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回家的路上,城市還沉浸在假期最后的時光,樹枝上的葉子開始漸漸出現(xiàn)在地面上,唯一不變的就是燈火輝煌的店鋪,空蕩蕩的沿街小飯店總有幾個人影坐著或站著,大多是獨自一人,異鄉(xiāng)的打工人是最勇敢和堅強的,沒有什么能打敗他們的賺錢養(yǎng)家的決心,而車里的自己是多么幸運,車里的音樂太過悲傷,加上李玲的遭遇讓楊家銘失落起來;
等了一個紅燈后搖了搖頭,加大了油門往家里開去,自己的家人還在等著自己,有些事總是提醒著自己的無能,而家人的思念與牽掛又讓人重新燃起了希望;
回到家中張欣妍還在聊天,楊家銘洗了手坐在陳智恩身邊,她也沒問楊家銘去干嘛去了,只問他有沒有吃過飯,楊家銘握著她的手點了點頭,吃著海南帶來的水果,吃完水果也聊得差不多了;
21點,張欣妍也準備走了,任秋萍和陳銘也收拾了一起下樓,楊家銘拿起車鑰匙送她們回家,先送岳父岳母到家后再載張欣妍回家,她說著前面楊家銘錯過的公司在海南旅游的情節(jié),還見到了大老板秦宮杰,總之一切都很開心,楊家銘聽到也放心,她得人生終于踏上了正規(guī)。
張欣妍前腳下車,顧澤林的來電讓他有點意外,坐在車里點了根煙接起來,
“領(lǐng)導(dǎo),你好?!睏罴毅懻f完就等著顧澤林的吩咐,
“回來了吧?”
“恩,昨天就到了?!?p> “其麟,出事了。”顧澤林說完后電話就像沒信號了五秒鐘,誰都沒有發(fā)聲,“我接到她老婆的電話,說他跳樓了,人已經(jīng)死了,我在去中心醫(yī)院的路上。”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p> 楊家銘給陳智恩打了電話講了下情況,讓她乖乖睡覺別等自己,陳智恩自然明事理讓他別太傷心...
到了醫(yī)院后停好車,楊家銘已經(jīng)對這條去停尸間的路太熟悉了,還沒見到尸體就讓他還抱有一絲希望,可越鄰近越讓他放慢了步伐,深呼吸了幾次才勇敢邁出那一步,看見了停尸間外馮其麟的妻子、雙方父母、顧澤林還有劉子雄和他助手郁哲問著穿著保安制服的人什么問題;
楊家銘走上前顧澤林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xù)和馮其麟父母說著什么,劉子雄看見楊家銘搖了搖頭繼續(xù)問著小區(qū)保安的口供,楊家銘坐在了馮其麟妻子王穎身邊,他們見過若干面,馮其麟妻子有時等他下班都會給楊家銘帶一杯咖啡;
楊家銘看著彎著背哭泣的王穎,下意識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背,王穎坐直收拾了下情緒,笑中帶淚地講著吃完飯馮其麟在陽臺抽煙,而自己在廚房洗碗,走出廚房就聽見樓下有很多人的說話聲音,探出頭看見那具尸體怎么也想不到是自己老公,還以為他在臥室里休息,說完將馮其麟專門寫給楊家銘的信交給了他,楊家銘打開看了起來,
‘家銘,你肯定很失望我的所作所為吧,我又何嘗不是呢,我以為我可以釋然但發(fā)現(xiàn)不能,我每晚閉上眼睛都睡不著,庭上的那個孩子的眼神我怎么會沒有注意到呢,是我一手撲滅了那個孩子的希望火種,我很后悔相當(dāng)后悔,我選擇自殺也是對那個孩子最好說抱歉的方式,雖然他聽不到,對我來說卻很重要。
我如果繼續(xù)當(dāng)檢察員只會被他們操控一輩子,我也不能辭職去逃避,我也有我需要去守護的家庭,可能我的選擇是最自私的那一條,也是唯一的一條吧;
家銘,你是對的,原諒我吧,我的覺悟還不如那個孩子,也希望你能守住當(dāng)時你和我說得那些話,因為那些話曾經(jīng)也是我的憧憬,也是我最想捍衛(wèi)的。馮其麟’
楊家銘讀完愣在那里,王穎拿過信也讀了起來,讀完情緒失控大哭大喊著,“是我的錯啊,是我賭博欠了高利貸,是其麟幫我還掉了,是我的錯啊,啊。”
王穎的喊聲將劉子雄、顧澤林和雙方父母都引了過來,王穎也隨之暈倒被安排進了病房休息,顧澤林拿著信看完后指著楊家銘問他這么回事,楊家銘將發(fā)生的事如實說出后,顧澤林氣不打一出來,指責(zé)楊家銘不懂事,發(fā)現(xiàn)馮其麟不對為什么不通知自己,說完遺書一扔走去和馮其麟父母告別后便離開了;
楊家銘撿起遺書站在走廊里,身邊不停地路過護士、病人和醫(yī)生,誰都很忙碌沒空管這個站在走廊中央的男人,劉子雄安排好后拉著楊家銘去了通道抽根煙,看完馮其麟遺書后劉子雄搖了搖頭,
“怎么了?干嘛愣著不說話?”劉子雄說完楊家銘還是看著窗外,“受不了你,別難過了,不爽就查下去,遺書都有了,不就是‘福運物流’是不是,查不查?”
“這是其麟寫給我看的,他應(yīng)該不想公開,查的話可能他家人會受牽連。”
“有什么比失去兒子和老公更大的打擊?我會查下去的,你就說你查不查?”
楊家銘點了點頭,
“查不查,說出來給我?!?p> 楊家銘轉(zhuǎn)過頭看著劉子雄,“查。”
劉子雄講著自己的計劃,自己會等王穎醒了給她做詳細的筆錄,楊家銘也說自己會去讓鄭義勇提起上訴,還要說服劉寅重新出庭說出真相,兩個人在安全通道里商量著計劃,一定要將壞人繩之以法,而這也是楊家銘必須彌補自己的錯誤要做的,馮其麟的死自己也難逃其咎,為什么會不相信他有難隱之言,為什么只是憑自己感覺認定他拿了好處...
坐上車想起和馮其麟相處的一幕幕,楊家銘趴在方向盤上哭了起來,明明自己已經(jīng)過得很認真很努力了,怎么還會犯這么多錯誤呢,每一次都無法挽回,開著車沒有馬上回家,漫無目的地開了三十多分鐘,停在一家便利店門口買了一瓶零度可樂和拿了十塊錢的關(guān)東煮,坐在便利店的板凳上吃著,拿得都是素食為主,蘿卜、海帶、魔芋絲,還拿了一個魚竹輪,吃一口喝一口湯,自己也成為之前在車上看到獨自坐在店里的那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