精神病院中扮演至關(guān)重要的角色,以一己之力控制了監(jiān)獄電子系統(tǒng)的……
黑客。
事后大部分入侵者都被抓捕,但他帶著熊魁的尸體逃脫了。
他是“魁”的一員。
“賭博是智慧與勇氣的博弈,你應(yīng)該學(xué)會喜歡……不過這個盤口根本算不上賭博,押‘能’的勝率幾乎是百分之百?!焙谝旅婢吣姓f。
“百分百?你這么看好那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神秘人?杜日明雖然蠢了點,但他手底下還是有幾個好手的……”
年輕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他是袁無天。”黑衣面具男斬釘截鐵。
“袁……”
年輕人一怔,“袁無天?他不是已經(jīng)死了么?“
“袁無天那種老謀深算的人,怎么可能會那么輕易死去?他會被抓到精神病院,恐怕都是他故意為之,畢竟那里……”
“袁無天也知道‘那個’?”年輕人恍然。
“很有可能?!?p> 黑衣面具男將話題重新拉回來,“那晚在精神病院,袁無天的人偶出過手,用的技能,和現(xiàn)在擂臺上那個人,一模一樣?!?p> 年輕人想了想,操起鍵盤敲了敲,左邊和中間的屏幕上同時開始播放監(jiān)控錄像。
左邊放的是那晚在精神病院庭院中,宇智波鼬的戰(zhàn)斗。
中間則是剛剛“拷貝忍者”和“藤蔓”的戰(zhàn)斗。
“復(fù)制……”
“大火球……”
“果然一模一樣?!?p> 年輕人放下鍵盤,嘆道,“老大觀察真細(xì)致?!?p> 他也仔細(xì)看過這兩場戰(zhàn)斗,但根本沒想過會是同一個人。
一是因為在他的觀念中袁無天已經(jīng)死了,誰都不會把一個活人,跟死人聯(lián)系在一起。
二是因為兩人的外貌差距過大,精神病院那晚還是個穿著古怪黑袍的冷冽形象,在擂臺上卻變成了T恤衫短褲的菜鳥模樣。
完全是兩個畫風(fēng)。
“等等,袁無天沒死,他的人偶又出現(xiàn)在地下競技場……他也是沖著地下競技場的‘那個’去的?”年輕人忽然想到。
“很有可能?!?p> “那我們……”
“我已經(jīng)派蛇和鷹過去了?!?p> ……
地下競技場。
一億資金的注入,讓賭局形勢產(chǎn)生了微妙的變化。
剛開始只有很少的人相信陳飛真的能十連勝,畢竟他們不清楚陳飛的真正實力。
但有人押了一個億在他身上。
人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賭局。
于是乎,在新一輪的下注中,有一千多個觀眾倒戈,也跟著將錢押到“能”那一邊。
押“能”的金額從一億一千多萬,迅速上漲到一億五千萬。
相應(yīng)的,也有很多人堅持自己的看法,認(rèn)為那個押一億的人是托,于是繼續(xù)加注。
押“不能”的金額,保持著上漲,最終也定格在一億五千萬左右。
雙方持平。
這是總金額超過三億的豪賭,杜老板拿平板電腦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賭注持平,但杜老板開出的盤口賠率可不是一樣的,相差巨大?!安荒堋辟r率只有0.1,而“能”那邊是賠率卻是9.9。
當(dāng)時是想用夸張的賠率套觀眾下注,好從中賺一筆錢。
沒想到賭局會膨脹到這個程度,竟然套出了三個億。
要是陳飛挑戰(zhàn)失敗還好,杜老板可以凈賺一億多。
可萬一陳飛成功……
押在“能”那邊的錢是一億五千萬,賠率9.9,也就是說,杜老板需要賠出去將近十五億。
這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杜老板現(xiàn)在的承受范圍,就算把所有家當(dāng)都賣出去,也賠不出這么多錢。
他把自己套進去了。
“老板,人都到齊了?!?p> 銀宇出現(xiàn)在他身后。
杜老板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平板電腦放下,目光掃過氣氛火熱的觀眾席,仿佛能聞道空氣中的火藥味。
他忽然感覺自己回到了年輕的時候,拿著一把短刀闖蕩的時代。
那時候“漲潮”剛剛開始,危機與機遇并存,杜老板是有野心的人,懷揣著滿腔熱血想要在新時代闖出名頭。
可他什么也沒有,就只有一條命,于是只能把命押上去和別人賭。
要么活下來,大富大貴。
要么屈辱地死去。
他紅著眼睛一路贏了過來,從一個普通的窮小子變成了人們口中的“杜老板”,受人尊敬,位高權(quán)重。
他贏得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那么多危險的境況都闖過來了,難道還能栽在這個小子身上?
不,不可能!
這一次,我杜日明也能贏!
杜老板從椅子上站起來,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發(fā)出響雷般的聲響,久違的熱血在血管中奔涌,掌心熱得發(fā)燙,仿佛血液已經(jīng)沸騰。
“那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