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卻抽刃向更弱者……”
國書喃喃重復(fù)著,然后抬起頭定定地看著那邊收劍入鞘的公孫樹:
“這句話我記住了,今天我輸了。不過你不要覺得這件事就這么算了,我以后還會苦加練習武藝,再次挑戰(zhàn)你的?!?p> “哦?隨時歡迎?!?p> 公孫樹風輕云淡,輕笑。
而遠處高臺上的芮姬眼看公孫樹獲勝也是滿臉笑容,眼看著公孫樹和國書都走了過來,不由笑口大開:
“如此一來,不知國、高二位君子對公孫樹這件事還有什么意見嗎?”
“公孫樹武藝卓絕,我甘拜下風?!?p> “我自然也沒什么意見?!?p> 高無丕擔心地看著國書走了過來,瞧見他雖然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神情卻不見沮喪,反而有一種釋懷和昂揚,板著的臉柔和下來,倒是放下了一些擔心。
這會兒聽了芮姬的問話和國書的回應(yīng),他心中略一思索,便也先放下了公孫樹這件事,先向芮姬服軟了。
之前國書自己要求以這場比賽定,如今輸了也沒什么好說的。若是說國書答應(yīng)的事,關(guān)我高無丕什么事。這樣不僅顯得自己胡攪蠻纏,還會惡了芮姬夫人,更重要的便是自己不怎么在理了。
況且,反正公孫樹在齊國之中也無有什么根基,要收拾他只在反掌之間,倒不急于此時。
“既然你們沒意見,那我們一會兒便要舉行拜師禮了。兩位君子,可要留下來做個見證?”
國書和高無丕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謝絕:
“恭賀荼公子又獲一名師。我等還有要事,便不留了。夫人,容我等告退?!?p> “既然兩位君子有事,那我便不留兩位了。竺乙,叫個人送二位出去吧?!?p> “喏,夫人?!边@樣說著,竺乙掃視了一眼身后,隨口叫了一個人,“喜蔡,你去送送兩位君子吧。”
“喏,大人。君子,這邊請把?!?p> 從竺乙身后應(yīng)聲而出一人,對國書、高無丕一擺手,引著他們出去了。
“公孫樹,且隨我去春風堂吧。拜師之禮已經(jīng)準備好了。”
“喏,夫人?!?p> 走到一處廳堂,芮姬在主位上坐下,公孫樹坐在她左手的軟席上,而公子荼也坐在了他的對面。
公孫樹掃視了一周,只見芮姬所坐主位之后的墻上是一個巨大的圓形云紋,中間的位置是大篆書寫、紅漆涂抹的一個“齊”字。
而芮姬身前的幾案案面是一塊二尺見長、一尺見寬的白玉,而幾案的案腿則因為光線太暗看不清了。
隨意看了一眼,公孫樹便只瞧見了這么多,然后便聽到芮姬在上首發(fā)話了:
“阿荼,我教給你的話你還記得嗎?”
“我還記得呢,阿母?!?p> “那你便向公孫先生行禮吧?!?p> “喏,阿母?!?p> 公子荼對芮姬應(yīng)諾一聲,然后便轉(zhuǎn)向公孫樹脆生生地說道:
“公孫先人,小子天資愚鈍,蒙先生不棄,欲收之為徒。今日小子拜在先生門下,定當尊師重道,勤修武藝,不負先生所望?!?p> 公孫樹也立刻正身,嚴肅地回應(yīng):
“好,今日你便是我門下學生了。”
“先生,我家阿荼便交在先生手中了。每日上午晏圉大夫都要來教導(dǎo)阿荼功課,先生便下午過來可好?”
“喏,夫人,如此甚好。我不過凡俗之輩,蒙夫人青睞,請來做公子的老師。我定當竭盡全力,不負夫人所托?!?p>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在另一邊姜、楊兩國的邊境上,一輛馬車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疾馳,仿佛后面有什么東西在追他們似的。
這馬車上只有兩人,一人駕車,一人躺在馬車上,卻是沉睡不醒,而他的旁邊擺著一把赤紅色的長劍。
“哼——阿休,這是到哪了?”
“吁——”
“咴咴咴?!?p> 駕車的那人,也就是公子和之弟,公子清聽到旁邊躺著的公子和的聲音,連忙停下了馬車回應(yīng):
“兄長,你醒了?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們已經(jīng)過了烏雞谷,馬上就要到楊國境內(nèi)了?!?p> “齊國軍隊呢?”
“我們已經(jīng)逃出來了,他們沒有追上來?!?p> “咳,扶我起來。”
“喏,兄長?!?p> 公子休連忙扶起還躺著的公子和,同時把自己的頭盔放在了公子和的背后,給他支了起來。
公子和做起來之后,便覺得渾身都不舒服,特別是頭疼得厲害,不由冷哼一聲,又覺得口干舌燥,問了一句:
“有水嗎?”
“有有有,兄長,水在這!”?“咕、咕、咕?!?p> 公子和大灌了好幾口水,咽了下去,發(fā)出了咕嚕咕嚕的咽水的聲音。
然后他便把公子休遞給他的水袋放在了一邊,茫然四顧,除了他倆之外,卻見不到半分人影。
“我們的人呢?”
“……嗚,都死了,嗚,都死了,只有我們倆個人逃出來了。”
公子休聽到公子和問這一句,不知怎么的,從昨日一直到現(xiàn)在,心中的恐懼、擔憂、害怕都迸發(fā)了出來,忍不住就哇哇大哭了。
“哭什么哭,你已經(jīng)是一個頂天立地的人了,怎么還做這些小兒女姿態(tài)?”看到公子休這幅模樣,公子和卻看不上了,對他呵斥了幾聲,然后又是一聲冷笑,“哈!不愧是東伯,竟用如此狠毒的伎倆,燒地我楊國大好男兒盡亡?!?p> 惡狠狠地這樣講到,他的心里也是按捺不住的懊悔,昨日若非他錯判形勢,如何會中了齊軍奸計,以至于被堵于齊營之中,三軍盡沒?
想到這時,他的頭中忽然又傳來了一陣劇痛,原來是前日被杵臼造成的神魂上的傷勢又受他的心思所引,到了此時發(fā)作起來,他不由自主地大呼起來:
“啊——痛煞我也!”
那邊公子休看見公子和痛得滿頭大汗,也趕緊擦干了眼淚,挺過身扶住了公子和的手臂:
“兄長,你沒事吧?我們還是快些走吧,免得被齊軍追上了。早點回去也好找翁夢給兄長治一治?!?p> 公子和左手一把抓住了欲要駕車前行的公子休,右手抓住了身旁的赤鳳劍,只見赤鳳劍身赤光閃耀,然后公子和臉上的神情便放松了下來。
“不必,那日我卻是一劍刺穿了杵臼的胸膛,穿心而過,昨日見他未死,必然是他有什么秘法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此等起死回生的秘法豈是那么自如的,定然有什么限制。昨日他也不過強撐著,如今只怕他也沒有余力來追我們來。
“而姜王也被我斬于劍下,如今還有誰能控制局勢?還有誰敢來追我?且放下心吧。
“如今,我們要考慮的事反而是國內(nèi)的事。”
“兄長,你是說?”公子休聽他這么講,不由目瞪口呆,眼中閃過驚駭之色,卻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當然是他。我之前在國內(nèi)的時候風光無二,權(quán)勢無雙。他雖然面上沒什么,心里卻定然是有點怨氣的。如今我伐姜大敗,他不借機生事,怎么也說不過去吧?你且慢慢走,我要在路上仔細想想?!?p>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