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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弦

第八章 捷足先登

五弦 憂思夢鈴 3250 2020-03-14 10:00:00

  五弦眼睛都快看花了,相比店里的錦衣華服,五弦感覺自己穿的就像來逃難的一樣,女店主看到五弦的那一刻,明顯皺起了眉頭,揚起下巴,剛要說什么,眼神卻在五弦身后那人停住,轉(zhuǎn)瞬眉開眼笑。

  五弦吧唧了一下嘴,假裝什么都沒有看到。

  女店主迎了上去,“幾位一起的?”

  帝君有些許疑惑,五弦看的出來,他卻毫不在意般,點了點五弦,“嗯,先幫她挑?!?p>  女店主的態(tài)度立馬180度的大轉(zhuǎn)彎,親切的和五弦套起了近乎,五弦撓了撓頭,嗯,生意人嘛。

  難得古代會有現(xiàn)成的成衣擺出來售賣,五弦還以為要去選好看的布,回去自己做衣服呢,等她把衣服做完,估摸著要到明年除夕了。

  五弦挑了一整套的常服,短襖上有幾朵裝飾的牡丹,以及各種小碎花嵌在其中,還有摸起來就很厚實的天藍色馬面長裙,長裙三分之二處是半尺寬的牡丹和碎花組成一圈,還有拖下來的大紅色衿帶。

  店主精心為她挑選了一件米白色的帶有絨毛的裘衣,五弦很是喜歡。

  五弦夸了店主幾句,無非就是店主貌美如花,眼光特別獨到,還有,居然經(jīng)營這么大的一家店,實在敬佩等等,店主喜笑顏開,送了五弦一根紅色的流蘇繩,其實五弦覺著對于她來說沒多大用處,她既不佩玉,也不使劍,做香囊嘛,也沒什么心悅的人可以送,嗯,人家一片心意,還是收著吧。

  集市上繞了一圈后,帝君開始催促眾人回家,畢竟他是大廚,要趕緊回去。大家提著滿當當?shù)哪曦洠臐M意足。

  他們每次去凡間都是經(jīng)過一扇普通的木門,五弦一直覺得奇怪,這戶人家從來不鎖門的嗎?還是,這本身就是一座孤宅?

  推開門便是北荒那冰雪覆蓋的天地,夾雜著凌冽的冬風,吹的五弦牙根都在打顫。

  嵐筠去引爐子,嵐忻在院中安靜的劈柴,帝君一邊收拾著買來的物什,一邊抬起眼皮望了望一聲不吭的五弦,“想問什么?”

  “我總覺得沈老爺將那件事提出來,很多余?!?p>  “關(guān)于我的?”

  “嗯?!?p>  “說來聽聽?!?p>  “按沈老爺話的意思,你對沈碧昭造成了困擾,沈家才將你轟出了門,?!?p>  帝君捻起艷紅色的門聯(lián),“還有呢?”

  “沈家,就連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都覺得氣氛不對,沈老爺……”五弦忽的反應過來,“他是在求助!”

  五弦自顧自的說道,“因為有人捷足先登,沈老爺受了威脅,必須要趕我們離開,但那個人不會是你,就我對你這段日子的了解,你不是那種糾纏不清的人,更厭惡招惹麻煩?!蔽逑医K于想起秦羽那句“主上,小心行事”是何意了,難道他也是知情的?

  “沈老爺還熱情的邀請我們吃晚飯,可是我們拒絕了他的好意……”

  五弦的聲音越來越低,而后發(fā)生了什么,五弦不敢細想。

  帝君的食指輕輕擦拭那個“?!弊?,接著便抬起了眼眸,眼睛微微一彎,“無礙。有我在?!?p>  五弦緊張的情緒瞬間消散,方才她在恐懼,她在擔心,人心是肉長的,就算沈碧昭不是想象般的那樣好,但也不至于被置于死地,若是因為她的沒有覺察,還有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秦羽,沈家被血洗,那么五弦想必不會原諒自己。

  “可帝君不是不參與人間事宜,這種行為是否合規(guī)?”

  “嘖,這下知道叫‘帝君’了,剛才‘你’叫的不是很歡?”

  五弦露出“你是智障嗎”的表情看著帝君,“帝君是不是搞錯了重點?”

  嵐筠的爐子已經(jīng)引好了,帝君不做聲的從柴房拿了一口不常用的鐵鍋,沖洗了兩下放在爐子上,舀了兩勺清水倒了進去,然后又從廚房里用大勺挖了一勺面粉,用筷子慢慢的慢慢的將面粉撥入鍋中,五弦看著那細細的白線,一晃間出了神。

  “我到的時候,恰好趕上那個,凡間叫什么?歹人?嗯,歹人拿刀架著一把短刀橫在沈碧昭的細長的頸上,沈碧昭的臉嚇得慘白,沈源清更是膽戰(zhàn)心寒,連忙勸說歹人,只要他放了他女兒,一切好商量?!?p>  面粉已經(jīng)倒完了,帝君拿著筷子繼續(xù)在鍋中順時針的攪著,“也不知道哪個門派出來的,那種不入流的結(jié)界也意思拿出來顯擺,學了點皮毛,也就嚇嚇普通百姓,所以把那人綁著扔在衙門門口,讓衙門去處置了。”

  似乎擔心五弦會多想,“結(jié)界被我破了,無需擔心?!?p>  聽到五弦輕微的一聲呼吸,帝君也放下心來,“還有什么要問的?”

  “成衣店的女老板?!?p>  帝君覺得有些許微怔,面前的這個人,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心思已經(jīng)逐漸細膩起來,他手中的筷子并未停止,低沉的來了一句,“老板換人了?!?p>  五弦雙手交叉,沉思了一會,“這個本無問題,帝君為何疑惑?”

  帝君頓了一下,繼而舒展開眉頭,“沒有,只是覺得好奇。”

  帝君既然讓她問,就說明他已經(jīng)準備好說辭,而若是假的,五弦也能輕易看出來,帝君很好懂,況且,眼睛騙不了人,除非帝君演技太好了,就這么多天的相處,五弦選擇相信第一種。

  “好了,問完了就閃開點,別被燙到了,大小姐要實在沒事,麻煩去掃個地?”帝君好看的食指指腹輕搭在略上一點的筷子上,中指托著的同時也將指腹按在下一根筷子,無名指輕托著下筷子,小指假模假樣的和無名指并在一塊,大拇指使了點力,按壓時,牢牢夾住了筷子,好似想到了什么,支吾道,“嵐筠說的話……”

  五弦看著呈乳狀的面粉緩緩滴落在鍋里,笑道,“嵐筠向來口無遮攔,我從不介意,帝君切莫多心?!?p>  這下有人長吸了一口氣,帝君發(fā)覺,是自己的。

  五弦想了想,僵硬的上前拍了拍帝君的手臂,然后靜靜的去了柴房。

  帝君的右手繼續(xù)在鍋里畫著圓,自嘲的笑笑,這是自己尷尬了自己?

  待到完全呈透明色,帝君將鍋子放在一旁,換了個燒水壺,待冷了一會兒,便獨自粘起了對聯(lián)。

  上聯(lián):春風進喜財入戶

  下聯(lián):萬象更新福滿門

  橫批:新春大吉

  腦海中有很多柔軟的詩詞滾了出來,帝君想了下,果真不如凡間的紅紅火火,就這樣吧,挺好。

  帝君做好飯,天已全黑了,大家窩在屋子里,將門抵好后,便準備開席,不止他們兄弟三人,連五弦都聽到了“稀稀簌簌”的聲音。北荒常年天寒地凍,所以嵐筠他們只清理了從屋子到凡間之門的必經(jīng)之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干凈,總有些呈條狀或月牙狀的,落在路中或者路旁的碎冰。步履踏在這條路上的質(zhì)感,五弦再熟悉不過。

  有人來了,會是誰?

  腳步聲越來越近,帝君他們并無慌張,顯然來者并無敵意,他按住準備起身的五弦,對著嵐筠,昂了昂下巴。

  嵐筠放下碗筷,走到門后,拉開了插銷,引開了右邊的那扇。

  這個廳堂的正中擺放著一張不大不小的木桌,也是他們的飯桌,帝君向來坐北,嵐筠列于正西,嵐忻正對帝君,五弦自然就列坐于正東。

  五弦左手托著下巴,右手執(zhí)箸,輕置桌面上,循聲而望,滿臉狐疑。帝君面帶笑意,雙手相握,看向來人。

  只是開了一扇,況且又被嵐筠擋著,五弦雖是好奇,卻又覺得寒意陣陣,五弦朝左再偏了偏,那人朱紅色的傘面上落滿了形狀不一白色晶體,原來又下雪了。

  沒有人開口,嵐筠左手抓著拔開的插銷,右手搭在木質(zhì)的門框上,又是一陣冷風,嵐筠猛地咳了兩聲,拉開了左邊的那扇門后,側(cè)身讓到了一旁。

  這下都看的清了。

  他就這么撐著那把通體朱紅的傘,立在門前,他似乎走了很久,撐傘的右手已然凍得通紅,他依舊一襲白色長衫,五指寬的大帶下拖著一只圓形玉墜,只是加了一件暗色裘衣,看到他雙頰的“粉嫩”,五弦第一個打破了沉默,她笑出了聲。

  眾人看向她,五弦在八只灼熱的光線下彎起了眼角,“公子,你好騷?。 ?p>  秦羽微微頷首,接下了這番“熱”諷。

  “既然來客,也沒有讓趕走的道理,公子便請進吧!”

  秦羽將傘合上,放置墻角,而后拍拍身上,抖了抖腳上的積雪,邁腿走了進來,握拳行禮,“帝君。”

  嵐筠也沒閑著,飛奔到廚房拿了一副碗筷過來,嵐忻從角落里提來了一把椅子插在五弦和嵐忻的中間,五弦本是不悅,卻還是跟著帝君他們朝旁挪了挪,騰些空間。

  嵐忻重又闔上了門。

  屋子里一片寂靜,尷尬的氣息蔓延開來。帝君看向秦羽,淡淡的來了句,“這些粗茶淡飯,還請公子不要介意。”

  五弦倒覺得怪異了,帝君什么時候?qū)η赜疬@般好意,有鬼了吧!

  秦羽再次握拳,“帝君客氣了,是秦羽無故叨擾,還請帝君不要怪罪?!?p>  帝君嘴角的笑意更深,“怎會,多一人多一份熱鬧,來,那我們先敬客人一杯!”大家紛紛端起酒杯,朝著秦羽的方向,干了杯,五弦當然沒有喝,她酒杯子還沒碰到,就被人截了胡,五弦有些惱火,看著左手邊的不速之客,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你大病初愈,喝什么酒,人家秦公子可是事事為你著想!別耍性子,吃你的飯!”

  帝君這般大度,真的讓人毛骨悚然。五弦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好悶聲端起了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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