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門前。
秋葵勒停馬車,李乘風和吳從文先后矮身走出來。
“到了,幸不負使命?!眳菑奈男α诵Γ蛉さ?。
“多謝吳大人救命之恩,小人不勝感激,受寵若驚啊?!崩畛孙L急忙作揖,面帶笑意。
這一路同乘交談,二人也熟悉了不少,言語也隨意許多。
“客氣客氣?!眳菑奈呐跏?,笑道:“你現(xiàn)在可是詩壇新貴,將來的國之棟梁,我可得護著點。”
李乘風哎喲一聲,受寵若驚道:“吳大人言重啦,小人可擔不起詩壇新貴,更加受不起國之棟梁,今天吳大人仗義相助,小人銘記在心,將來旦有差遣,小人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吳從文笑呵呵道:“不用赴湯蹈火,你以后多寫好詩詞就行,當然,若是第一稿能贈予吳某,那就更好了。”
李乘風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p> 此時,李家有人出來了。
吳從文便告辭,臨走前提醒道:“別忘了下月初的才俊會?!?p> “不會忘。”李乘風笑道:“下月初的才俊會,小人一定到?!?p> 目送吳從文走后,李乘風回頭看向氣勢洶洶走過來的李方承,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弟弟,知道出來接我進門,沒讓我白疼你?!?p> “閉嘴!”李方承冷叱,“誰準許你來這里的?這里不歡迎你,趕緊滾!”
他帶著五六個家丁,堵著路,不讓李乘風進門。
“弟弟別鬧,我是你兄長,你這樣是要被揍的。”李乘風一本正經地勸說,語重心長。
“我沒你這樣的兄長!”李方承沉聲冷喝,指著李乘風怒道:“你得罪了武陽谷,把整個家都給連累了,你這個罪人,還有臉來這里,你滾,滾遠點!”
“血濃于水,不管你認不認,我還是你兄長?!崩畛孙L搖頭,嘆了一聲,然后舉目望里面看,“我爹呢,弟弟你讓一讓,我要進去見爹。這么多年沒見,他肯定甚是想念我了?!?p> 說著,舉步就往里走。
李方承擋著路不讓,冷冷道:“我爹不想見你,讓我出來趕你走,趕緊滾吧,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回青倉縣去?!?p> 李乘風沒有硬闖,反而是退了回去,坐回馬車里,然后依靠著窗沿,對李方承道:“弟弟,咱們賭一把如何?我賭你等會要給我磕頭認錯,哭著求我進門,你信不信?”
“我會給你磕頭認錯?還會哭著求你進門?”李方承冷笑,瞪眼道:“李乘風,你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犯傻犯到我這來了,我敢打賭,等會你要被我揍得屁滾尿流,哭著滾回青倉縣去!”
李乘風笑道:“行啊,我跟你賭,如果被我說中了,以后你見到我,必須恭恭敬敬喊一聲哥,怎么樣?”
“可以。”李方承眼里閃過譏諷神色,道:“如果是被我說中了,你以后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一輩子都不準踏進珩州府城一步!”
他心里在偷著樂,暗想李乘風這廝這回還不栽?
“一言為定!”
李乘風很鎮(zhèn)定,就在方才,他忽然靈光一閃,城中那么多強者和江湖勢力都知道他和梁獅進城,李家作為珩州江湖第一世家,絕不會得不到半點消息。
梁獅的出現(xiàn),掀起的是十五年前那一樁公案,追根究底,是與李乘風的母親之死有關,李鎮(zhèn)岳又怎會不關注?
只要關注,就會知道吳從文今晚現(xiàn)身的用意,更會知道李乘風作了兩首鳴州的詩。
李鎮(zhèn)岳作為江湖上成名的高手,不會不知道其中的價值,他除非是傻了,才會拒絕李乘風進門。
李乘風之所以如此從容不迫地提出打賭,就是要給李鎮(zhèn)岳反應的時間。
此時,李家里面,北院書房里。
李鎮(zhèn)岳剛剛拿到管家洪福遞上來的諜報,看完后,臉上露出震驚之色,不敢相信地問:“他真作出了兩首鳴州的詩?”
洪福道:“文淵閣珩州分處主辦吳從文親口說的,在場很多人都聽見了,應該不會有假。吳從文還透露的一個消息,那兩首詩的第一稿被飛云閣的左崇所得,左崇借詩煉成了兩道六品符,以將死之身,踏入六品符師?!?p> “什么?”李鎮(zhèn)岳猛地站起來,激動得身上真氣外泄,震碎了座椅,“兩道六品符?他何時跟左崇扯上關系的?”
洪福道:“我已經派人去青倉縣打探消息?!?p> “這小子……何時會作詩了?還詩成鳴州!”李鎮(zhèn)岳喃喃自語,還是不敢相信李乘風有這般天才。
“乘風少爺著實讓人驚喜,詩成鳴州,還是兩首,好像整個珩州也有十年未曾出過這等天才了,怪不得會驚動吳從文,這樣就很容易說得通,梁獅為何會重出江湖了。”洪福道。
“哈哈哈,好,甚好,以后看哪個王八蛋還敢嘲笑我李家一門子武夫,沒有半點墨水!”李鎮(zhèn)岳忽然大笑起來,問道:“那小子呢,現(xiàn)在到了何處?”
洪福臉上也浮現(xiàn)笑意,道:“應該快到了?!?p> “好,這小子太給李家長臉了,這么多年來,我無法去青倉縣看他,心里一直覺得虧欠他太多,這一次,得好好補償他,走,隨我出去接他。”李鎮(zhèn)岳說著,舉步就往外走。
忽然,有家丁匆匆來報。
“老爺,不好啦,二公子在門口被人打了。”家丁大聲道。
聞言,李鎮(zhèn)岳和洪福都皺起眉頭來,珩州府城誰不知道這里是李家,竟敢來這里鬧事?
“被誰打了?怎么回事,好好說!”李鎮(zhèn)岳板起臉來,威嚴十足,嚇得那家丁戰(zhàn)戰(zhàn)兢兢起來。
“二公子聽說青倉縣那小子來了,就帶著幾個下人出去堵門,準備教訓那小子,結果突然來了一個跛腳駝背的老瞎子,一拐杖就打傷了二公子的腿,現(xiàn)在正趴地上起不來呢,老爺你快點去給二公子做主吧,青倉縣那小子太可惡了,竟敢欺上門來了!”家丁一五一十交代,還為被打的李方承憤憤不平,痛恨指責青倉縣那小子的不是。
一聽“青倉縣那小子”這話,洪福的心就咯噔一下,意識到不對勁了,轉頭果然看到李鎮(zhèn)岳的臉色鐵青著,眼里藏著怒火。
“你說的青倉縣那小子,是不是李乘風?。俊崩铈?zhèn)岳的聲音冷冰冰,可惜這家丁沒聽出來。
旁邊的洪福暗暗嘆了一聲,為這蠢貨自謀多福。
“正是,二公子說,青倉縣那小子是李家的罪人……”
砰!
這廝還沒說完,就被李鎮(zhèn)岳一腳踢飛,砸在書房門外,一動不動。
“一群飯桶!”李鎮(zhèn)岳怒罵著,整個人飛掠出去。
洪??戳艘谎鄣厣喜恢阑畹募叶。瑹o情地搖搖頭,喊來幾個下人,把人抬走,然后匆匆趕往大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