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自萬壽節(jié)當日,便一病不起,連宮權(quán)都交了出去;賢妃的四公主和親遠嫁,八皇子又年弱,還要分神照看立政殿;德妃是巴不得太子一直背負這樣的罪名,叫她發(fā)現(xiàn)了張麗嬪懷孕,母子二人怕早就沒了命?!惫惹锛毤殧?shù)來。
“你覺得是楊淑妃娘娘?要知道主子行事,未必就要自己動手,稍微露出一點心思給身邊的人即可。能坐到那樣位置的主子,身邊的宮人都是一頂一的好手!”蕭揚歡拿眼看向谷秋,,見她很是鎮(zhèn)定,轉(zhuǎn)眸間又道,“不過,你猜測卻是有些道理。她確實最有可能,代管內(nèi)廷,眼線遍布,宮里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是瞞不過她的耳目。但她無皇子傍身,且楊家歷代盛寵不衰,插手與否,都全憑自己的心意?!?p> 說完又看了顧秋一眼,她可不信,谷秋敢這樣懷疑正一品四妃中的楊淑妃,沒有一點確鑿的證據(jù)。
察覺蕭揚歡的眼神,谷秋露出一絲喜色道,“公主慧眼,奴婢有什么心事都瞞不過您。能叫奴婢發(fā)現(xiàn)此事與楊淑妃有關(guān),其實還是因為昨日宴席前,淑妃指了身邊的大宮女秋靈幫襯李良娣的緣故?!?p> 蕭揚歡并未插話,但面上卻是露出果然之色,谷秋見狀便繼續(xù)說道。
“因為年紀相仿,奴婢與秋靈名字里都有個秋字,便與她多了幾分親近。越多說,越覺得她的聲音耳熟。左思右想,最后奴婢叫想起來,為何這樣熟悉了!您冊封那日,奴婢發(fā)現(xiàn)張麗嬪,還是因為郡王不舒服請了太醫(yī)。在送太醫(yī)回太醫(yī)院,順便取藥回來的路上,發(fā)現(xiàn)有人鬼祟身影往冷宮方向去,奴婢覺得奇怪?!?p> “跟著去了?”蕭揚歡抬眸問道,心想母妃身邊的丫頭果然是膽大心細。
谷秋點點頭繼續(xù)道,“奴婢一路尾隨,發(fā)現(xiàn)那人身形極為臃腫,穿戴很是陳舊,發(fā)髻梳的也是宮里嬤嬤常用的那種。她一路東拐西繞,很是熟悉冷宮的位置和布防。奴婢好奇跟著她走了好一會兒,才到冷宮的一處幽閉冷室,開始以為只是伺候張麗嬪的老嬤嬤,但在見到肚子顯懷的張麗嬪和她說話的時候,奴婢驚詫的叫出聲,她回頭低喊一聲‘誰’!那聲音翠泠泠,絕非宮里積年的老人兒的聲音?!?p> “因是夜里,冷宮無燈,奴婢擔心近了會被發(fā)現(xiàn),故而離得有些遠。那人的樣子,沒有瞧清楚,但是聲音,奴婢卻記下了!”
“公主或許不知道,奴婢從小有一本事,但凡是奴婢聽過的說話聲,就不會忘記。這件事情,只有太子妃知曉!”谷秋鄭重道。
“你是說,如今楊淑妃不一定曉得咱們知道了?那倒好!”蕭揚歡一聲冷笑,“若不是察覺事情太過順利,當真要叫咱們以為是撞了大運。”
谷秋不解,“奴婢不明白,淑妃娘娘位高權(quán)重,榮寵不衰,為什么這樣做?”
是啊,為什么呢?蕭揚歡也覺得這件事情處處透著怪異。
楊淑妃出自天下第一家的楊家,在內(nèi)廷,她是皇后下的第一人,就連太后在世時,都要給三分顏面。
而這件事情,論理,她是代掌宮務,發(fā)現(xiàn)蹊蹺處,回了昌隆帝和皇后是正經(jīng);論情,太子夫婦在世時,并未與淑妃母女有過深的交情,犯不上但這樣大的風險。
若是楊淑妃不愿意攙和奪嫡中,選擇視而不見,作壁上觀,才是上策;若她真心想要投靠皇后,讓四皇子成為下一任皇上,比起借旁人的手將張麗嬪送至眾人眼前,從楊家兩位嫡女中選一位許給四皇子比什么都好!
楊淑妃何苦要繞這樣大的一個圈子,告訴谷秋呢,又或者是在防備什么人么?
而谷秋滿心擔憂道,“公主,接下里該怎么辦?”
“從前是糊涂人,如今做了明白人,還不知道如何辦了?”蕭揚歡眉眼含笑,看向谷秋沉吟片刻后道,“只不過,咱們以后和這位楊家淑妃娘娘打交道的時候,小心些多留些心眼!保不齊,以后還能合作!”
二人心里都明白,有些人是萬萬不能做敵人,不然那可是要命的!
午睡后起,鄭嬤嬤便進來回話。
“公主,昨日宴席沒有辦成,但各家都送了禮來。按著規(guī)矩和章程,回禮應該厚重些,才不會失禮。”
蕭揚歡長長的大了一個呵氣,坐在靠窗的軟榻上定了定神道,“皇祖父冊封時,各家便送了禮,之前商量回禮是與明日臘八粥一道送出宮去,既體面又妥善。就按著這個章程走就成,晚些時候,本宮去一趟啟元殿說一聲。但若是有個壓得住的人出面,倒是比這樣更好!”
鄭嬤嬤提醒道,“日前在立鄭殿的時候,皇后娘娘也是這個意思,她特意點了幾位娘娘的!”
“昨日我看崔承徽行事不錯,說話得體,嬤嬤以為呢?”蕭揚歡眨了眨眼睛,笑問。
鄭嬤嬤有些吃驚,幾個念頭冒了出來,心里隱隱有些猜測,臉上倒是越發(fā)的恭敬,“崔承徽出身大家,行事自是穩(wěn)妥。不過,她到底位份低了些。位份低位的娘娘們也就罷了,但李良娣和孫良娣恐怕不服。畢竟她未曾生養(yǎng),也不是崔氏嫡出?!?p> 蕭揚歡頷首溫聲道,“嬤嬤說的,我自然知道。一來,李良娣資質(zhì)普通,又要照顧阿芙,孫良娣自己還在病中,大公子去了,她失了心氣兒;二則,我是想,崔承徽年輕,諸多事情還是要嬤嬤搭把手,崔承徽要做的,不過是一些禮數(shù)上的事情。”
蕭揚歡年歲不大,若是管著整座宮殿,在照看阿平的事情上,必定心力不濟,故而才想從太子姬妾中找一位庶母來幫襯一二。
然而又不想承歡宮宮權(quán)旁落,引狼入室。加之在旁人眼中,自己年歲小,諸多事情不能太過出頭。須知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而鄭嬤嬤也是明白了蕭揚歡的意思,深深一拜,“奴婢一家都是公主的人,愿為公主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