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蟲?
這是陰影帝給羅弦的第一印象,因為只有寄生蟲才需要宿主。
陰影帝到底是不是人類已經(jīng)不重要了,羅弦一退再退,沉聲道:“不好意思,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什么雄心抱負,不配委以重任,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不管舊時代還是末世,談及寄生蟲皆是令人聞之色變,主動讓寄生蟲寄生,尤其是強大的寄生蟲,這絕對不是什么明智選擇。
“不要奢望天上掉餡餅,就算掉了,那也一定有毒?!?p> “沒有人會對你無緣無故的好,即使有,那也是有目的性,所以你將來長大了要報答我,知道嗎?這操蛋的末世就是這樣!”
在安全帶生活的日子里,范叔曾不止一次向他灌輸?shù)览?,作為從小拉扯自己長大的親人,羅弦有充分信任范叔的理由,并將其所說的每一句話視作金科律令。
陰影帝來歷神秘,也不知是好是壞,驅(qū)走鐵脊鷹不能代表它就是好意搭救,羅弦緊了緊手中匕首,拒絕,是最理智的決定。
變成全世界第二強的生物?羅弦內(nèi)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第一強的指的大概就是陰影帝它自己吧,這邀請真是跟鬧著玩似的,好歹編也要編的像一點啊。
“你不信?”
陰影帝看出羅弦的滿不在乎,臉上笑容漸漸消失了,它淡淡問了一句,黑色眼睛里露出陰森,態(tài)度直轉(zhuǎn)急下。
與“自己”交流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但卻聊的心驚肉跳,羅弦眼角突了突,匕首趕忙架至身前,嚴陣以待道:“我要是不信,你會怎么樣?”
“爺會一刀殺了你,雖然你死了比較可惜,不過死人身體爺也能湊合著用用?!?p> 軟的不行來硬的,陰影帝雙手抱胸,輕描淡寫的像是再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信了?!?p> 羅弦果斷收起匕首,一改先前的猶豫遲緩,爽快答應下來,做出雙臂高舉動作,頗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既視感。
識時務者為俊杰。
鐵脊鷹與陰影帝都是他無法抗衡的強大存在,但兩者的最大區(qū)別就在于,鐵脊鷹會毫不客氣的吞了自己,而陰影帝則會欣然接受投降。
野獸與智慧生命有本質(zhì)上的差距,那就是能夠進行交流溝通。
這意味著事情有了談判的可能,在確定自己有利用價值以后,也就有了與陰影帝討價還價的基本保障。
“你救了我的命,就是我的恩人,我這條命就是恩人給的,我自當以恩人馬首是瞻,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
不太走運的是,眼前這個智慧體和野獸沒兩樣,都是那么的仗勢欺人,不講道理。
談判在強大武力的脅迫下單方面妥協(xié),回去暫時別想了,為了盡可能的保全性命,話到結尾,羅弦還積極的補充了一句,順從的簡直不像話。
這可由不得他不這么做,陰影帝殺掉自己頂多抬抬手的事,在寄宿和被殺之間,羅弦更想活命。
打肯定是打不過的,這輩子都不一定打得過,羅弦心里清楚自己遠非陰影帝一合之將,比鐵脊鷹更加強大的生命體可不是僅憑一把小刀就能應對。
如果不想死,就得老老實實當寄宿體,這是一道再簡單不過的選擇題了。
“你很聰明,雖然弱的不像話,但是爺有點欣賞你了?!?p> 好話誰都愛聽,陰影帝眉頭舒展開來,語氣也緩和了不少:“爺可是究極生物,身份尊貴無比,要不是這片地方一直沒人來,找不到合適的人選,爺至于要你?”
不得不說,陰影帝的毒舌與實力不相上下,話語句句誅心,直中要害,羅弦默默忍受著這份屈辱,恭恭敬敬道:“陰影帝大人說的是?!?p> 呸!表面說是這么說,羅弦在心里暗罵一聲,要不是打不過,何至于低三下四?
想要活命,唯一出路就是成為陰影帝的寄宿體。
若非如此,他才不愿意攤上一只寄生蟲,鬼知道這家伙打著什么壞主意,想把自己做成傀儡嗎?
明擺著就想!
“放心,能當上爺?shù)募乃摅w,是你三生修來的福分。”
自顧自的叨叨著,陰影帝很是自持身份,它踱步圍繞打量羅弦身體一圈,手腳足腹快速變化,膚質(zhì)、紋理、乃至汗毛都詳盡復制出來,栩栩如生。
“骨齡太嫩了,體質(zhì)也不大行,算是勉強及格吧,半點底子都沒有,還真夠廢物的,看來爺只能將就一下了?!?p> 把羅弦身體抄襲了個遍后,陰影帝退開兩步,仔細觀察了一下自己,不大滿意的啰嗦了一堆,總結道:“不過至少要比黑毛鼠好多了?!?p> 黑毛鼠?
耳熟能詳?shù)拿~令羅弦眼珠子一轉(zhuǎn),視線搜尋片刻,便在一處樹葉堆中看見了那只死去多時的黑毛老鼠。
在安全帶里,黑毛鼠是最為人討厭的動物,它們無惡不作,偷吃糧食,啃破衣物,還是瘟疫的重要傳播源,引得人人喊打。
黑毛鼠生性狡猾,并且生命力頑強,無論使用什么除害方法也無法完全剿滅它們,只要有食物的地方就有它們的蹤影,迷霧叢林自然也不缺乏。
鼠類生存能力無疑要比自己強得多,羅弦慌張分析,作為陰影帝不知多長的一個宿主,黑毛鼠的下場就在眼前。
尸體都臭了。
“這……”
羅弦動了動嘴唇想要說點什么,再漂亮的話也不如鐵證來的有力,他實在無法相信被陰影帝寄宿會有多好,看看這只黑毛鼠,都被活活吸干了。
“自己也該會是這個下場吧?”
拒絕的話語卡在喉嚨,最終化作無聲嘆息,想到自己被寄生后早晚也要變成人干,羅弦面如死灰,心頭瓦涼。
要不拒絕?
可是談何拒絕?自己性命尚且任人拿捏,他沒有拒絕的資格。
“放心,死還不至于,爺一向信守承諾,只要你乖乖聽話,在爺?shù)姆鲋蚕?,你想死都難。”
伸出一根指頭搖了搖,示意羅弦不要那么沮喪,陰影帝嘴角輕勾,面上掛著壞笑,外貌神態(tài)與羅弦別無二致,透著羽翼未豐的稚嫩。
是的,羅弦今年才十七歲,還未成年。
呆呆看著“自己”因長期營養(yǎng)不良而顯消瘦的小臉上綻放笑容,羅弦恍惚了一下,頭一次覺得自己原來長得不差,還有點小俊俏。
怪不得陰影帝這么帥。
“放松身體,我要進來了?!?p> 像是電子合成的濾音在耳邊回響,羅弦還沒從想入非非中反應過來,只見陰影帝身體霎時崩碎,掉了一地沙影。
碎掉的沙影宛如一灘粒子,跳動著來到羅弦身后,一塊塊碎粒融入影子中,紛紛泥牛入海,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有點惡心,羅弦低頭注視自己影子由淺變深,直到深不見底。
黑,很黑,黑的像一灘墨液,他皺了皺眉頭,晃動了一下手臂,影子沒有任何反應。
不對啊,羅弦覺得事情有些不妙,很快,一股涼意從腳后跟蔓延升起,羅弦渾身竄起雞皮疙瘩,除了寒冷以外,好似還有某種思維意識順勢侵入體內(nèi),說不出的奇怪難受。
一山不容二虎,侵入的思維引來羅弦本能抗拒,大腦也在此時傳達出危險信號,他剛欲奮勇反擊,陰影帝的聲音不知從哪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氣:
“放松!”
低喝在身體里炸響,羅弦一個激靈,面色如土,強壓下排斥感,任由思維意識不斷上游,寒意浸透四肢百骸,最終雙雙齊達腦海。
“嗡?!?p> 冷涼貫穿全身,屬于陰影帝的思維意識也在下一刻陡然擴散,沖擊的羅弦悶哼一聲,口鼻噴出血箭,腦子轟鳴仿若爆炸。
“我靠。”
視線迅速模糊,變得天旋地轉(zhuǎn),羅弦“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毫無焦距的眼睛只看得見一片漆黑,心靈防線被那宏大思維橫沖直撞碾了個稀碎。
“這次真的栽了?!?p> 脆弱的腦海哪里經(jīng)得起這般折騰,羅弦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暈眩感就像泰山壓頂,身體沉重到完全不受掌控,意識仿佛都被剝奪。
“哈……呼?!?p> 羅弦臉色慘白如紙,氣喘如牛,拼盡全力動了動手指,手指很快僵直,他駭然察覺到自己連手指的控制權也失去了。
這是寄生?這是奪舍!
鳩占鵲巢。
羅弦一頭栽倒在地,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