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秋在路隨風腳邊一次次醒來,又一次次被丟到紅色的火焰里。
她總是昂著頭,哪怕說不出話,也要用高傲的鼻孔鄙視路隨風。
路隨風總是一言不發(fā),默默的為油盡燈枯的李牧秋療傷。
長時間的刑罰,讓李牧秋漸漸模糊起來。
她抓住路隨風的手,笑道:“別治啦,讓我死了算了?!?p> 路隨風便氣極敗壞的一巴掌把她打暈。
反正她暈過去的時候,奪取的天賦會自動展開,可不像醒著那樣只會嘲諷自己。
李牧秋失去意識的時候,天賦和本能會讓她粘著自己,哪怕閉著眼睛,也知道要緊緊抱住自己,他便在那短暫的時刻一次次淪陷,恍惚中,以為李牧秋已經(jīng)徹底魔化,小野貓一樣,正搖晃著尾巴,對自己撒嬌。
但是,每當她睜開美麗的眼睛,都會怔怔的看自己一會,然后得意的笑道:“艸你媽,我又贏了,不殺了我,你就等死吧,惡魔?!?p> 路隨風有點小崩潰,李牧秋仿佛永遠不會認輸,只要他把她從審判之火拉回來,她永遠都是那副臭樣子。
他不得不拉長戰(zhàn)線,在不燒死李牧秋的前提下,每天都來李牧秋這里碰運氣,希望哪天,李牧秋一睜眼,就變成了同伴。
李牧秋早就崩潰了,自己的靈力被燒得一干二凈,靈根都要燒禿了,要不是路隨風每天給她灌輸靈力,她早死了。
雖然一直強撐著,但是她早就疲憊不堪了。
最后,她學會在每一次罪惡循環(huán)想要殺人的時候,就破口大罵對方是傻逼,兩個字單曲循環(huán)800遍,連邪氣也找不到空子沾染她。
有時候?qū)嵲谏鷼猓堰^來的時候,她會假裝自己已經(jīng)魔化,紅著眼眶對路隨風說:“這下你滿意了?”
然后在路隨風嘴角的笑還沒來得及蔓延開的時候,又得意的自爆:“哈哈,開心吧,我騙你的,你別做夢了?!?p> 時間一晃,一個月過去了。
在這個月里。
林春竹失魂落魄的到處跑,到處發(fā)傳單,印著些:
“李牧秋是無辜的,路隨風才是背后的兇手?!?p> “我們需要真相,再給李牧秋一次機會?!?p> “獵魔師魔化應該算工傷,不應該由審判員處理。”
等等。
一些在外人看來笑掉大牙的東西在學校里發(fā)。
他還搞起了聯(lián)合簽名,要求獵魔師協(xié)會會長徹查審判院。
只可惜,上面只有他自己孤零零一個名字。
這個夏天,每個獵魔師吃瓜都吃到撐。
看著在學校瘋了般發(fā)傳單的林春竹,他們又興奮了起來,竊竊私語的聊:
“林春竹怎么瘋成這樣了,他爸不管他的嗎?”
“我看他真的很瘋,他到底是不是路隨風?。俊?p> “誰知道呢?還穿越的呢。獵魔師都有,穿越也不是不可能啊。”
林春竹便氣得發(fā)抖,憤怒的沖到幾人面前,一人硬塞一張傳單,然后大吼:“我才不是路隨風,我是林春竹,你們最好不要胡說八道?!?p> 幾個人立刻變成呆瓜,揣著傳單灰溜溜跑掉了。
他們一邊跑一邊用眼神交流:
“林春竹離入魔不遠了。”
另一邊,白雪在南晚覓的墳墓獻上一捧菊花。
一個多月了,她仍舊不能接受南晚覓死亡的事實,每天夜晚,都在腦海中回放李牧秋刺殺南晚覓的場面。
她不停的流淚,眼睛腫得像兩個剛蒸出來的饅頭。
她想起李牧秋在孟山都啟程的夜晚對她說:“如果我們不趕過去,她可能會出事”。
一開始,她很憤怒。
時間一久,她慢慢有了另外的看法。
她知道,李牧秋從不是一個復雜的人,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陰謀。
她想起了審判院里傳出來的瓜。
如果李牧秋說的是真的,那么,這句話,也許并不是表明李牧秋有心害南晚覓。
換句話說,李牧秋更像是想救她。
她在瞬間瞪大了眼睛,止住了眼淚。
思想的大門打開,更多相關(guān)的記憶像潮水一樣涌來。
她想起南晚覓問自己,在澳大利亞有沒有看到路隨風。
她想起李牧秋在火山口罵她把路隨風傳送走了。
可是她傳送走的,明明是一個小孩。
她恍然大悟,如果路隨風能變成小孩,那他自然也可能變成李牧秋。
她想起李牧秋曾經(jīng)痛罵她只能給南晚覓收尸。
大概李牧秋早就對自己失望了吧。
眼淚再次涌出。
更多的點點滴滴向她襲來。
自從寒假回來,李牧秋就像變了一個人。
對照一下時間,不正是李牧秋從路西法的賭場出來的時間嗎?
她的心像是被架在炭火上炙烤,還刷上了蒜蓉辣椒醬和孜然。
那時的李牧秋看起來郁郁寡歡,還非常暴躁,跟自己吵架,嫌自己進步太慢,還罵自己不夠努力。
淚水,奪眶而出。
李牧秋肯定知道什么,她肯定知道。
她開始痛恨自己,自己果然像李牧秋說的一樣,什么都做不了,自己果然進步太慢了。
假如,自己稍微強一點,哪怕就再多一點。
在孟山都的時候,哪怕只能跟上她們的步伐,那么,自己說不定,就可以改變結(jié)局,而不是讓她們?nèi)齻€人,成為天各一方的三個人。
她止不住去想,李牧秋一個人遇見了路西法,還去了他的老巢,得有多害怕,多無助。
卻沒有一個人能幫她。
她一個人承受了太多了。
她擦掉眼淚,撫摸著照片里微笑的李牧秋。
她已經(jīng)失去了南晚覓,她不能再失去李牧秋了。
來到學校廣場,果然,林春竹還一如既往的在發(fā)傳單。
只是今天,他身邊還多了一個人。
那個人向她伸出手,自我介紹道:“你好,白雪是吧,我是Hider,李牧秋的老鄉(xiāng),我正打算去找你呢?!?p> 三個人互相交換了眼神,鼻子一酸,都差點落下淚來。
在全世界都判李牧秋死刑的時候,總有那么幾個叛逆的人,他們選著相信自己,選擇懷疑整個世界。
像是哥白尼提出日心說一樣,哪怕知道自己會被燒死,他也依然堅持。
哪怕全世界都不相信,他們也一樣只堅信自己的判斷。
因為太陽,不會因為全世界的人都認為它是圍著地球轉(zhuǎn)的,它就會圍著地球轉(zhuǎn)。
真相就是真相,與有沒有人相信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