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孩子們再走回到大街上,只覺得太陽溫暖,輕風(fēng)溫柔。
一身奢侈卻低調(diào)的衣裝,一頭干凈的秀發(fā),再加上本身的精神氣。這樣的一群孩子在街上行走,行人紛紛側(cè)目。
杉杉不時地用小手撩撥著剪碎的劉海,小身子蹦蹦跳跳;圓圓摸著有些扎手的頭頂,也說不出是好是壞,只覺得比起之前有點涼颼颼的;蛋蛋乖乖巧巧地牽著男孩的手,緊緊地跟在男孩身后;貓兒裝模作樣地走起正步,手足間小心翼翼地不愿碰臟一身干凈的新衣服,這模樣雖然別扭卻可愛得惹人發(fā)笑;小狼最是落落大方,走路沉著穩(wěn)健,與卡特并肩而行。
這群孩子簇?fù)碇粋€瘦瘦黑黑的男孩,雖然衣著干凈整潔,精神與氣質(zhì)卻跟這群孩子十分不搭。按這情形他應(yīng)該是個無足輕重的人,可大家看著他的目光卻充滿了敬重與愛戴,儼然他才是這個群體的中心人物。
突兀卻又十分協(xié)調(diào),屬實讓人們難以理解。
“小狼小狼,你說我們回學(xué)校以后,那群女孩看到你我會不會瘋了一樣圍上來!唉,沒想到我也能有一天體驗體驗狼帥哥的感覺啊~”
貓兒滿臉壞笑地擠了擠小狼的胳膊,惹得小狼沒好氣地說道:
“無聊!你不覺得這樣子很煩人嗎!”
貓兒怪叫道:
“喲~這就是冷面帥哥的魅力啊!要是那些女孩聽到你的話,怕不是心肝都要碎咯~誒!你別打人??!”
小狼氣急敗壞地掐著貓兒的胳膊,抬手就要打他的屁股。貓兒自然不會讓他得逞,一抽手一側(cè)身,貓一樣地躥了出去。小狼也沒了那股沉穩(wěn)勁,孩子似地追著貓兒作勢要打。
看著在街上追逐打鬧的兩個孩子,男孩心里只感覺像吃了蜜一樣甜。
倒是卡特有些驚訝地說道:
“我還以為那個孩子一直都那么沉穩(wěn)呢!原來也會有怒有笑啊?!?p> 從老院長逝去之后,變化最大的不是男孩,而是小狼。
男孩一直都是教堂里頂梁柱一樣的存在,所以他將老院長走后所有的悲傷都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從不表現(xiàn)在臉上。只有小狼,從那時開始起就不怎么說話,連情緒變化都不會怎么流露出來。
他在各個方面都在模仿著男孩,努力地成為男孩強有力的幫手??伤麉s在這個過程中慢慢地遺忘自己的真性情,強制褪去本應(yīng)是他這個年紀(jì)里該有的孩子氣和天真幼稚,甚至在刻意地逼迫自己變成一個不受情感干擾的機器。這讓男孩無比擔(dān)憂。
所以當(dāng)他看到小狼終于像過去一樣會和貓兒拌嘴,會在街道上和人嬉鬧,他便覺得開心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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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校里,孩子們正準(zhǔn)備上下午第一節(jié)課。五年級的教室里,一個燙著卷發(fā)精心打扮的女孩,一臉怒容地望著先前圍毆男孩的一員,怒氣沖沖地說道:
“布如!小狼去哪了?”
布如也絲毫不畏縮,粗著脖子叫道:
“怎么了!小狼不在你就寂寞了?你又不是他媽,你管那么多干啥!”
這個布如,明明心里喜歡麗絲喜歡的不得了,但就是控制不住這張嘴忍不住要說風(fēng)涼話。尤其是聽到麗絲為了小狼而跟他發(fā)火,布如就更加生氣,說出的話語也更加刻薄。
旁邊一戴眼鏡的女孩不樂意了,朝著布如冷冷說道:
“麗絲說你什么壞話了?你犯得著這么說話嗎!”
“我樂意!”
“麗絲你要是喜歡小狼你自己去找他?。∧銌栁覀冇惺裁从?!”
那是教室里另一個男生的幫腔,此言一出,其他男生紛紛響應(yīng)。
“就是就是!我們又不是小狼他爹,我們哪知道他去哪了!”
“小狼沒有爸爸!他就是個孤兒!”
“你們女生別再纏著他了!他眼里根本就看不到你們!”
“麗絲,你爸媽不是說過不許和那群孩子多接近的嗎!”
小狼是眾多女孩心目中的偶像,已成了男孩子們的公敵,他的存在已經(jīng)讓雙方勢如水火。小狼上午失蹤了半天,男生們幸災(zāi)樂禍,而女生們則是無比失落。
“哼,我都說了,小狼他不敢再回來的!”
說話者便是那原本帶頭圍毆男孩之人,正一臉得意地朝著身旁男生炫耀。即便昨天小狼出乎他的意料又出現(xiàn)在學(xué)校,不過總體來看他還是完美地達(dá)成了目標(biāo)。一旁男生佩服地說道:
“不愧是亞森!輕而易舉地做到了我們做不到的事情!”
聽著同齡人的奉承,亞森鼻子指向了天空。他似乎已經(jīng)看見了他和麗絲并肩親密相擁那閃耀的一刻。
雖然他父親后來一臉陰沉的回了家,教堂的那群孩子們正常來上了課,但依現(xiàn)在情形來看,那應(yīng)該就是他們的‘最后一課’!一切都如計劃進行!
高瘦的老師拿著厚厚的講義走進教室,喧鬧的教室立刻安靜了下來。麗絲狠狠地瞪了布如一眼,坐回了座位上。老師掃了一眼座位,看到那個空缺之后,對著全班問了早上問過的相同問題:
“有人知道小狼去哪了嗎?”
另一個教室里也有這個問題,只不過賓語換成了貓兒。
對于教師們來說,這群來自教堂的孩子就是最省心的。不遲到曠課,不遲交作業(yè),成績穩(wěn)定,分?jǐn)?shù)極高,安靜聽課,簡直是他們理想中最完美的學(xué)生。昨天這些孩子不知因為何故曠課,今天也沒準(zhǔn)時到學(xué)校,這樣只能做曠課處理了。
老師正準(zhǔn)備在花名冊上圈上一個紅圈,就聽門口的敲門聲,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抱歉老師,我來上課了?!?p> 所有人都望向了門口,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男生們不敢相信地倒吸冷氣,女生們則是瞪大了難以置信的雙眼。
翩翩公子,立于濁世。男生們眼神嫉妒而絕望,女生們則目光熾熱而崇拜。
“小狼?”
明明已經(jīng)教了這孩子接近三年的時光,但老師還是不敢相信的問了一句。
門口的小狼點了點頭,望向了掛在墻上的時鐘,舒了一口氣,再次開口問道:
“我能回到座位上嗎?現(xiàn)在距離上課還有半分鐘?!?p> 老師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于是小狼便在全班同學(xué)的注目,靜靜地坐回到了座位上。
站在講臺上的老師揉了揉眼睛,聲音有些艱澀地問道:
“你上午去哪了?”
小狼思考了一下,稍稍隱瞞了一些事情:
“一位好心爺爺帶我們整理了一下儀表。”
這樣的回答同樣出在其他四個教室里。只不過孩子們對卡特稱謂變了變:“老頭”、“師傅”、“老爺爺”和“黃頭發(fā)爺爺”。
老師和學(xué)生們無法理解,他們怎么會發(fā)生如此巨大的變化!這已不是他們熟識的那群又窮又寒酸的孩子,他們已脫胎換骨!他們口中的老爺爺究竟是何方神圣,難道有點石成金之神杖?
雖然課程如常地進行,但很明顯,教室里的氣氛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
那些因為父母的言傳身教而疏遠(yuǎn)教堂孩子的同學(xué)們,心里悄悄地掀起了波浪。
孩子們口中的爺爺,此刻正跟著男孩一起走去校長辦公室。他從孩子們的對話中得知所有的學(xué)費都是男孩以一己之力承擔(dān),便從男孩那兒要來了當(dāng)時打的欠條,不由分說要去幫他們結(jié)清費用。
廢話,身為星風(fēng)學(xué)院頂尖雷大魔導(dǎo)的閉門弟子,杉杉與她視若親人的那幾個孩子們,怎能被這無足輕重的欠條所累!
不過最主要的還是,老人瞇著眼看了一下欠條上那數(shù)額不算太多的金錢,心思立刻活絡(luò)了:不需要花費太多金錢,卻能贏得孩子的心。特別是杉杉,現(xiàn)在除了你那寶貝哥哥,為師我也可以依靠哦!
于是兩人就走進這間簡單的辦公室,坐在墊著粗劣獸皮的椅子上,面前的木桌上倒著兩杯泛著白沫的紅茶水。校長助理在幫忙倒完茶水后就彎著腰退出了房間,留出一個談話的空間。
當(dāng)兩人將欠條結(jié)清,那個滿頭花白有些謝頂?shù)男iL,突然望向了男孩,沙啞著聲音說道:
“好好上學(xué),學(xué)一身本領(lǐng),我們這些老家伙就欣慰了?!?p> 男孩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校長擺了擺手,男孩和卡特走出了校長室。
卡特突然說道:
“那張欠條沒有校長的簽名,事實上并沒有任何效力。那個校長根本就沒指望過讓你還錢?!?p> 男孩低著頭,小手握拳又慢慢放開。
巨巖城很冰冷,但仍有許多溫暖的人。
那不問來歷就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家的教堂爺爺,那給他一份工作的木雅老板,那個面容和善的桑德庫老板,那對開著理發(fā)店夫婦;這個頭發(fā)花白的校長,當(dāng)然,還有身邊的卡特···
即便是最堅硬的石頭縫里,也會有綠意盎然。
卡特一拍男孩肩膀,語氣中帶著忍不住的笑意問道:
“那現(xiàn)在去見見你以后要照顧的那個大小姐?”
男孩聽著老人說的話,雖然頭在點,可心里浮現(xiàn)出的卻是另一抹雪白的倩影。
劍美,人更美。
男孩突然幻想,這么厲害的女孩,一定有高人指點。而如果說實力強勁的話,指不準(zhǔn)和那帝國元帥有些關(guān)系。如果成為帝國元帥家小姐的仆人,說不準(zhǔn)還能有再見到她的機會。
可再見她一面又有什么用?他卑微的如同一?;覊m,沒有人會在意他,更沒有人會記得他。
這么一想,男孩的心情又有些低落。他望向卡特,又點了點頭。
卡特只是看到了男孩猶豫與迷茫,不知道他心思已繞了千百回。要是被卡特知曉了,怕不是要大笑一聲然后狠狠揉搓男孩的頭發(fā)幾次。
這種年少時的愁思,在長輩眼里只是可愛,同時也牽動起他們對往事的回憶。
饒是被卡特拽著進行過幾次極速移動,男孩還是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p> 北城區(qū)與南城區(qū)的雜亂、XC區(qū)的高貴相比,顯得恰到好處:沒有那些富麗堂皇的建筑,街道干凈整潔。來往行人有說有笑,穿著打扮簡單利落。這里便是北城區(qū),最貼近普通百姓生活的城區(qū)。
往來的冒險者從西城門入城后,會先感受一遍城市的奢華大氣,然后便會奔向最有煙火氣的北區(qū),亦或是離納措平原最近的東區(qū)。城里最具特色的建筑--冒險者公會便選址于北區(qū)。那是一棟完全由鋼鐵原石鑄成的堡壘,來往的冒險者人山人海,稍有不慎就會迷失在人流里。巨巖城有一條主干道直通東西,再有無數(shù)分叉分割南北。北區(qū)雖沒有東區(qū)人口密集,卻是最活躍的地區(qū),吆喝聲、嬉笑聲,各式各樣的人群在這里聚集,偶爾也能看到獸人與精靈的身影。
自從生命永恒現(xiàn)世后,這些異族不惜跨越大陸,來這最前線一瞻風(fēng)采。他們自然也對這份世界至寶充滿興趣,但是見著城外那烏壓壓一片的帝國軍人后,他們的幻想就被打消得干干凈凈。
這份至寶出現(xiàn)的時機于帝國是完美符合天時地利這兩個要因。這位新的帝王剛剛登基,與大陸各國再次簽訂了和平條例,帝國初顯輝煌苗頭。與此同時,納措平原的位置被帝國的疆域給“包圍”住,任何想要抵達(dá)納措平原的人,除非像聯(lián)邦那樣動用空間魔法橫穿帝國,否則都要經(jīng)過帝國審批。
也只有聯(lián)邦這個明面上和帝國交好暗地里卻交鋒數(shù)次的對頭,才敢那么明目張膽地在平原淺層‘空降’兩支軍隊,要來分這一杯羹。換言之,要是這個建國初就與帝國不對付的聯(lián)邦不來搗一搗亂,帝國軍人們會更覺得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