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妒恨
“那個賤人呢?”韓如兒眼含怒意問。
聽到母親問這個,洛風(fēng)朗皺了皺眉道:“您是主母,何必和個玩意兒置氣呢?”
二人說的,是洛同江的一個小妾。
洛同江極為寵幸那小妾,幾乎把那女人看成他的眼珠子般疼著。
洛風(fēng)朗嘴上說著“玩意兒”,但二人都清楚,那小妾在洛同江心里,幾乎是解語花一般的知己,哪是什么隨意能動的。
洛風(fēng)朗對此也不在意,父親不過是得了個喜歡的在身邊,不算大事。
母親畢竟是母親,是正妻,也是他一雙兒女的生母,父親不是糊涂人,還真做不到為了個體己人廢了嫡妻的事。
他實在不明白,母親為何如此目光短淺,盯著一個小妾不放。
她有自己,有清兒,更有身后家族。
自己的實力,即使在潛龍書院那等人才濟濟之地,也斷然不會被埋沒;而清兒,雖然不通武學(xué),但來日的婆家,一定也是有勢之家;至于韓家,確實不重視母親,但她頂著韓家名頭,總不會被一個沒背景的小妾比下去。
這幾張牌捏在手里,她終究是立于不敗之地。
但韓如兒顯然和他想法不同。
“你這么說,那就是在?他議事的時候把你這個親兒子趕出去,留了個小妾在那?”韓如兒抓著這件事沒個完。
洛風(fēng)朗聽了這話煩躁不已,眉眼中的笑意都變淡了不少。
父親確實留那小妾在,但趕了他走是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另一回事,不是因為什么寵妾滅妻或是聽信讒言而冷落嫡子。
父親趕走自己,是多少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已經(jīng)對他有威脅了。
他在權(quán)力中心坐了太久,就是親兒子,想要分他的權(quán),也要引起他十足的重視。
但父親過于專注權(quán)勢,卻忘了一件事。
他的權(quán)勢,并非空中樓閣,而是有源之水。
那些人愿意跟在他的麾下,并不單因為他有才干有錢財,還接收了大伯洛同塵的一部分政治遺產(chǎn)。
更重要的是,他生了一個即將成為龍子的好兒子,一個將來說不定能問鼎宗師之境的好兒子。
有這個前途無量的兒子,他麾下那些人才會覺得,追隨這位實力不算出眾的洛同江是件來日可期的事。
在洛家,洛寒川是大宗師,是家主洛同塵死后洛家的最強者,有“隱家主”之名。洛寒川所看好的洛風(fēng)玄是上一屆的龍子中的翹楚,這兩人加起來,怎么看都比他們父子強得多。
可洛風(fēng)玄和洛寒川,并不是鐵板一塊。
洛風(fēng)玄是上任家主洛同塵的養(yǎng)子,在洛同塵活著的時候,洛寒川和洛同塵是勢如水火。如今洛同塵死了,難道他的這位義子和洛寒川還會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難保以后不翻臉。
而他和父親,可是血脈相連的親父子,砸斷骨頭連著筋。
父親需要自己,也正如自己需要父親的權(quán)勢才能壓洛風(fēng)玄一頭一樣。
好在今日商討沒什么要緊事,不在便不在,樂得清閑,正好來看看母親和妹妹。
只是……
洛風(fēng)朗淺色的瞳仁幽深了些許。
父親今日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疏遠自己,不是蠢是什么?是想讓別人覺得他們父子不睦?
母親抓著個小妾的問題不放,更是讓洛風(fēng)朗焦躁不已。
他好看的眉頭擰起,唇邊笑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們一家人,本該是鐵板一塊。
“娘,您才是當家主母。他再喜歡一個小妾又能如何?休了嫡妻把她扶正?還是昭告天下那個小妾是他心頭寶?發(fā)瘋也不是這樣發(fā)的?!?p> “您是他正妻,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出身不凡,只要您不疏遠他,不管他和誰談情說愛,別人在他心里的地位,終究越不過你去。你們才是真正的夫妻一體?!?p> 洛風(fēng)朗收起笑意,肅聲規(guī)勸。
然而這番規(guī)勸顯然沒有被韓如兒聽到心里。
“呵,莫說是我,連你這個親兒子,在他心里怕也是不及那個小賤人半分!”
韓如兒已被妒火燒穿了心肺。
從前,她最嫉妒的是她的大嫂沐卿顏。
她在閨閣之中,本就是出了名的美人,后來更是被洛家嫡支子弟洛同江高調(diào)求娶,嫁入了頂級世家洛家,一時不知有多少人艷羨。
直到她遇見沐卿顏。
就算她再抗拒,也不得不承認,沐卿顏這個女人,處處壓她一頭。
若說她是人間絕色,那沐卿顏,簡直就是從天上落入凡塵的仙娥。
她第一次見沐卿顏,簡直不敢相信,人世間真有如此美人。
模樣好也就算了,也不過是個煉藥世家里不被重視的旁支女子,竟走了狗屎運,嫁給了這世間的頂尖的好男子洛同塵,兩人成婚之后,更是幸福美滿到了極點。
更可恨的是,洛同塵恰好是她夫君的大哥,兩家低頭不見抬頭見。每次見面,她總是會被沐卿顏的光芒壓得自慚形穢。
聽聞沐卿顏身死,她快意十足,心頭上扎著的一根刺,終于被拔得徹徹底底。
然而之后的發(fā)展卻出人意料。
韓如兒心中自嘲:世間之事總是這么奇詭。
曾經(jīng)的她絕不可能想到,今日她竟會嫉妒一個處處不入流的小賤蹄子。
只因那小賤蹄子得了夫君的一時寵愛。
洛同塵夫婦尚活著的時候,洛同江出不了頭,但夫妻二人倒是沒什么野心,蜜里調(diào)油,如膠似漆。
市井里說什么“男人一有錢就變壞”,這話曾經(jīng)讓她嗤之以鼻,如今卻詭異的應(yīng)驗了。
曾經(jīng)他們還是親密無間的夫妻,但隨著洛同江離權(quán)力中心越來越近,兩人之間,倒像是隔了一道天塹,有了那個賤人之后,更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朗兒,你怎么辦?”韓如兒擔憂地看著兒子。
怨歸怨,她可不想因著自己,讓這父子之間疏遠了。
洛風(fēng)朗輕笑:“娘,您別管這些,只管把心放寬便是?!?p> “可他把你……”
“趕出來又如何?那件事,就連皇城議會那邊都焦頭爛額,他帶著幾個幕僚,能商討出什么東西?”
思及此處,洛風(fēng)朗徹底放下此事,連那陰惻惻的眉眼都舒展了開來,淡淡的笑容看起來甚至有幾分真心。
正如洛風(fēng)朗所說,對于西境臨山三城的爛攤子,皇城議會確實有些焦頭爛額。
皇城城中議事廳,一張巨大的石制圓桌,坐了一圈的老者,他們正代表各自的勢力,爭論不休。
“諸位,消息傳過來這么多天,該有個決斷了?!痹谝黄聊?,一名老者打開了局面。
“決斷?去救便是,有什么好決斷?”
“廢話!我難道問的是救不救?老匹夫別跟我裝糊涂!這些天,你們一直在跟我打馬虎眼,說來說去,就是不肯出人,奸猾得很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