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
陸錚往盆里放了些肉和狗糧,搖著盆大聲呼喚。
不知在屋里哪個角落窩著的狗子歡快地躥了出來,搖著尾巴大快朵頤。
陸錚摸摸道格的頭,起身拿遙控開了電視。
正值泡沫劇播出的時間,電視臺幾乎清一色的正放映著連續(xù)劇。陸錚特意轉(zhuǎn)了新聞頻道,畫面上,主持人嚴肅著臉,字正腔圓地播報著實事新聞。國內(nèi)的國外的,政治的經(jīng)濟的,事無巨細。陸錚直直盯著電視,直到節(jié)目末尾,主持人開始念著結(jié)束語,這才又換了臺。
他又從頭把所有臺都按了一遍。
果真、還是沒有。
他就知道,這樣的事,必定不會曝光在公眾面前。
對于自己多此一舉的行徑,陸錚不由在心里呵笑一聲。
陸錚拿起遙控,正準備關掉電視,視線卻突然定格在了屏幕上。
那是……
畫面上是一個電影節(jié)的紅毯環(huán)節(jié)。此刻,鏡頭剛好對準一名走上紅毯的女星。
她身著一襲華麗禮服,正微笑著向圍觀者揮手示意。身姿窈窕,舉手投足間顧盼生輝。
主持人原本就洪亮的聲音通過麥克風的擴散,更顯得清晰無比——
“現(xiàn)在朝我們緩緩走來的,是知名演員,黎恩小姐!”
陸錚眼一瞇。隨后起身,又往前走了幾步,離電視更近了些。
他一眨不眨,死死盯著屏幕上那個女星,視線隨著她的身影而移動。
走到主持身邊簽名的時候,她耳邊的些許黑絲垂落了下來。她抬手,手指翹成一個優(yōu)雅的弧度,又輕輕將頭發(fā)別回耳后。
陸錚眸色一沉。
是那個女人!
盡管,下午的那個女人,栗色的頭發(fā),麥色肌膚,眼角下還有顆痣。而屏幕上的那個女人,黑發(fā)如墨,一張臉如剝殼的雞蛋,干凈白皙。她們擁有著兩幅完全不同的容貌,可,陸錚幾乎就能確定,她們,是同一人。
他自小便有著異于常人的第六感。在那女人始一出場時,強烈的感覺便躥了起來。也是靠著這份先天的優(yōu)異,他才無數(shù)次從危險里逃離了出來,就比如,幾小時前那次。無數(shù)次的經(jīng)驗證明,他的感覺足夠可靠。
然而更能確認事實的,是當他看到她撩頭發(fā)的那一刻。
那動作足夠優(yōu)雅,放任何一個女明星身上都并無不妥。
可下午,那個女人收槍之后,在電梯門闔上的片刻間,他看到她用同樣的姿勢將掉落的頭發(fā)別回耳后。
那是長此以往養(yǎng)成的職業(yè)習慣。
或許是他的騙術足夠高明,讓她相信了他是一個瞎子,這才在他面前放松了警惕。
她叫黎恩?
陸錚默默在腦海里搜索了一會,這名字并不算完全陌生。作為國內(nèi)知名的女演員,陸錚就算不看任何影視劇,也或多或少從街邊一些櫥窗廣告里,看到過她的身影。
就算沒親眼目睹她行刺,但陸錚可以確定,下午在城南的那場謀殺,跟她脫不了關系。
雖然媒體上一片風平浪靜,可陸錚也清楚,這不過是當局為了不引起恐慌,大力壓制的結(jié)果罷了。明面上是看著什么事也沒有,暗地里,該調(diào)查的還是會調(diào)查。
案發(fā)地作為城南商圈里最中心的地段,附近的各個角落里,必定少不了攝像頭。此刻,當局估計正緊鑼密鼓地排查著監(jiān)控。那個女人有備而來,肯定不會暴露在畫面里。只是陸錚不確定自己是否也入了鏡,如果是的話,那他很有可能也會如其他入鏡者一樣,被上門的警察進行一番盤問。
陸錚不想被卷進麻煩里,他不想見警察,更不想卯著心思去應付?,F(xiàn)在他只能祈禱自己運氣好點,沒有被監(jiān)控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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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幸地,約在十一點左右,就在陸錚已閉了眼準備入睡的時候,門鈴響了。
陸錚通過貓眼看出去,門外果然是警察。
現(xiàn)在效率倒挺快。
陸錚嘆了口氣,開了門。
“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到你,”為首的警察亮了亮證件,“有點情況我們想了解下,方便進去說嗎?”
陸錚瞟了一眼那證,這才閃身讓了開來。
“汪汪——”聽到動靜,道格突然躥了出來,對著兩名警察的方向就是一撲——
片刻間,兩名警察面上陡然變色,雙手探向腰間,還未撥出槍,道格已經(jīng)到了其中一人身上。
“呼哈呼哈——”
狗子嘴里興奮地哈著氣,使勁往二人身上爬,隨后又下了地,不停圍著二人轉(zhuǎn)圈圈,尾巴都快搖斷了。
“呃……這……”兩名警察臉色由陰轉(zhuǎn)晴,為首那人還伸了手去摸道格腦袋,“它對誰都這么熱情的嗎?”
“嗯,天性吧?!标戝P回。
“是嗎?德牧天性機敏穩(wěn)重,它可是我見過的第一個這么歡脫的。”
“那它可能是個異類?!标戝P又回。
心里卻清楚,若不是因為他們穿了警服,道格斷然不會如此親人。
“你們想了解什么?”見兩警察被道格吸引了注意力,陸錚主動問道。
他不想浪費時間,畢竟對他而言,這算挺晚的了。
“噢,是這樣?!睘槭椎木煺f著,示意另一個趕緊拿紙筆開始記錄,“今天下午城南華榮大廈發(fā)生了起案子,監(jiān)控顯示案發(fā)時你曾在附近出現(xiàn)過,是嗎?”
陸錚不答反問,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好奇,“案子?發(fā)生什么了?”
兩警察對視一眼,為首的回,“就……一起普通刑事案件。你放心,我們只是例行公事,同時也只想多了解些情況而已,沒別的意思,你如實回答就好。”
“哦,對,我下午的時候去過那邊,給榮華大廈對面大樓的便利店送貨?!?p> “送貨?你是貨運司機?”
“算是吧,我做生鮮批發(fā)生意的,小本生意,平常配送也幾乎都是自己親力親為?!?p> “你送了些什么?”
“一些水果?!?p> “具體有哪些?”
“我想想……有蘋果、香蕉,就這兩樣。”
“你什么時候到的那里?”
“應該是五點過,我四點半從倉庫出發(fā)的,過去差不多就半個小時多點。”
“你在那附近有沒見到什么可疑的人?”
陸錚仰起頭,做出思考的樣子,過了一會才回答道:“沒有?!?p> “那好吧?!睘槭椎木煺酒鹕韥?,“沒其他問題了,感謝你的配合。后期要是想起什么來,記得聯(lián)系我?!?p> 說著,將一張名片擱在茶幾上。
“好的?!?p> 陸錚目送兩人踏出門口,轉(zhuǎn)身關了門。
盡管他知道那個女人是兇手,可畢竟缺乏實質(zhì)性證據(jù),那女人做事如此謹慎,要真查起來不一定能抓到把柄。可若在調(diào)查過程中被她發(fā)現(xiàn)了端倪,必定后知后覺意識到是他泄的密,沒準在警察抓住她之前,先被她找上門來。
他才不想繼續(xù)給自己惹麻煩。
陸錚回到茶幾前,拿起名片看了一眼,隨后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內(nèi)。