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歡菊見到李虎城,也非常高興。
“你來的正好,我正打算這兩天叫人給你送去呢,來了就自己帶回去吧?!?p> 這邊兒跟馮歡菊說話,那邊兒雷芊芊給李虎城沏了杯茶。
“虎城,喝茶?!?p> 馮歡菊一看,只有一杯,沒有自己的。
“你這丫頭,給虎城都沏茶了,就不能順便給我沏一杯,白疼你這么大?!?p> “媽,還不得一杯一杯地沏么,這就給你沏?!?p> 寒暄一會兒,就談起了君子蘭的事兒。
“馮會長,從我手里弄回來那批君子蘭,都出手了么?”
“哈哈哈,我正要跟你說這事兒呢。到你那里之前,我就定出去了。回來幾個小時,就被搶光了。對了,還要謝謝你呢?!?p> “不用客氣,你收了我的貨,也該謝謝你。目前行情怎么樣?”
“瘋了,簡直瘋了,對了,你手里還有貨么?有多少我要多少,價錢好商量?!?p> “沒貨了,會長還有貨么?”
“誰沒貨,我還能沒貨么?上次從你那里弄的精品,還沒出手呢。你想要也行,可就不是原來那個價錢了?!?p> “我不要,我不想砸在手里?!?p> 砸在手里?什么意思?
“虎城,你想說什么?”
雷芊芊問道。
“你們覺得君子蘭真的這么值錢么?”
“哪里有那么值錢,最好的一盆,成本也就幾百,上千元就頂天了,都是炒起來的?!?p> “你們覺得這種情況還能持續(xù)多久?難道真的就有人會一直這樣炒下去么?”
馮歡菊和雷芊芊沉默了。
其實她們也曾經(jīng)懷疑過這個局面,到底能持續(xù)多久。
“虎城,你是不是聽到什么消息了?”
雷芊芊試著問道、。
“是,我聽到小道消息,說是上面要整頓君子蘭市場?!?p> “這兩年也動不動整頓,還收交易稅啊,最后也沒什么動靜?!?p> “這次不一樣,要動真格的。君子蘭的無序炒作,引發(fā)了不少經(jīng)濟和社會問題?!?p> “從君子蘭本身來說,也沒有那么大價值。最重要的一點,你們發(fā)現(xiàn)沒發(fā)現(xiàn)?”
“什么?”
“倒買倒賣。很少有人買了君子蘭,是用于自己觀賞的,都是層層加價,你賣給我,我賣給你?!?p>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君子蘭已經(jīng)成了流通貨幣,脫離了價值本身,造成通貨膨脹。用不了多久,這個市場就會崩潰。”
“不會吧?現(xiàn)在還漲價呢。”
馮歡菊還心存僥幸。
“你們知道荷蘭郁金香泡沫事件么?十七世紀的時候,在荷蘭掀起了一次郁金香狂潮……?!?p> “價格最高的時候,一個郁金香球莖,能換一臺到幾臺馬車。那個時候的馬車,就相當(dāng)于現(xiàn)在的轎車?!?p> “可是后來,郁金香價格一路狂跌,一文不值。無數(shù)人傾家蕩產(chǎn),富翁變成乞丐,貴族一無所有……。這就是泡沫破裂的可怕結(jié)局?!?p> “你們不覺得,如今的君子蘭,就跟當(dāng)年的郁金香一模一樣么?”
“芊芊,如果你查一下資料,或者看看關(guān)于荷蘭的歷史書,或許能找到關(guān)于郁金香事件的資料?!?p> “好,有時間我去查一下?!?p> “虎城,你的意思是,叫我把手里的君子蘭都出手?”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盡早出手,還能賺一些,晚了恐怕就要砸自己手里?!?p> 經(jīng)濟史其實就是一部基于假象和謊言的連續(xù)劇,獲取投機財富的方法,就是認清假象,投入其中。然后在假象被公眾認識之前,退出游戲。
說穿了,就是在泡沫破滅之前,有人接盤,自己高位出局的游戲。
郁金香也好,君子蘭也好,后來的藏獒、蘆薈、普洱茶、炒房也好,其實都是這種游戲。
至于自己,李虎城認為沒有參與這個游戲當(dāng)中。
君子蘭本就是苗圃自產(chǎn)的,自己只是趕上了一個還算不錯的行情,抓住了時機而已。
沒有參與倒賣炒作,只進行了一手交易。
至于趙存柱現(xiàn)在培育君子蘭,李虎城也知道。
不過,作為鄉(xiāng)親,他叫何鳳仙給趙存柱傳過話,不讓他養(yǎng)君子蘭,已經(jīng)做到仁至義盡。
至于趙存柱不聽自己的,況且他的弟弟趙存棟在用電上跟自己作對,李虎城更不會去勸說趙存柱。
有些人就該讓他賠錢,才能長記性。
該說的已經(jīng)說了,馮歡菊說自己考慮一下,李虎城也就不再多說。
雷芊芊開車帶著李虎城到交通隊,辦了羅馬車的轉(zhuǎn)籍手續(xù),拿了車檔案,李虎城就要上車。
“虎城,謝謝你的提醒,我一會兒就去查查資料?!?p> “去查吧,不管能不能查到,我希望你們盡快出手,再見?!?p> “再見,以后有時間過來玩兒,冬天我?guī)闳タ挫F凇,去滑雪?!?p> 霧凇關(guān)山也有啊,滑雪也行啊。等將來再富裕一些,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了,我就開發(fā)關(guān)山的冰雪資源。
李虎城開車走了,雷芊芊就到了市圖書館,找了五六本書,終于找到了關(guān)于荷蘭郁金香事件的比較詳細記載。
雷芊芊連著看了三遍,拿著書上車回家,把書往母親面前一放。
“媽,你看看,虎城說的沒錯,跟君子蘭一模一樣啊?!?p> 馮歡菊戴上眼鏡就看了起來,沒一會兒,手就抖了起來。
“老閨女,別著急,媽再看一遍?!?p> 馮歡菊又仔細看了一遍,最后放下了書。
“我還以為虎城是想擺什么套路,咱們這邊出手,他找人暗中接手,看來是錯怪他了?!?p> “媽,你怎么能這么想呢。他不是那種人。上次明明給他藍鳥,他都沒要?!?p> “你沒聽他的話么,他分析的有道理?!?p> “是,他說得對,咱們不能太貪財,見好就收吧。你去請個假,這兩天就別上班了,把手里的存貨,全都處理掉。”
“好,我這就去?!?p> “對了,把帶康熙通寶的那盆留下,留個念想。”
雷芊芊走了,馮歡菊出門兒,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還在為君子蘭討價還價,不禁嘆息一聲。
用不了多久,這里就清凈了,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傾家蕩產(chǎn)。
一場狂歡,終于要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