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西北望,射天狼
“嗚!”一陣震耳的號角聲響徹起來,讓整個東胡6大營都躁動起來。突地極和山戎王等人正在帳中議事,沒想到竟然響起了代表敵軍來襲的號角聲。
突地極大驚,忙問道:“莫非匈奴人來了?”
山戎王也大驚失色,他們剛剛和燕國人撕破臉皮,若是此時匈奴人來攻,燕國人又站在他們的對立面,后果不堪設(shè)想。
帳中都是左右部的大都尉以及兩部千夫長,突地極握緊了腰間的刀,說道:“我們?nèi)タ纯?!?p> 眾人站在營寨的寨墻上,放眼望去,所有人都忍不住一頓,這是做什么!
夕陽西下,淡黃的陽光從西邊撒下來,落在金燦燦的地上,反射著點點光芒。
在遠(yuǎn)處,稀稀疏疏的走來幾個人,為首的一人坐在一個木制的輪椅上,背后推他的是一個年輕俊雅的后生。身旁還有一個小少年身著軟甲,牽著馬走在那人身旁。在三人身后,有兩名青年護(hù)衛(wèi)和兩名幼小的丫鬟,就這四個人仿佛踩著五色祥云而來。
寨墻上所有的東胡士兵都好奇的張望,燕蠻兒和呼韓耶、達(dá)曼三人藏在遠(yuǎn)處的角落里,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那七個單薄的身影。
燕蠻兒聽見的沒錯,燕國大營那邊確實發(fā)出了幾聲震天動地的怒吼聲,豪泰稍一打聽就打聽出來。
秋高氣爽,秋天的風(fēng)已經(jīng)有了涼意。
燕蠻兒背心的疼痛被這種清涼一吹,也少了許多疼痛!
達(dá)曼疑惑的問道:“那是誰?”
燕蠻兒和呼韓耶兩人搖搖頭,均表示不知道。
達(dá)曼忽然長大了嘴巴,指著遠(yuǎn)處,說道:“你們看,他們的旗幟!”
兩人順著呼韓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木輪車的后面,一名年輕的護(hù)衛(wèi)雙手緊握著一桿大旗,大旗由紅色的面料做成,上面寫著幾個燕國的篆字。
“大燕上大夫秦!”
燕蠻兒嘴里喃喃道:“大燕上大夫秦?”他的目光和正好看過來的呼韓耶交匯在一起,然后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燕國令支邑上大夫秦尚!”
燕蠻兒心里暗暗的又加了一句,“秦?zé)o衣的父親,北疆之狼秦尚!”
吃驚不僅僅是燕蠻兒三人,就連寨墻上的東胡二王子突地極、山戎王、左右大都尉、以及那些千夫長們都微微動容,這就是名動北疆的北疆之狼!
這些人里,只有左大都尉的眸子里閃出一點特殊的光芒,但很快就隱藏起來。
山戎王忙問守衛(wèi)寨門的千夫長,“他帶了多少人馬,附近查探過沒有,可有埋伏?”
千夫長忙回答道:“總共就來了七個人,附近已經(jīng)派出斥候,尤其是燕軍大營的方向,也沒有什么異常的調(diào)動!”
山戎王猛地一拳砸在寨墻上,罵道:“這老匹夫想干什么?”山戎王在秦尚手里可是吃過大虧的,他的眼皮都不禁跳起來,怎么感覺他一個人來,比他帶一支大軍來還要讓人覺得心驚膽戰(zhàn)。
山戎王對東胡二王子說道:“殿下,不如我們暫且回大帳,不用理會?!?p> 突地極忽然冷笑一聲,說道:“不過一個年近半百的老頭子,你怕什么?”
山戎王語塞,他很想說自己不怕,一點也不怕,可是,話到嘴邊,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總覺得,當(dāng)那個男人出現(xiàn)的時候,總還有什么后手。
這十幾年來,雖然東胡無往不利,就是對燕國也勝多敗少,但就是那罕有的幾次失敗,也都是拜那個人所賜,所以他不敢不重視,不得不重視??!
突地極說道:“持我?guī)浧欤业挂匆豢催@個名滿北疆的人到底是個什么人物!”
山戎王也不敢反駁,忙點齊五個千人隊,大開寨門,出寨迎了上去。
所有將士都弓滿弦,面色冷峻,如臨大敵。
大軍一字?jǐn)[開,東胡二王子突地極和山戎王居中,左右大都尉護(hù)衛(wèi)兩側(cè),五千鐵騎開始奔跑起來。
秦尚坐在木輪車上,瞇著眼,秦?zé)o衣和秦朗站在他的身后,秦朗雙手捧著一支大弓,秦?zé)o衣懷里抱著一個箭袋。南宮燁和公孫瑜分列兩側(cè),公孫瑜手持帥旗,站在左側(cè),南宮燁左手倚著一支長矛,右手握緊腰間的劍柄,背上掛著一支大弓和兩個箭袋。至于兩個侍女則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過他們美麗的容顏也為這肅殺的戰(zhàn)場增添了幾分溫柔的味道。
突地極想極力展示他們東胡鐵騎的戰(zhàn)力,奔到離秦尚等人五十步時,他揮了揮馬鞭,他身后的千人隊整齊劃一的猛停下來,所有的騎兵都鴉雀無聲,他們一手拉著馬韁繩,一手握著刀放在自己肩膀上,玩味的看著如刀板上的魚肉一般的秦尚七人。
不過,除了突地極身后的千人隊,山戎王其他的四個千人隊則沒有那么好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了。
燕蠻兒三人悄悄的爬上了寨墻,在寨墻上的一個角落里能夠清晰的看清楚場上的局勢。
東胡二王子突地極騎在馬上頗為無禮的居高臨下而望。
雙方都沒有說話。
直到突地極望見穿著軟甲的秦?zé)o衣,立即笑道:“姑娘,你又來了,莫非是喜歡上我不成?”
左大都尉守在左翼,離突地極比較遠(yuǎn),他看見秦尚,瞇著眼,沒有說話。不過對于突地極突然的輕薄之語,卻不禁皺了皺眉。
秦?zé)o衣冷哼了一聲,沒有理會突地極的厚顏無恥,同是東胡人,她看突地極是越看越討厭。
不過一直瞇著眼的秦尚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雙鷹隼般的黑眸如夜空一般深邃。
他年齡不過四十七八,留著短疵,身上并沒有穿盔甲,而是身上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色的袍子,他似乎一直偏愛白色,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從未改變。
“你是去卑的哪個兒子?”秦尚的聲音不大,但聲音中的怒氣不小。去卑是東胡大單于的名諱,整個北疆草原,恐怕還沒有哪一個人敢這么大膽的直呼其名。
就連東胡二王子突地極也微微一愣,愣是沒反應(yīng)過來,確實在草原上恐怕知道這個名字的人都不多。
突地極有些發(fā)怒,斥道:“你敢直呼我父王名諱!”秦尚忽然從木輪車上站起來,腳下未動,起身一把從身后秦朗的手上接過一張大弓,左手持弓,右手從秦?zé)o衣抱著的箭筒里抽出三支羽箭,搭在弓上,三箭齊發(fā),朝突地極等人射去。
這變故只發(fā)生在一瞬之間,突地極等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三支箭就已經(jīng)破空而至,射在了突地極、山戎王和右大都尉的坐騎上。
三箭同時射中,只聽的馬兒嘶鳴一聲,便坐倒在地,突地極狼狽的從馬上翻滾下來,他害怕燕國人乘機(jī)在射,翻滾落地之后,就地滾了兩圈,才站起身來,沒想到秦尚只笑著看向三人。
山戎王摔得最為狼狽,他年紀(jì)最大,一時半會沒爬起來,還是身后的護(hù)衛(wèi)忙跑上去,將山戎王扶了起來。
右大都尉赫舍里則摔得最難看,三支箭看似一齊射至,但射中的馬匹的部位卻不相同。右大都尉赫舍里爬起來,一把從部下手里搶過一塊盾牌,擋在身前,心里卻不禁后怕,若是這個燕國蠻子射人不射馬,那他們豈不是都命喪黃泉了。
太大意了,簡直太大意了!
怎么可以離敵人這么近,他們看到對方只有七個人,確實太過輕敵了。
東胡的騎兵們已經(jīng)搭箭上弦。
突地極大喊一聲,“都給我放下!”突地極知道,以他矯健的身手和敏捷的反應(yīng),他尚不能躲開這一箭,恐怕自己的部下這箭沒射出去,自己已經(jīng)中箭身亡了。
秦尚這一手,既是威脅,也是警告。
東胡騎兵聽了二王子的呼喊,紛紛將弓箭取下來,沒有一絲聲音。
秦尚笑道:“小子,我不管你是去卑的哪個兒子,就是你老子在這兒,他也不敢這么托大,離我五十步之遠(yuǎn),就是有十個你,都不夠本大夫殺的?!鼻厣新曇艉榱?,狂傲無比,可聽在東胡眾將耳中,卻都沉默起來。
他說的沒錯,五十步,對于一個神射手來說,距離太近了。
“當(dāng)年在碣石山下,吾一百二十步內(nèi)射殺去卑親衛(wèi)千夫長兩人,便是我對他的戰(zhàn)書,此弓乃十石大弓,步射百二十步可殺敵,騎射八十步內(nèi)取上將軍首級,你要不要試試?”秦尚將大弓握在手里,然后看了一眼,將弓扔在了突地極的面前。
雙方此時已經(jīng)離得很近,秦尚一甩之下,大弓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突地極的面前。
山戎王和赫舍里聽了秦尚的話,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想離秦尚遠(yuǎn)一些。
秦尚仍然腿下一動不動。
突地極盯著弓看了一眼,他沒有去撿起大弓,而是抬起頭來,盯著秦尚說道:“你認(rèn)識我父親?”
秦尚斥道:“當(dāng)然認(rèn)識,不過我沒想到去卑一代梟雄,居然生了你這么個目光短淺,色膽包天的崽子,假若你父親在此地,可不是讓你出丑這么簡單了。我實話告訴你,東胡和燕國結(jié)盟可不是我燕國一廂情愿,去卑他才是主動者,你以為匈奴人那么好打,還是你以為我燕國這么好欺負(fù)?”
秦尚劈頭蓋臉就罵,突地極極力忍住胸間的怒氣,沒有說話。
鯤鵬翼
英雄遲暮,還是英雄,不能輕敵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